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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黄雀在后 ...

  •   司马灵泫恭顺地斟酒、举杯、平视李枭。

      李枭接过酒杯……只一笑,寂冷清眸,潋滟起微微丁香色,恍若温山软水细雨清愁。

      烂漫升朝霞,凤凰过醴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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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枭举杯向朱卓,眼睛却是瞥过司马灵泫:“将军,我若是不喝呢?”【PS刚刚的玩法就是不喝斩美人。】

      周遭之人都以为李枭这厮太狂,刚要训斥。

      司马灵泫笑道:“李校尉和我家将军都是军人,酒令如军令!”

      两人都这么瞧着对方,一个是挑衅,眼神却早已将她扒光。

      一个是轻蔑,笑看他矫情做作。

      而更多的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目光纠缠,藕断丝连是形容情思绵绵,那么他们的眼神就是这般丝丝入扣、绵绵脉脉、结千千结。

      -

      李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怪不得好汉都要做英雄,兵卒都想当将军,朱大都督果真是人中豪杰、艳福不浅。”

      这话里的挑衅和放恣,洞心骇耳。

      朱卓拍案而起,怒道:“李枭这厮,欺人太甚。”

      朱卓的校尉们与李枭的手下,皆挺剑而起……又一番剑拔弩张的意味。

      沈阙忙拉偏架,要双方息怒,道:“将军和李校尉,此番可都是商议要事的,可不要为意气之争,而伤了脸面。”

      朱卓怒道:“哼,你看李郎确有使者的觉悟吗?”

      钱周笑道:“上官使者,自是如此。”

      赵载笑道:“钱校尉是不怕此处‘鸿门宴’,李校尉英雄人物,恐怕不想天不假年吧。”

      钱周怒道:“你!”

      吴琦笑道:“楚王尚知绝缨而得将士死力,我家李少君,不过是喝了姬人一杯酒,朱大都督实无人杰气度。”

      -

      李枭笑得肆意,懒懒地道:“果真是红颜祸水啊,既然事皆由你而起,不如我就替朱大都督了了这祸乱根源吧。”

      言讫,挺剑而起,剑指司马灵泫。

      众人皆惊忙。

      朱卓忙伸手,大声地哄劝道:“李郎万不可冲动!李郎万不可冲动!”

      倏忽冷风吹过,屋内蜡烛尽灭。

      “保护将军——”

      “保护校尉——”

      众人皆慌,都叫着“肃静”、“别动”、“上灯”、“不许拔剑”、“不是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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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司马灵泫窝在李枭怀里,李枭的手做着他的眼睛曾做过的事。惹得司马灵泫只能咬紧牙关,才不泄露声音。

      李枭啮着她的唇舌,让她不能出声,只得在他身上写字:将军宜饮酒,老贼会在驿馆扑杀你等。

      李枭只是微微顿了顿,然后继续……

      第一片烛光升起时,他极快速度放开了她。

      俶尔一室皆亮。

      朱卓忙道:“夫人呢,夫人在哪里?”

      李枭懒懒地理了理衣襟,好一个光风霁月、冰清玉洁。

      李枭漫不经心地扫过司马灵泫,举杯向朱卓,一口酣:“此酒甚甜,如凤凰过醴泉。”

      司马灵泫躬身道:“将军,如此,妾先告退了。”

      朱卓却颇为心疼,向她伸出手,道:“灵儿,过来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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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灵泫提了裙摆,小步趋走,忙不迭地往他那厢去……如穷鸟入怀。及至朱卓身边,又似乳燕投林、飞鸟依人。

      饶是谁见了,不说他们乃是似/水/如/鱼的痴男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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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阙道:“宗正刘琼上书要求宗室持节领兵,以伸王权,廷尉荀越亦云。现在连司空杨旭,都有所动摇。听说会把幽州先让河间王刘渝统领——我和丁刺史,同在并州。冀州又由张璇统领,这荀越的女儿嫁给了张璇的儿子,杨旭的儿子又娶了刘渝的女儿。荀杨两家自是世交,这几个人是要做贼啊!”

