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镰田桑的办公室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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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沼井不可考的离谱传闻，自然是不可信的，当然，也没有人傻到真真去相信了这捏造出来的话。不过一会便像它突然出现那样突然消失，只是在香取和镰田同框的时候少年们暗自涌动的窃笑证明它还没有完全被忘却。
“……嘻……哈哈……”
香取、镰田:……
谜语人滚出排球部！
至于这个传闻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会传成那副模样，还要从镰田在练习赛时被香取要求谈话开始说起——
“我们得谈谈。”比起与一年级相处时的温和幽默，香取顾问对这些社团老油条们一直态度淡淡，既不热切也不忽略。
“嗯。”镰田意外的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答应下来，态度同样冷，他没问为什么，因为直接导致谈话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意外的只是因为这是香取成为他们顾问以来，为数不多的主动找队员谈话。
他们两说话就在替补席旁边又毫不避讳，原本和镰田关系不错的替补鼓着声带正打算起哄，见两人皆是冷着脸色又不敢开口了，怕挨骂。
莫名凝重的氛围在这一小片面积弥漫。
镰田找香取的时候是趁着大扫除时间去的。在一片“怎么又有人偷懒啊”的抱怨声中，镰田面色如常地走出教室。选择这个时间段，除了躲开他不喜欢的打扫之外，镰田知道还有自己隐秘的虚荣心在作祟。
外面在下雨，走廊的窗就尽数合上了。镰田在喧闹的走廊上走着，觉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阴暗沉厚的云非常贴合现在的他。
穿过一条长走廊才能到达办公楼，镰田沿着空荡的廊道走，窗户被风吹动发出“砰砰”的响声跟随了他一路，像是被侵占了领域的凶兽从喉间警告着少年不要再靠近，只是少年无知，将这警告甩在身后，直至他停下，那毛骨悚然的感觉才彻底从四面八方包裹他。周围寂静了一会，发狂的怒兽终于结束了警告，转而发出更令人心惊的咆哮，张开了足以将少年吞食的大口——
镰田怔怔地看着标有“排球部指导教师办公室”字样的门板出神，指节已经曲起的手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过了一会，少年才屏着呼吸，轻轻往木板敲了两下，蚊子嗡鸣似的，难以令人相信这是一名运动员搞出的动静。
“咚咚。”
门内没有回应，这让镰田骤然放松。
镰田舔舔唇，不由庆幸:大概是没人吧，或是没有听见，再来一次——如果再没人回应就别说他没来过了。
刚抬起手，准备再次轻轻降落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里间打开，镰田看到了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脸——他的社团顾问，香取秀信。
香取对镰田颔首，他的身高本就比少年高出不少，显得居高临下，“声音太小，还以为是我听错了，进来吧。”
怎么可能！他明明动作那么轻！镰田睁大了眼睛。香取错开身让少年进屋，一寸不错地将他的诧异收入眼底，他旋即合上门，面上一派从容。
镰田不是第一次来，内装修还是和前几年一样，唯一让他觉得拘束的只有把他抓过来谈话的香取。
丑三作为豪强，给奖杯功臣排球部的待遇不差，监督教练等不面向全校授课的外聘教师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整间屋子有三张办公桌；一张满是笔记的白班，镰田在上边看到了自己的照片，还有铃木、黑川等人的；庞大的资料柜占了一面墙，装着历年排球部各方各面的资料；一小个角落隔出来待客。
现在不是活动时间，除了香取外两个老师居然都在，小松原和高桥与镰田打了个招呼。
高桥教练笑呵呵:“你敲门我还以为是门被风吹动了呢，要不是香取老师注意到，你还要在门外站一会呢。”
镰田:“……”无所谓，我会撤退。
香取引镰田在沙发坐下，给他倒了杯白水，才起身到办公桌上找谈话资料。镰田握着杯子，不是很规矩的少年身边一离了大人就开始放肆起来，探头探脑——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小松原的办公桌。
镰田眯起眼睛，开始打量小松原的方向，包括但不限于自家监督:一排文件夹，无聊；一打便利贴，无聊；露出一半的电脑，无聊；小松原监督的头发睡翘了，无聊……哦哟？相框！
镰田支棱起来。
相框面对着小松原，也面对着小松原背后的镰田。少年可以看到相框里的站着两个靠得很近的人，靠后比较高大的的那人被玻璃反光挡住了脸看不见，另一个能看清的矮了半个头的镰田倒是认识，是他的顾问。
香取不过二十五六，但相片里的人看起来还要年轻，穿着白底浅青色条纹的冲锋衣，脾气看起来很好，笑容洋溢，少年气满满。
既然矮个的那只是香取，那么高个少年是谁就不言而喻了，毕竟体型肤色什么的都大致对得上。
看到年轻的老师，镰田津津有味地反复将相框的每一角看过。
“你在看什么？”青年走过来了。
年轻版的老师刚看完，青年版的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镰田打了个激灵，干巴巴道:“没、没什么。”
香取不置可否，在镰田对面坐下。青年戴着一副银框的眼睛，唇线拉直，精英又冷淡，成年人的压力扑面而来。
镰田坐直暗自腹诽:少年和现在完全就是双人格嘛。
“那就开始吧。”香取叠起长腿，闲庭信步的样子衬得镰田更为拘谨严肃，“你大概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叫过来了吧？比赛出神，训练松散，蔑视教练，欺凌下级生……不算不知道，真一项一项算起来，听得真心惊，是不是，镰田同学？”
当香取说到“蔑视教练”这点时，高桥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香取说话好听点。他年纪比香取大得多，是前辈！要尊重一点！
“……”镰田默了默，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大差不差，除了有一点他不愿承认，嘟嘟囔囔:“我可没有欺凌那些新生，别乱说啊。”
“有没有乱说，你心里清楚。”香取不动声色。
