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神仙小叔[红楼]》玉阑干

5、药方与恶仆

　　林椿这边是甜甜蜜蜜春风十里，林海那边就是阴云密布寒风凛冽了。

　　自从林椿指出贾敏曾经吃过的药方有问题后，林海就和贾敏一起暗中调查这件事。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方子是从荣国府带出来的，若要差，少不得要审贾敏带来的一些陪嫁。结果，大事儿还没问出来呢，那些仆妇人人自危，将许多见不得人的腌臜抖落出来了。

　　小偷小摸便罢了，真正教林海和贾敏胆战心惊的是，伺候他们儿女的奶娘，竟都是玩忽职守的！

　　女儿的奶娘王嬷嬷伺候的倒还算精心，但王嬷嬷上了年纪，大半夜打瞌睡睡了过去没守夜是常有的，这原也没什么，可那老货原先请了独自守夜，说是怕丫头年轻不经事夜里吵到姑娘，贾敏信她，便允了，结果她竟做出这等事来！

　　儿子那儿的孙嬷嬷就更可恨了！那老货表面上一副全心全意为哥儿好的样子，背地里却嚼舌说哥儿是个立不住的，甚至埋怨说哥儿是个福薄命浅没福气的，她白奶了一场——托生在林家这样儿的好人家，身子骨却这般不争气，不是福薄命浅没福气是什么？最可恨的是，那老货想着哥儿立不住，一直以来所谓的精心不过是装出来的！今冬哥儿好几次生病，都是这老货不经心导致的！

　　贾敏得知这些后气得呕血，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有蜜蜂在叫，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海大惊失色：“敏儿！敏儿！”他现在心中后悔不迭，都怪他，他不该把这些事儿一股脑儿地告诉敏儿！

　　连叫了数声也不见人有反应，林海心中升起一丝惶恐，忽的冲仆妇们吼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主母倒了，一向儒雅温和的老爷发了火，下人们无不胆战心惊，一时间，贾敏院子里乱作一团。

　　乱糟糟的动静吵到了暖阁里睡觉的两个小家伙，哥儿年纪小，才一岁多，又因身子骨弱，还不怎么会走路，这会子躺在小床上哇哇哭了起来。

　　小黛玉见弟弟哭，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是个安静的性子，不像弟弟那样扯着嗓子哭嚎，只默默垂泪，却更是让人心碎。

　　院子里的老仆大多绑出去了，这会子屋内都是些个新调过来的小丫头，头一回伺候那么小的主子，一时间有些无措，手忙脚乱的。

　　小黛玉瞅了瞅门外，以往弟弟哭了，娘都会很快过来看，娘一来，弟弟就不哭了。可今天都过了那么久了，娘怎么还没来？

　　她看了看哭得小脸儿都涨红的弟弟，眼底全是心疼。小黛玉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往贾敏屋里走去。丫鬟们大多心思都在哭嚎不已的哥儿身上，毕竟这位体弱多病，平时就是个琉璃娃娃，见他哭成这样，她们没有一个不心惊胆战的。

　　是以，小黛玉跑出去时，竟一时间没有几个人发现。唯有自黛玉出生起就过来伺候的，说是丫鬟，实则是玩伴的雪雁注意到了，急匆匆追了出去。

　　贾敏那屋正乱着，下人们进进出出，熬药的熬药，叫人的叫人，一个个的步履匆匆，身后像是有鬼撵着似的。

　　若是以往，堂堂林家主母的院子必然不会乱成这般，只是如今主母倒了，人手又是新调过来的，还没调.教好，这会子可不就是乱了么！

　　小黛玉这会儿过来，竟是被一个急匆匆往外走的丫鬟给撞到了，得亏跟过来的雪雁眼疾手快，千钧一发之际垫在了黛玉身下，才没叫黛玉摔倒后又磕碰到。

　　那丫鬟意识到自己撞到了谁，吓得脸色霎时白了，竟忘了先将地上倒着的两人扶起来，“扑通”一声跪下来，“砰砰”磕头，一叠声地请罪。

　　林海原正在为贾敏伤神，听到动静抬眼看来，顿时目眦欲裂，他猛地站起，却是眼前发黑，又腿脚软绵绵地跌坐回床上。

　　“哎呦！我的心肝儿！怎的摔在地上了？”林老夫人听说这边出了事儿，就急匆匆赶过来了，结果一进门，就见小孙女和小丫鬟一起摔在地上，小脸儿上泪痕未尽，忙将人拉起来，秦嬷嬷也将雪雁扶了起来。

　　林老夫人抱着小黛玉，满是心疼，眼泪也跟着掉下来：“玉儿，摔疼了没？”这事儿闹的，造孽哦！

　　小黛玉细声细气道：“不疼，雪雁疼。”

　　林老夫人看了一眼雪雁，道：“一会儿叫大夫给她瞧瞧。”这倒是个好的，虽年岁不大，行事也不算周全，却胜在衷心。丫鬟么，衷心是最重要的。

　　然而这会儿不是关心丫鬟好不好的时候，林老夫人见黛玉没事，稍稍安心，一边抱着黛玉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一边一连串儿地下了命令，不多时，乱糟糟的院子是井然有序起来了。

　　林老夫人原想着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闹得沸反盈天的，结果小孙女拉住了她的衣袖，怯生生道：“祖母，弟弟在哭呢。”

