《寻寻觅觅【ABO】》人间芳菲

55、第 55 章

　　慎独被打得不清，还好都是皮外伤，在程蝶家里半死不活地躺了几天。

　　从小到大什么都靠自己的慎独，享受了一把当国宝的待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顺便还让程蝶处理了一下旷工这些天堆积起来的工作。

　　“你到底去干什么啦？”程蝶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敲。

　　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是搞设计，他也会啊。

　　“这个图标往下来点。”慎独手指头包了几层纱布，粗了好几圈，肿的和胡萝卜似的，对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

　　这一幕像极了慎独刚到地质局，什么都不懂却还是自告奋勇帮同事做事情的时候，那时候他挨了不少骂，然后程蝶晚上加班指导他怎么做地质层建模。

　　不过程蝶可比他聪明多了，那些绘图软件都是他的老朋友，慎独随便讲讲他就会用。

　　“哎，是你太聪明了，搞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慎独腿还有点疼，干脆躺在床上指挥。

　　“你别转移话题！”程蝶把图标往下拉了一点，“听说你跟着顾之远在搞项目？”

　　“嗯。”慎独应答，“他做的那个信息素阻隔贴出新产品了，现在招了很多Beta和Omega去上班。”

　　“不是听说这生意做得特别亏本吗？”以前麻璃央讲过他们的盈利问题，并且不愿意为他们做广告。

　　慎独随手剥了个橘子，第一瓣塞进程蝶嘴巴里：“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平权运动搞得这么厉害，当然要学会顺应市场啦。”

　　他想起什么来，在床上翻了个身，一轱辘爬到靠窗子的床头柜那边，从里面透明的袋子里拿出一本存折。

　　程蝶不放心慎独一个人在出租房里，所以那天打完架，从医院出来后，他直接把慎独打包带回了自己家，还收拾出一个柜子让慎独装东西。

　　“给你。”慎独略带羞涩地递过存折，“以后我的工资都上交。”

　　语气里有点小小的炫耀。

　　程蝶随便撇了一眼，然后看见了上面一串长长的零。

　　“你去卖/肾了？”

　　当然是一句调侃，没想到企业里的工资能高到这个地步。

　　“主要是顾总卖的东西好，买的人多了，我们工资也就高了。”他把剩下的橘子扔进嘴里，“Omega生理期的东西比较私密，现在也不执着于找明星代言了，顾总打算多招一些能和Omega用户交流的Beta和Omega来进行宣传，效果挺不错的。”

　　“有哪些新品？”程蝶随口问一句，他是顾总家公司的忠实用户了。

　　“外用的，内服的，注射的，还有喷雾的，种类还挺多……对了，还有做成了香水的那种阻隔剂，草莓味的特别受欢迎。”他咧开嘴笑了笑，“Omega的东西花样可多了，以后带回来先给你用。”

　　嘴角咧开得太大，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不疼，就是新长出来的肉特别痒，他不自觉的就要去抓。

　　“你别动。”程蝶见状，一把抓住了不老实的爪子，“我去拿霜。”

　　生长因子在伤口长肉之后就停用了，那东西毕竟有激素，对人不太好，于是痒的时候就涂抹宝宝霜。

　　程蝶拿了个蘑菇头的宝宝霜，拧开盖子正要下手时，门忽然响了。

　　有人在敲门。

　　“谁啊？”程蝶喊了一声，懒洋洋起身去开门。

　　门口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樱！”程蝶尖叫出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跑来了？”

　　他激动的一把抱起小姑娘，眼神余光扫视周围：“你一个人？”

　　小姑娘紧紧抱着爸，吸着鼻子：“我想小蝶了，小蝶，对不起，我不要玩具不要衣服了，我只要小蝶！”

　　程樱是个小孩子，喜欢好东西是不错，可是她也只是一时好奇，她本以为自己的一时任性可以得到小蝶的谅解，谁知却出了界，伤了小蝶的心。

　　那天她看见慎叔叔和温叔叔打架，心里很害怕，一直不敢出来，慎叔叔的话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

　　她又看见了老爸和慎叔叔走了，心里惊慌，担心小蝶真不要她了。

　　玩具是好，但是好不过小蝶，比起那些东西，小蝶最重要！

　　“你是怎么过来的？”程蝶激动之后想起了这个问题。

　　“温叔叔会给我钱，我拿着钱打车回来了。”

　　“没事，小蝶替你还。”

　　他说着，从里屋拿出小拖鞋来，让小姑娘换上。

　　小姑娘抽抽搭搭进了屋，然后就看见了屋里躺着的慎独。

　　程樱：“……”

　　慎独：“……”

