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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曲终人散 ...

  •   胖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扬着眉毛笑了一下,大大咧咧道,“不可能,人家小鱼妹妹是什么人?那可是到哪儿都…”,吴邪只是看着他,胖子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沉默的用手掌捂着半张脸。

      昨天三更半夜,解雨臣带着人在挖入口,吴邪的伙计也全指使过去,吴邪进了裘德考住的楼子后,湖边的阿宁也指挥着人过去挖。

      胖子花了一天进山,到的时候,入口都已经挖出了一块地方,但没有人继续挖了。

      他揪着一个认识的金发老外问怎么回事?

      老外扛着铲子摇了摇头,“王,里面,被人用炸弹定点炸过,全塌了,很严重,挖了也没用。”

      胖子愣了一会,又跑去帐篷里问解雨臣,“姓解的,你真的不挖了?”

      解雨臣脸色难看的盯着桌上粗糙的山体地势图,一声不吭。

      胖子破口大骂,“她给你卖命,还把那老太婆送出来,你们就这么把她留在里头?”

      解雨臣抬了抬下巴,“出去。”,他眼神又有点冷漠,“王胖子,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这大喊大叫?”

      王胖子瞪着眼睛,“放你他娘的狗屁!”,他又骂了一句,可心里却被梗的难受,他什么立场也没站,他就是不相信她还在里面,不相信这么多人都逃出来了,连霍老太都出来了,可她还在里头。

      王胖子心里很慌。

      他走出帐篷,抢过别人的军铲就开始挖,吴邪手下的人跟着他一起挖,认识他的老外也帮忙挖起来,但他们挖一块塌一块,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地方,又重新坍塌堵紧入口。

      隔天,解雨臣就带着人离开。

      裘德考的人退回巴乃,大部分人都陆续的离开,吴邪手底下的人,大多都是临时夹来的喇叭,这会儿事情办完,也就都该散场了。

      长沙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吴邪收拾,张起灵在出来的第三天就离开了巴乃。还有一件事,村里的人在山间的小溪里发现了盘马老爹的尸体,他死前似乎经历过剧烈的搏斗,满身伤口,凄惨无比,死死睁着眼睛倒在溪水里,身体都泡得肿胀发白,吴邪刚开始看见他尸体上的麒麟纹身时,心里还惊骇了一下,后来翻过身来,才发现不是张起灵。

      吴邪走的时候,来见过王胖子。

      胖子就住在湖边了,吴邪看见他的时候,心里就在想,胖子西装革履打领带,最正经的样子就已经很邋遢了,现在这一幅模样,简直就像荒山野岭的野人,还是野人里头最凄惨的那一挂。

      吴邪想了想,把手里拎着的两瓶白酒,放在胖子坐着的石头上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胖子先说话,他问,“她真的在里头?”

      吴邪看了看湖面,无论海棠是谁,他们走过的一路,都是和她生生死死,一起闯过来的,胖子似乎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吴邪其实也希望她不在里边,他从身上摸出了小军刀,反手扎在瓶盖面上,酒瓶盖被挑了下来,他把一瓶递到胖子,另一瓶主动凑过去碰了个杯,吴邪仰头喝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眼睛里都冒出朦胧的泪花,斜了斜瓶身,剩下的酒都撒在脚下的土地。

      吴邪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声音带着些沧桑,“胖子,我走了。”

      吴邪说完就往回走,他的双目湿润,在这里没有人会看见他做了什么,这一刻他卸下了所有伪装,在冰冷的山林间无声的哀悼。

      因为这一次,他救回了一个朋友,也死了一个朋友。

      胖子在吴邪背着他走了五六步后,才用着沙哑的喊道,“天真。”

      吴邪沉沉的“嗯”了一声。

      胖子继续说,“胖爷我好像…”,他哽咽了一下,又难过的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她。”

      吴邪鼻子一酸,他就没见过胖子这么失魂落魄,他都不忍心回头看,只好故作轻松,“她那么漂亮,喜欢她的人多了去,胖子你估计都排不上号。”

      胖子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好一会儿才说,“我是真的喜欢,我没有在开玩笑。来张家古楼之前,我就已经在想,等一切都结束,我就问问她,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好,我在北京有两个铺子,自个儿还有些私藏,她要过踏实日子,我就养她,她还接着干,我也陪她……”,胖子说到最后都已经泣不成声,蹲在石头底下嚎啕大哭,他真的什么都想好了,只差最后一步。

      只差问她一句,小鱼妹妹,你愿不愿意?

