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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世外战乱,遍知与秋水隐居山间,不知天年。
生民流离,死伤遍地,人世虽奔波艰苦,却总要生存。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生老病死、耕种狩猎……往往活一日便过一日,因此遍知常接世人祈愿。他无能影响战争,只能替凡人实现心愿。
他奔走尘世,愿给世人带去一点慰藉。
一日,他至殷都理完仙务,一手持双鞭的红衣道人在身后叫住了他。
道人:“前方可是公明师伯。”
遍知为仙号,他登仙之前俗家姓赵,名朗,字公明,为碧游宫二代大弟子。
遍知回头,便见帝辛太师闻仲持双鞭向他拜了拜。现下西岐正组织兵马讨伐殷商,外方战祸不断,闻太师辅相两朝,赤胆忠心,率部下与西岐战于野,屡屡败退。
伐纣之战为女娲亲点,殷商气数将近,天命有数,强求不得。这些人义气先行,为亲朋道友死战,也挽回不了败局。遍知不愿卷入这场战事中,便避于山间,时而为生民还愿,绝不沾染政事。然闻仲与他情谊深厚,于碧游宫修炼之时,便常一同惩奸除恶,也曾对着苍山大泽起誓为证,必叫四海升平,宇内得治。
闻太师为殷商三朝元老,先帝死前,托孤闻仲。帝辛暴虐,闻太师征北海还,力陈十策,怒打奸臣。兵伐西岐,截教道友纷纷相助。今日相遇,遍知担忧闻仲会延请自己出山助商。
闻太师并未就局势多言,而是力邀他回家共饮,只说多年未见师伯,因征北海,连师伯婚宴都未能前往,今日再遇当是以酒助兴。
遍知推脱不过,便同他归家共醉,酒酣之时,太师拉着他陈情不已,却不言求他相助之意,只为战死的同门痛哭不止,而后又斥天神无情,等视万物为草芥。
闻仲:“神灵一念,兴此战祸,仙人与生民同苦,走兽与飞鸟同泣。有我守殷商,帝辛有过亦能改之,太子刚毅宽仁,有圣王之相。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①何故断我殷商土?绝我子孙禄?”
遍知只不断安抚他,不言其他,闻仲问他可知几位师兄惨死之状,尸首异处,魂魄难安。难道不记得早年修炼之事,师兄弟们同游天下、意气风发,守望相助、手足情深。鳞角毛羽之辈修炼本就不易,师兄弟们吃了良多苦楚,幸有祖师不计天赋出身,凡有心修炼之辈均施以教化,同门之间不藏私守秘,他们才得道飞升。飞升之后,却因出身常被玉虚宫那群得天独厚之人瞧不起。而今他们竟诛杀截教八大弟子,何曾将往昔同僚之情放在心里。
截教弟子有多少为仙务呕心沥血之人,帝辛不过作了一首不雅之诗,女娲何以如此待截教众人。竟送妲己入宫,残杀众生,惑乱朝纲,却又说帝辛不仁,当灭。他闻仲欲诛妲己,奏请废后。然天后体同天王,两人命数牵连,若现在诛之,成汤无主,社稷危矣。女娲之心,毒如蛇蝎。
遍知皱眉:“闻仲,娲皇泽被苍生,大圣之神,帝辛亵渎神灵,敢作淫诗烂曲,不敬于上,休要胡言。”
闻仲:“神灵又如何?你怕是娶了位神女就忘记自己是谁了,你当你也是神么?神女既能嫁娶,帝辛吟诗,虽荒唐无道也不至灭其国。”
遍知:“敢亵神灵之人,上不敬鬼神,下岂爱其民?”
闻仲:“你娶了神女,难不成你也不爱生民么?”
遍知拍桌怒斥:“闻仲!”
闻仲摔杯而斥:“神女无心,等视万物为草芥。一念立国,一念灭国。生民颠沛流离,他们何曾放在眼中。便是待你不同,又有几何?你在她心中能有几斤?你纵是情深似海,也不过换这零星半分之情,当真可笑。不若先王,他于我恩重如山,我必衔草为报。你却全不顾师兄弟多年恩义,躲在那峨眉山,侍奉神女,至死不出。”
遍知闻言,一怒将闻仲挥倒在地,桌面倾颓,酒菜洒了一地。遍知站起,目光冷然视下:“你既知我情深似海,便应知无论她心中有我几分,我都不在意。”
闻仲半撑起身子,抓住衣袍一角,奋力撕下,割袍断义:“如今你我同袍之情,亦以断绝。今后我碧游宫众人,便是全体战死,也与你无关。你自可傍神女身边,做你逍遥快活的仙。请罢。”
闻仲一伸手,将他请出府外。
遍知甩袖而去。回到家中,秋水正坐在秋千里看书,鸟雀在一旁啼鸣,花开正好。一阵灵气环上他手臂,又清洗他心境。
秋水:“遍知,不开心么?”
遍知静静地凝视她,不言不语,随后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秋水:“出什么事了?”
遍知垂眸望着她静美的面庞,张了张口,问道:“神女,您心中有我几分?”