　　为什么这个叔叔躺在她家床上，为什么他身上盖的是她的被子，为什么他还用着她的宝宝霜？

　　大意失荆州啊！

　　好比皇帝出游，结果回来一看，江山没了！

　　小樱眼珠子转得飞快，现在她是犯了错的，必须讨好小蝶才能在这个家有一席之地，慎叔叔就慎叔叔吧，只要小蝶喜欢，她就喜欢。

　　于是小姑娘深吸一口气：“爸爸！”

　　慎独刚才还挠着头发，再想怎么跟小姑娘道歉，上次他说的话太难听了。

　　结果一声“爸爸”吼出来，差点让慎独把自己的头发拔了。

　　“你喊我什么？”慎独颤颤巍巍，不可置信。

　　“爸爸。”小樱“老老实实”“可怜巴巴”

　　程蝶坐回电脑旁，当做啥都没听到。

　　这是默认了？

　　大概吧。

　　慎独察觉到这一盲点，不顾贴着药膏的腿，跳下床一把抱住了程蝶的腰：“我们什么时候去扯证？”

　　程蝶挑挑眉毛：“随便吧。”

　　＊

　　又是一年开学季，温瑾瑜独自一人来到母校，石板路依旧，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见程蝶的情形。

　　精灵似的Omega骑着自行车略过眼前，石板路上哒哒哒地作响。

　　每年开学，都有老学长学姐们故地重游。

　　他曾想过，十多年后带着程蝶回来，但是一切都已成空。

　　校园公交车停靠在站，只下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眉眼温柔，一如当年。

　　他们站在樱花树下，似乎讲起了往事，只不过那段往事不是他们的。

　　在他身边的，是个容貌肖似自己的年轻人。

　　从前的故事里没有这个男人，但是未来的故事里没有自己。

　　温瑾瑜不由自主地走向他们，他却忘记了，现在的他是个窥伺者，窥伺者不能站在阳光下，会受伤。

　　“程蝶。”温瑾瑜喊。

　　Omega回头，紧扣的双手没有分开。

　　温瑾瑜看见了他们紧握的手上，崭新光亮的戒指。

　　“恭喜。”他说，装作风轻云淡。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要留下风度。

　　程蝶原本戒备的脸，放松不少：“谢谢。”

　　“小蝶，关于小樱还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毕竟我是她父亲，我以后怎么联系她呢？”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程蝶只是摇摇头：“我给她买了儿童手机，里面存了你的手机号码，你想找她可以直接联系她了。”

　　最后一点机会破灭了。

　　“好，我知道了。”温瑾瑜转身，他觉得阳光太刺眼了，止不住的让眼睛泛酸。

　　潸然泪下。

　　从前，他拥有程蝶的一切，身与心。后来离开后的再见，他利用小樱，逼迫程蝶接受自己，那时他想只要有人就好了，现在程蝶的身与心都给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长得很像自己，却不是自己。

　　最后一次，他想，不在就不在吧，那么以后能见面就好，然而这个机会程蝶都没有给他。

　　温瑾瑜忽然想起离家出走那晚，他们手牵手走在路灯下，程蝶的看他的眼神，和现在看慎独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曾经爱过他，只是后来不爱了。

　　他也把此生的挚爱，丢在了七年前的大雨里，冲碎了，再也拼不回来。

　　＊

　　民政局的工作时间朝九晚五，这是多少社畜们梦寐以求的工作生活啊！

　　慎独和程蝶手牵手坐在黑漆漆的大厅里，等着电子横幅亮起。

　　他们约好的，今天领证。

　　然后一大早起床，先送小樱上学，然后去柜台买戒指，再然后就到这里坐着。

　　他们俩同时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剩多久？”程蝶拿着手机问旁边的男人。

　　“半小时。”

　　“要再去逛会儿吗？”

　　“算了，再等等吧。”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今天中午吃红烧肉还是糖醋鱼，聊到“要不然直接出去点菜吃吧”

　　又从今年的打算，聊到以后让小樱学什么专业，又从小樱学什么专业，聊到以后小樱结婚准备什么嫁妆，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胡天胡地的瞎聊天。

　　半小时过得特别漫长。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程蝶只觉得心脏跳动越来越剧烈。

　　最后五分钟了，心跳得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慎独也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秒针。

　　三百秒，转五圈！

　　马上他们将成为一家人，永不分离！

　　“你不后悔吗？”程蝶忽然问，“你本来可以得到温家的股份，成为一个霸道总裁，温香软玉抱满怀，但是因为我，你就只能成为一个升斗小民。”

　　慎独在伴侣耳边轻轻说：“我怕你后悔！”

　　“我怎么会？”

　　“你在霸道总裁和升斗小民之间，选择了我这个升斗小民。”

　　电子横幅亮起，两个人同时站起来，饿虎扑食般冲向柜台。

　　红章一按，从此生死相随。

　　感谢我们选择了彼此，感谢我们对彼此的牺牲。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