      胖子最后说,“胖爷我就待在这里,一个是你天真,一个就是小哥。只有两个人可以让我从这里出去。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要再发生任何要劳烦胖爷的事情了,你知道胖爷年纪大了。当然,咱们一起死在斗里,也算是一件美事。”

      他望着不远处的山,满脸鼻涕眼泪的喝了一口酒又哭又笑,“如果你们真的有一天,觉得有一个地方非去不可并且凶多吉少的话,一定要叫上我,别让胖爷这辈子再有什么遗憾。”

      胖子心想,这里好山好水,他再待在这里陪陪她,这样怎么着,她也不会寂寞了吧。

      他不像死人妖那么不仗义,也没有小天真那么多事要做,小哥?嗨,他那么闷,小鱼妹妹跟他一块,就两个锯嘴葫芦,还是算了吧。胖子搂着空荡荡的酒瓶,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的卷缩在石头边睡着了。

      吴邪手下人没一会儿就出现,把胖子搬进帐篷里。杀死盘马老爹的人还没有眉目,吴邪挺怕隔天也看见胖子泡发在溪里头,那整个就一胖大海。

      胖子又在湖边呆了一个多月,全靠阿贵隔三差五的上山给他补充物资。

      胖子躺在沙泥地上,看着蓝蓝的天,脸上的胡子长了不少,一下子简直老了十岁,阿贵都觉得他们像一辈人。

      他喃喃自语道,“这阵子要下场大暴雨,阿贵怕我被埋这了,一个劲劝胖爷我下山呢。我就先下去溜溜弯,这儿确实太荒了,蛋都要闲的腌出味了……”

      胖子细碎的念叨着,他不是真的在这呆不住,他真自个儿愿意,深山老林窝个一两年也耐的住,只是他这个人,对痛苦的化解能力特别强,他是个能忍着满身痛苦继续生活的人。

      胖子下了山后,照旧住在巴乃村阿贵的瑶楼,白天逗狗溜鸡,晚上喝酒吃山鲜,提前进入养老生活。除了北京铺子的伙计时不时打电话报告情况,就只有吴邪会给他打电话,但每次也打不久,胖子现在不怎么爱说话,懒得说话。

      只是有时候喝多了看看月亮,转身就上楼里拿上从阿贵那买的老猎枪,摸黑上山,从半夜走到隔天傍晚,到了那条塌缝前面,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坐那里坐一会儿,他也不怕什么野兽,家伙就摆在身边,他有时也会念叨自己怎么难,这么多年才遇上这么一个喜欢的姑娘。

      他有时也会做梦,梦见海棠变成了密洛陀在道里爬,还会梦见海棠瞪着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看过来,他一点儿也害怕,就觉得心里头疼,他只想抱抱她,说一句,“胖爷我来晚了,小鱼妹妹,我带你回家。”

      每到这时候,他的梦就醒了。

      巴乃已经入冬,胖子突然有点想北京的雪。他想起云顶天宫,海棠丢的录音笔,里面记录着她第一次知道雪冰冷冷的,搁人手里很快就会化了,胖子猜测她应该是南方人,在从不下雪的地方长大。

      他想冬天从不下雪的地方,那肯定暖和,至少比北京、比长白山暖和。

      夏去冬来,他在巴乃都渡过了三个季节。

      胖子这天,大冷天的打着磕睡,阿贵就喊他接电话,潘家园铺子的伙计说,今天来了个男人,送了封信,署名是白海棠,叫他一定要转交王胖子手里,伙计一听,就赶紧打电话过来。

      胖子张着嘴,呆滞的举着电话筒,听都没听电话那头说话,他不挂,伙计也不敢挂,胖子回过神来让伙计订车订机票。

      这个名字胖子念的不怎么熟,还记得很别扭,可是时隔多月后,当他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

      胖子抬头看着窗外的飞鸟,远处连绵的大山,“你要是只鱼,我还能捞一捞,可你是一朵花,轻飘飘的,风一吹,我丫怎么抓也抓不住,只能慢慢的看着你走啊走的就远了。”