　　一听说身娇体弱的小孙子在哭，林老夫人也没心思问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狠狠瞪了长子一眼，心道等会儿再收拾你！就忙牵了小孙女的手，往暖阁里去了。

　　这会子，哥儿已经哭不出声儿来了，却仍抽抽搭搭的，看着都让人揪心。林老夫人忙过去哄，满眼的心疼，心中对长子更怨了一分，什么事儿不能慢慢来？家里拢共就这么两个孙辈，吓到了可怎么好？

　　这分怨，在林老夫人发现小孙子怎么也哄不好后又浓重了几分。

　　正在林老夫人一筹莫展之际，得了消息的林椿带着鱼乘风姗姗来迟。

　　按理说林椿应该先去和林海问个好，但他感觉到暖阁中一道生命气息变得及其微弱，便知自己小侄子有些不好了，也顾不得礼仪不礼仪，就携鱼乘风进了暖阁里。

　　林椿一进来，方才还抽抽搭搭的小孩儿顿时不哭也不闹了，努力睁着一双核桃眼往林椿这看。

　　“抱，抱~”他冲林椿伸出一双小爪子。

　　林椿只同他匆匆见过几面，其中有好几次这小家伙还都是睡着的。这会子这般表现，可不是认出林椿来了，而是小孩子五感敏锐，他能察觉到林椿身上让人舒服的气息，本能地想要接近。

　　林椿忙将小孩从林老夫人怀里接过来，一边轻轻拍他的背，一边悄悄用神力蕴养了一下他脆弱的身体。

　　鱼乘风这会儿倒没吃醋，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只是将弄出这些乱事打扰他跟哥哥独处的人怨上了，没有迁怒这个还不怎么知事的奶娃娃。

　　“锅~锅~”奶娃娃得偿所愿地被林椿抱了，终于有了笑脸，笑出一口小米牙，然后凭直觉开始叫人。

　　鱼乘风走过来，板着脸道：“是叔叔！”是叔叔不是哥哥！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叫！只有我才能叫哥哥！

　　“叔，叔叔？”小家伙懵懵懂懂，歪着脑袋重复鱼乘风的话。

　　鱼乘风肃然点头：“这是叔叔！”记清楚了！不要瞎胡叫！

　　林椿知道他这是醋了，却没有调侃的心思，也纠正小侄子道：“不能叫哥哥，要喊我叔叔。”

　　“喔，叔叔，叔叔！”小家伙很高兴，揪着林椿的衣服一叠声地开始叫人。

　　只是小家伙之前哭了许久，嗓子这会儿是哑的，林椿可不敢叫他多说话，忙哄他睡了。

　　待到小家伙睡着后，林椿将人放回小床上，才有心思问：“母亲，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是这么问，林椿心中却是隐隐有了答案。怕是之前那张药方查出什么来给气着了。

　　只是无论是他家兄长，还是贾敏，一辈子除了子嗣上，都是顺风顺水的，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也没什么经验，弄出纰漏来也不是多意外的事。

　　不过他们到底查出什么来了，林椿这几日忙着哄人，没太关注这边的事。

　　林老夫人没好气道：“我也才来，哪儿能知道？这事儿问你哥去！”这火气，自然是冲着林海去的。

　　林椿摸了摸鼻子，道：“待会儿再问吧，黛玉也吓找了，我给她瞧瞧。”

　　黛玉神魄虚弱，又是个敏感多思的，此时纵然年岁较小，性情也已经初见端倪。此时若是忽视了，以后怕是要留下隐患来。

　　林老夫人道：“也好，那你们就在这儿看着这两个小的，我去那边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值得闹成这样。

　　说罢，林老夫人便带着秦嬷嬷出去了。

　　林老夫人走后，林椿半蹲下来，对小黛玉张开手，含笑道：“黛玉来，到叔叔这儿。”

　　“叔叔。”小黛玉乖乖过来了。

　　林椿爱怜地将小黛玉搂在怀里，拿帕子耐心擦去她脸上未尽的泪痕。

　　“今儿吓到了吧？要哭就哭出来吧，可别憋着。”

　　小黛玉看了眼躺刚睡着的弟弟，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小声道：“不可以，会吵醒弟弟的。”

　　弟弟被吵醒了又要哭，他今儿已经哭了好大一会儿，嗓子都哑了，再哭下去就要生病了。

　　她是姐姐，要照顾弟弟，可不能惹弟弟生病。

　　林椿的心软成一团。多好的黛玉呀，小小的人儿，就那么懂事了。可进了那荣国府以后，下人们编排她小性儿，说她清高，说她目下无尘，她一个懂事早慧又敏感的小姑娘心里有多难受啊！也难怪她总是含愁，还写出“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这样无限哀戚是诗句。

　　如今有他，是断然不会教小黛玉长成那般模样的。他家小辈，合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以后温柔也好跋扈也罢，却都是不消看人脸色更，不消仰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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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出自黛玉的《葬花吟》，第二十七回。
黛玉的奶娘只出场了一次，黛玉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假如奶娘待她极好，必然会在黛玉心中留下痕迹，不至于全书就提她一次。所以个人推断黛玉与奶娘并不十分亲厚。
以及，不要被剧版误导！雪雁是比黛玉大的！原著里黛玉进贾府是六七岁，而那时雪雁是十岁！雪雁比黛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