      李枭却笑道:“此间宜饮酒,勿预人事。”

      薛馥笑道:“想必李校尉是醉了,不然怎么就能把正事给忘了。”

      李枭道:“我家将军向来恪尽职守,安分守己,宗室张狂,太后自有说法——望朱大都督这边不要杞人忧天了。”

      朱卓冷笑道:“太后?听说太后打算将丁刺史内调洛阳做三公呢,丁刺史也去?”

      李枭道:“确有此事,我家将军说让朱大都督在晋阳好做。”

      朱卓道:“那杂家可先恭贺李校尉升职。”

      李枭笑道:“有朱大都督这句话,日后定是兄弟怡怡、合衷共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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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

      朱卓与司马灵泫正做一双交颈鸳鸯,酣战得天昏地暗,实不知天地为何物。

      而那厢,喝了三百杯的李枭,正由属下带着回驿馆。路上之时,李枭已将朱卓要将他们尽数坑杀之事,与属下说明。

      他们本就做了应对之策,眼下并不十分紧张。

      丑正方过,天尚未明。

      三千甲士突袭驿馆,干柴堆满了驿馆,火光冲天,耀如白日。

      李枭的三百骑兵倾巢而出,双方缠斗在一起。

      朱卓此番乃是下了决心,非要结果了李枭,才会派了几乎全部的府兵,意图将他们一举绞杀。

      李枭此番带的兵马虽说也是以一当十的劲旅,也禁不住一边长/枪、一边火攻,至将人堵在驿馆,骑兵不得伸展。

      此时野火漫漫,眼看就要撑不住了。甲士溃乱,死者山积。

      谁知——盲风怪雨从天而降,终于不能烧死濒临绝境的李枭兵马。

      “天不亡我!”

      “我曹麾下,披肝沥胆!回到并州,披金戴银!”

      ——因此士气高涨,挫败几百甲士,夺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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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卓听到外头风声、雨声、摧枯拉朽,竟是被吓了一跳。

      本来醉酒昏昏,又沉溺在温柔乡里的朱卓,猛地惊醒了。

      此时一个霍闪打在司马灵泫的脸上,朱卓竟如见鬼魅,忙不迭地从她身上下来,执了剑,边跑边唤人道:“来人!护驾!”
      【PS史书中的大人物再不清醒,某一刻的清醒和某一刻的直觉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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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听到他叫喊声的侍卫,忙过来护驾。

      箭雨袭来,朱卓忙跑进屋。

      百余名黑衣刺客从天而降,与朱卓的府兵交战。

      刺客们目标明确,擒贼擒王。朱卓亦被逼着饶柱跑,大喊“来人护驾”。

      此时大批护驾士卒,如神兵天降,形势扭转。

      “主公受惊,贾珣护驾来迟——”

      朱卓热泪盈眶:“若无先生,我今命丧于此啊。”

      贾珣援兵轻松挫败刺客,带受惊的朱卓入内修养。
      【注:贾珣是“先生”。之前是江言算好他在外,才过来的。结果贾珣又能算得刚好,过来救驾。】

      -

      司马灵泫痛哭流涕就要往朱卓身边来,朱卓见美人惊魂未定的模样,也起身要接迎她。

      贾珣一剑就将美人斩杀,鲜血渐了朱卓一脸。

      朱卓大惊:“先生何故佯狂!杀我爱妾!”

      贾珣道:“温柔乡是英雄冢,主公该明白了,她是来杀你的。”

      朱卓虽明白,但痛失爱妾,也颇为郁郁。

      贾珣只得撕了女尸的脸皮,道:“主公……”

      ——脸也是假的。

      朱卓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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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珣带兵追击三百里,才将人截下。

      贾珣笑道:“江少君,带着女人跑路,不嫌累赘吗?”

      江言知计划败露,却没想到连脱身都不得!这朱卓能够盘踞晋阳,势力滔天,帐下着实是人才济济!

