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她来自三千年后》影子爱吃柚子

18、第十八章

　　忘了这是她第几次苏醒了，每次刚掀起眼皮，就又昏睡过去，江晚咬牙皱眉强撑着睁开模糊不清的双眼，却先听到了床前几位正在交谈。
　　“宙斯，您找我？”
　　这声音……是阿瑞斯那家伙？
　　“阿瑞斯，这次你也太莽撞了。”
　　“你知道的宙斯，阿瑞斯一向直率，我想这件事他一定不是有意的。”赫拉的玉手轻柔的拍了两下宙斯的臂膀，安抚神王的不快，漫不经心的接着说道：“艾斯特莱雅已经没事了，不是吗？那匹马我们也已经处理掉了。”
　　马……什么叫处理掉？
　　为什么要处理马？
　　江晚支起上半身，强忍痛楚，无法聚焦的双眼望向神明们：“为什么？”
　　宙斯最快反应过来，转过身子应道：“什么？”
　　“您醒了！快躺好，伤口还没消除。”丽贝卡眼疾手快的搀住江晚，雅典娜与阿尔忒弥斯也连忙围了上来。
　　江晚却没有顺着她的意躺下，勉强刚对上焦距的眼睛看向阿瑞斯，扯着嘶哑的喉咙，不无责怪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惊了我的马？”
　　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还是他根本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
　　阿瑞斯呆愣了一瞬，少女黑曜石般的眼珠此时略显茫然的望着他的方向，是看不清了吗……
　　“我想你误会了，艾斯特莱雅，阿瑞斯只是无意间碰到了你的马，让你受了点伤，别担心，我们会治好你的。”赫拉走近挡住江晚责问阿瑞斯的视线。
　　少女慢半拍似的转动眼珠，面对赫拉居高临下的目光，抿着嘴唇问道：“马呢？”
　　赫拉哼笑一声：“当然是被塔纳托斯(死神)带到冥府。既然一个牲畜伤到了神明，就不必存活了。”
　　江晚甚至从神后的话语中听出无所谓并对她问出的问题感到可笑的口吻，轻飘飘的音量好像抚着宝石耳坠的自我欣赏。
　　少女嘴唇张了张，哑然道：“我是被这个'牲畜'所伤的吗……”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再问在场的众神，身旁的雅典娜和阿尔忒弥斯沉默不语。
　　“艾斯特莱雅，我理解你是因为受伤才胡言乱语。”赫拉沉下脸，刚刚还柔和的嗓音也变得威严。
　　“赫拉。”宙斯出声打断，对他的神后使了个眼色，赫拉便以昂首挺胸的优雅姿态走到他身后去，期间不曾对江晚施舍半分眼神。
　　宙斯一步步走到床前，面露慈悲的俯视少女被石子树枝划伤的脸庞：“艾斯特莱雅，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再追究了，治伤才是最重要的。”说着便动用神力愈合她脸部的伤口。
　　是可惜她这与众不同的面孔吗？
　　假意慈悲比单纯的恶意更令人作呕。
　　“所以您心爱的儿子就可以视别人的生命于无物，而我就应该和那匹无辜的马一样死在塔伊耶托斯山，对吗？”江晚直视着神王那本应悲天悯人，此时却混浊着伪善的灿金眼瞳。

　　“艾斯……”雅典娜出言劝阻，唯恐江晚惹恼神王宙斯。
　　可宙斯已经被激怒，内殿的众神衣摆纷飞，神王的长袍却岿然不动，只见他面容沉静的说道：“将那几位立刻唤来。”
　　那几位自然不用说，自是在奥林匹斯的其他主神。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无人通知赫菲斯托斯，被群神孤立的赫菲斯托斯是日后才知道这件事。
　　随着所有主神的到来，宙斯淡漠地平视前方，用凛冽如坚冰的嗓音说道：“不允许任何神用神力给艾斯特莱雅治疗伤势，违抗者将被我扔进塔尔塔罗斯(冥府中的地狱深渊)！”
　　“……是。”众神颔首。
　　“可是宙斯……”阿尔忒弥斯作为宙斯宠爱的女儿，此时还想再为江晚说些什么，被少女直接拉住手臂制止。
　　这一幕不仅没有让神王心软，反而更是火上浇油，他倒要看看这“稀奇玩具”能坚持多久。

　　这场风波过去没多久江晚就陷入昏迷，除了脸上的伤口被宙斯用神力治愈，身躯多处骨裂、挫伤。
　　丽贝卡总是在床边为她擦拭身体，而疼痛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加注在她身上的折磨，伤痕已经化成烈焰融化了她的身躯。
　　她总是浑浑噩噩的，清醒的时段很少，仿若汪洋大海中的浮萍，又似苍茫大地的一粟，沉沉浮浮，不知归处……

　　奥路菲、雅典娜、阿尔忒弥斯和赫菲斯托斯经常来看江晚，而她却只能沉昏病榻，就连阿瑞斯那家伙都来过一次，是因为心底仅存的良知还是那些许的愧疚，她不得而知。
　　不知过去了多少天，奥路菲又来了，他单膝跪地，握着江晚的手，絮絮叨叨的说这几天发生的事，他自己的，他身边的，奥林匹斯的，还有……人间的。
　　“你不是总喜欢去人间玩吗？”
　　「我也很喜欢和你去人间。」
　　“安斯加总是问我你为什么不来看他，还有，阿拉贝拉和波利卡普婆婆，他们都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不是说好要和我学里拉吗？还有雅典娜和阿尔忒弥斯，她们再等你找她们学骑马呢！”说完惊觉自己失言又连忙否认：“不骑马，我们不骑马了，你不是还要治好波利卡普婆婆的眼睛吗，还有跟赫菲斯托斯学匠造，你说他总是一个人，看起来很孤独……”
　　「明明最孤独的就是身为穿越者的你了。」
　　“……”
　　“……我真的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了，平白惹恼宙斯，也就只有你会这么干。”
　　「对不起，我很后悔我和哥哥的实验让你受到伤害……」
　　他将头贴在少女的手背：“……坚持住，江晚。”
　　一滴泪顺着少女紧闭的双眼流入鬓角，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落泪，她不是怕苦难，而是最怕有人可怜自己。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