      “唉……”,他深深的长叹了一口气。

      两天后回到北京,胖子第一时间就直奔潘家国,大半夜的没带钥匙,直接就把自家铺子的门给撬了。

      信封里只有一个地址,王胖子拍了三百块,叫路边的街混子带他一段路,钻过几条巷子,天没亮的就站在人家门口,胖子耐着性子,忍着千思万绪,站着冻到天亮,等身后的门吱吱开了后,他余光掠过一片粉红的衣角。

      他转过去的时候,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心脏里血涌的他耳根子都开始回温,激动的情绪和千言万语,在一句迟疑的“胖老板”中,一下子冻的硬梆梆。

      胖子仔细看着这个穿着流行款式衣服的姑娘,好半天才认出这是云彩,她现在看起来和城里的女孩也没什么区别。

      云彩热情的让胖子进屋,她告诉胖子,其实她骗了他们,她和他们一起行动时,其实是在监视张起灵,所有的来龙去脉,云彩一吐而出,她明显的松了一口,结束了这些事,对她便是一次新生。

      “胖老板,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除了这些,我也没什么报答那位姐姐啦。”,云彩狡猾的看着他,胖子听完却颓废的低耸着肩膀。

      云彩小心翼翼的问胖子怎么了?敏锐的询问是不是海棠发生了什么事,胖子只是摇了摇,他一直不愿意直接说出来。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王胖子一直都希自己是被所有人骗了,海棠其实还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所以他一听有她的信件,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巴乃,渴望见到活生生的她。

      胖子走的时候,云彩塞给他张写着串电话的硬纸片,他翻过来一看,还是一包黄鹤楼,能把电话写烟壳上的只有男人。

      胖子失望的看着她,云彩解释道,海棠就是让这个人送自己到北京的,这是那个人的电话,那个人叫老左。

      电话里老左很痛快的有问必答,他在巴乃见过胖子,知道胖子和“三爷”的关系不错。

      胖子问他知不知道海棠以前住哪,老左犹豫了一下,还是报出一个地址。

      胖子看着海棠出租房的门落着锁,贼眉鼠眼的跑到隔壁挨着的楼,最后从三楼的窗户爬了进去。

      海棠的屋子里,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家具还盖上了防尘布,到处空荡荡的,厨柜甚至都封死了,就好像她知道自己要去一趟,可能回不来的远门似的。

      这里到处是灰尘,他的脚下都留出一串明显的鞋印,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

      胖子突然看向客厅的沙发脚,他有种感觉,那里很不协调,肯定有什么东西,他走过去蹲下,伸手摸索着,在侧面摸见沙发布下的按钮。

      沙发脚内侧竖着弹出一个方形暗格,胖子摸出里面的东西,忍不住竖着眉间纹路,那是一个黑色的男式皮包,是几年前的款式,已经很老旧了。

      胖子打着看看,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手指往证件层上一摸,脸上突然一片错愕,那里有个粗糙的圆圈。他2001年买过一个同样的,无聊的时候就在这个位置用小刀刻了个圈,后面他连钱带包,给了一个在潘家园春风一度的姑娘。

      胖子哑然的看着手里的钱包,他想这算什么事啊。一个女人把男人的东西小心的保存着好几年,如果他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他这三十多年算是白活了。

      王胖子死死的抓着东西,红着两只眼睛低低的嘟囔,良久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话来,他难以释怀的念叨,“这算什么事啊……”

      胖子觉得他再心宽体胖,可能也化解不了这份迟来的痛苦,他原本以为巴乃之中,没有保护好她,是他唯一后悔的事情。

      可他现在才发现,没有早早告诉海棠,他王胖子喜欢她,没有告诉她,早在几年前,王月半就对白海棠动心过。

      如果第一眼是见色起义,那么忘记了海棠长相,他还是又喜欢上她。王胖子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他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心动,而如今这份感情,黄土白骨说与何人听。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晚上写的我好害怕,总觉得海棠姐就在房间的某一角僵青着脸看着我。胖子是求之不得,思之若狂,苦于相思变悼念,可是我怕呀……感觉自己随时会被海棠姐姐拖走,吃人的密洛陀一拥而上,绝望又窒息的被按住撕扯……呜呜呜呜呜呜,海棠姐姐好惨,但是千万别入我梦来。
    且以残躯眠深山,君驻人间守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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