      江言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贾珣笑道:“呵呵,好一个‘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谁是佳人、谁是贼——得看写史书的是谁了。”

      江言道:“贾珣贾景勖,毒士之名遐迩!卿若要名,自可投于袁杨与周公门下。卿若要权,亦该依附裴氏、王氏。卿若爱弄兵,则张氏门下。卿若偏有反骨,投他公孙氏、丁氏,岂不胜算更大?”

      贾珣笑道:“志不在此。”

      江言质问道:“意在何处?意欲何为?”

      贾珣笑道:“当下嘛……我觉得你身边的女人,甚合我意。”

      -

      眼前是两百骑兵与两百弓/弩/手,后面是关闭的城门。

      贾珣好整以暇,看着他们将如何做困兽斗。

      贾珣开出了一个让江言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笑道:“江言,你少年英杰,若不是带着身边这个累赘,你此番计划不成功,你也早已金蝉脱壳了。城门不远,就这两步路!我算你赢!既然都是红颜祸水害的,那不如放下为好。”

      江言道:“事已至此,皆是我不如人,何必更怨旁人。”

      贾珣鼓掌喝彩:“好!江东第一风流,盛名之下无虚名。呵呵呵,看来你是要做真君子了!”

      贾珣慢条斯理地拿起弓,搭上箭。

      司马灵泫道:“住手!我跟你走!”

      ——说着便要翻身下马。

      谁料箭矢袭来,还带着贾珣悠悠的讽刺,笑语如鬼魅……“姑娘以为自己很值钱吗?呵呵。”

      江言一剑将箭劈开——却中了贾珣的第二箭。

      贾珣幽幽地笑道:“可真是伤人伤己哟……真是一对可怜的苦命鸳鸯。”

      司马灵泫怒道:“宵小欺人太甚!我……”

      ——我们司马家不会放过你的!

      贾珣怒道:“你闭嘴——我跟江少君说话呢,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江言道:“废话少说,贾先生既已意决,那便请吧。”

      贾珣道:“大好男儿,饮恨晋阳州,未免可惜。生当登麟阁,死亦葬北邙。或享五鼎之食,或受五鼎之烹。怎会如你这般,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倚红偎翠、死得窝囊。”

      江言笑道:“生有风流天下名,连死也是做风流鬼,不也相得益彰嘛。”

      -

      贾珣笑道:“……五湖明月在,渔歌总有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不好吗?我只是‘用’她,又不会‘杀’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相信江少君的本事,总能一雪前耻的。不过可千万不要太久噢,红颜易老,十年之后,你就觉得老物可憎,不以此事为耻辱了呢。不好吗?”

      江言神色微变。

      司马灵泫道:“我愿为质,等你雪耻。你不是说‘留得五湖明月在,何愁无处下金钩’,我们来日方长,我信你!”

      江言道:“是我把你带过来的,怎么能让你为我的过错负责。”

      司马灵泫道:“在我心里,与君匹敌,不分彼此。今日是君之耻,亦是我之耻。割发为证——是我甘愿。”

      司马灵泫将头发放在江言手里,却被江言反手握住。

      司马灵泫淡淡地道:“你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江言眼眸含着巨大的痛楚,目眦欲渗血。

      司马灵泫爽然一笑:“我不愿意你生死簿上的死因是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是在床上。”

      -

      语罢,翻身下马。

      奔赴贾珣而去。

      恍若是蝴蝶奔赴庄生而去,似梦归处。【注:这俩之前认识,暗示得够明显了。】

      仿佛蓝桥谢桥,盈盈含笑知与人约。

      青碧色的倩影,似琉璃,似云彩。

      司马灵泫拍着贾珣的马儿,眼儿弯弯如月牙,笑道:“承蒙先生不弃,邀我执巾栉,甚幸。”

      贾珣向她伸出手,将她拉上了马。

      贾珣笑拥佳人,勒马回缰,对江言道:“——江少君,我等着你来杀我。”

      江言只是漠然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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