镰田默不作声，他是想过，可也没摆到明面上实行啊。少年撇撇嘴想。
香取:“原本将你定为部长，是因为你是那群孩子的领头人，得人心，基础技术也不差，可以带着他们变得更好。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没达到我们的预期，实话实说，我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其实镰田那一批队员里，他是最优秀的那个，他们才会把他当做队长接班人培养。
但他只是普通中学的单届最优，不是全国最优，丑三的环境近年都不好看，得到的资源早已不拔尖。他们太想要成绩了，才会把未长成的少年推上去，老师们又疏于教导，两个出游一个没有管理能力，一年时间就养成了现在的性子。
队长会影响整个队伍。香取垂眸，思索着今天要怎样才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把话说开了，才好改。
镰田听到香取的话，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没好气的呛道:“所以呢？这次谈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把我换掉？”
“我没这么说。”香取仍是那副精英做派，是镰田最讨厌的，高高在上自认为精明的大人样。
火气上来一下子压都压不住，镰田越发嘴下不饶人，冷笑道:“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不正是你们喜欢做的？我还得感谢你们没让我到换队长时才知道我被踹掉了。”
办公室另外两人早就听到动静，将注意力频频投过来。听到少年口不择言的话，小松原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香取身后。
“镰田，我们是你的老师。”小松原警告着。
两个大人神色不虞地靠在一起，威压更甚，但镰田也愈加反骨。
“我不是个好队长，带他们占着排球场玩乐，社团活动早退迟到，看不起教练，这我承认，但你们也不是什么好老师。”镰田面颊连带着脖子一并涨红，他很激动。
香取和小松原像是被戳中了一般，默不作声，镰田得意地勾起唇角，继续说:“小松原老师和香取老师从我入学时一直在培养我，因为那时的队长简直混账得不像话，我很开心，乖乖听话，当了队长，但我什么都还不会，因为你们以为社团得救了，开开心心手牵手过你们的二人世界，留下刚入职几个星期的高桥教练指导我们。”
“香取老师，你说我不是个合格的队长，但你告诉过我怎么做才是好队长吗？”镰田的话一串接一串，和机关枪似的，炙烫的枪口对着所有人，“谁来教我做这做那？高桥教练？哈——”
讽刺的笑声让高桥尴尬又难堪，他不满地瞪了眼镰田，缩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不说话，倒是有做草包教练的自知之明。
镰田继续:“你们很喜欢新生吗？特别是飞鸟井和木兔，那两个两个很有潜力攻击型选手。怎么感觉你们的笑脸只对着他们？偏心也偏得别太明显，我们这些人看不太惯，自然也看不惯他们。”
香取闻言，和小松原对视了一眼，又对镰田说:“我对待他们，和对待你们，不是一样的吗？”
镰田从那话中听出了一丝笑意，他更生气了，扬声怒道:“难道不是吗？！你会对他们笑，给我们的只有冷脸，会给他们做训练总结，却对我们——”
只举出了一个例子，镰田便卡出了，好像……香取除了对他们二、三年级态度冷淡一点，也没什么了……
“却对你们什么？继续说说。”香取摘了眼镜扭过头，双肩抖动，小松原维持着严肃脸把香取想说的话说完。
“……”镰田哑了声。
哼！他都生气成这样了，香取顾问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很恼火！
过了一会，镰田完全熄火了，冷却下来的大脑开始接受刚才脱口的一切，镰田霎时白了脸。
完了，罪加一等:辱骂老师。
他都做了什么啊！！！
香取揉了揉脸，眼睛里仍盛着笑意，“说完了？”
没生气！镰田看见了曙光，结巴回答:“说、说完了。”话毕，用小眼睛偷瞄气质变得温润的顾问，嘴唇蠕动着，却没吐出任何一个歉词。
香取将桌上的文件夹推到镰田面前，面带笑意说:“这段时间我和小松原老师不止手牵手过二人世界，还去拜访了一些朋友，他们正巧都在做一些训练工作。”
镰田拿起来翻了翻，入眼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只分两种字迹。他倏忽抬眼，愕然地看着一站一坐，皆满含笑意的一对青年。
香取俏皮地眨眨眼，“别弄丢了，我们好不容易偷师过来的恢复训练和日常训练方法，拿回去好好研究。”
小松原:“过去酿就的错误，我们认为，还来得及改，镰田，你们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镰田忙不迭道:“当然，当然。”
“所以，不换队长了？”
看着少年小心翼翼的模样，香取摇摇头:“从来没想过，你的根还没坏，可以改。”
镰田保住了位置，又获得一次情绪释放，回去时脚步飘飘然的，“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会改正的！”少年保证。
“还有，老师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出言不逊！”语速飞快，尾音随着门板重新合上而消失了。
小松原和香取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年轻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
“不枉我对着那群孩子板着脸这么久，落寞的神情和小狗一样，我都害怕摧残他们的心灵了。不过幸好大战大捷！”香取满面笑容的时候和相片里的青葱少年一模一样，小松原摸了摸他的脸，勾起唇角。
镰田跑出去之前路过小松原的办公桌，终于看清了时间定格的两人，和现在仍陪伴在一起的两人除了青涩些，再无什么差别。
见没有再吵起来，高桥松了口气，早溜出去防止再有什么他控制不了的变故发生。
第二天，队员们看到香取宛若慈父般看着镰田时异常惊悚，二、三年级因为得到了香取顾问笑容开放权而受宠若惊。
几个爱恶作剧的见此转变，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就此诞生。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镰田桑的办公室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