秋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遍知笑了笑,却是觉得神女虽心中有他,但也淡薄。
遍知:“神女,同门蒙难,我如何视而不见。”
秋水知他内心痛苦,轻抚他后背。
遍知:“神灵无情,视吾辈如草芥。凭一念,便大兴战事,生民受苦,何曾有半分怜悯。”
秋水:“兴亡自有天数,纣王无道,治下生民多苦,战事是在剜肉疗毒。”
遍知闭上眼,双腮抖动:“剜肉疗毒,便是此后西岐代政,生民安乐,那现在这些人呢?他们便应为后人的安乐付出生命,蒙受苦难么?在神灵心中,万事皆须臾,自然能说,此事为的是苍生福祉,可我却只见当下生民之惨状。娲皇既为生民之福,欲灭成汤,为何令妲己惑政,虐杀忠臣良民啊?”
秋水:“娲皇本意并非如此,她令涂山氏九尾狐入宫,为的是让她留帝辛于□□,广开城门,使得西岐入殷都,一路无阻,减轻生民之苦。
殷商之祖,出自东南水泽,居朝阳谷之畔,是古时青丘之国治下。他们曾奉命北迁拓土,直到夏朝第七代君主帝杼征东夷、得九尾、灭青丘后,商人失其神主,流徙于黄河水岸,最终攻入夏都,始建其国。
而世间万物因何兴亦将因何亡,故唯有曾与商祖签下契约,命数相连的九尾狐可以斩断殷商国运。谁知那狐生了野心,把持朝纲,妖性残虐,屠杀反对之士,大兴不祥之器②,陈兵城外,阻挡西岐。她已背叛了娲皇。”
遍知:“那又如何?神女,我也出自水泽,你可知我家乡在彭泽,水底有蛟龙、蠃鱼长眠,每当天热水暖,它们便会翻身而起,如你我夜眠也会偶然翻身一般。它们虽无心为恶,却会为这一个翻身淹没我们半个城池,死伤无数。
水乃万物之源,我们若想生存,便不得不长居水泽之畔。却也因此,年年遭受苦难。我们试过反抗,有志之士会带着刀枪棍棒入泽屠蛟,可凡人之力,怎与蛟斗?最终只会惹恼他们,招至更严酷的报复。可若不如此,我们已无立足之地。
当年青丘女君见国内水患频发,率军平镇水土、安顿生民时,彭泽之水混着漫山泥浆又冲毁了我们刚建的家园,我父母兄弟俱亡。那年,我从泥泞污水中爬出,一步一步求至率着浩荡治水之师返程的女君面前。
神女,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云雾茫茫,治水的天人们啊,驱风踏云、银甲生光,明明是那样的威风凛凛,却对我说:‘彭泽非属青丘之国。’让我们另寻家园。
大地苍茫,谁怜世人?
我求遍漫天神灵,无人应我;我四处求仙问道,无人留我。直到我度过东海,九死一生,来到蓬莱,师祖不计我出身低微,授我道法;同门不嫌我天资愚钝,助我苦修,我才能得以脱凡。可当我终于成仙,往归治水时,我家乡父老已经流亡无凭,再不在了。
而后我又遇恶蛟起水患,怒痛难禁。神女,您既掌水泽,同情生民,您说生民如我,该怎么办?无心之失,我们不应当怨恨吗?
您总说天道,可天道不仁。生在世间,我们无心多想,只关心现下每一个活着的人。以后的安乐之生,我家乡父老们见不到,他们所拥有的只是这战乱流离,短暂的一生。”
秋水闻言,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他。
遍知所说的当年,她比他更清楚内情,因为那片他永难忘怀的茫茫云雾,她正坐在其中。
两千年前,秋水曾受青丘女君邀请,往云梦灭邪神,平治云梦之水。她驾云护送女君返程途中,有一群衣衫褴褛之人跪在女君面前,愿以彭泽之土,并入青丘之国,年年供奉不止,只求能得女君斩蛟龙、治水患。
原来,那才是他们冥冥之中,遥远的第一次相遇。
当年女君并非不愿应下,而是不能。彭泽非青丘治下,为蛟龙长居之所,本就属蛟龙所管。女君出身九尾天狐一族,为先天神兽,而蛟龙一族亦为灵兽,二者共尊黄帝轩辕。未得黄帝示下,女君不能越界插手他处。
只是,这样的事,对于那群凡人而言,又该有多少怨,多少泪。
秋水轻声道:“世事如此,天命有数,神也无能阻止。即便娲皇不插手,此战也会兴起,生民注定流离,结局不会改变。”
往后,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然而,当遍知端坐抚琴之时,云气漫卷,琴弦乱弹。几日后,秋水卧于桃树下的长塌上,昏昏欲睡,竹简覆在面上遮挡阳光,耳畔闻得杂念横生的琴声。秋水静声开口,波澜不惊:“遍知,你心念纷乱。”
琴弦有崩断之音,遍知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知同门遭戮,却闭门不出,我心甚痛。”
秋水:“娲皇亲点伐纣,以彰天意。各仙门早已有令,应守清规,不得下山入世,逆天而行。山下乱世,他们既入世中,便会有此劫。逆天势,必有祸。”
遍知:“我知,故我心忧。”
秋水:“那是死地,你既明知,也要去么?”
遍知:“秋水,是我愚钝,愿你谅解。我不能弃之不顾,即使我无力回天。”
秋水:“助纣者为虐。”
遍知:“弃同袍者非人。”
秋水:“你不如劝他们归还蓬莱。”
遍知:“来不及了,师弟们惨死良多,血海之仇,劝不动的。”
秋水:“你们这心境,倒不像仙。”
遍知苦笑了一下:“玉虚宫众也常这么说,说我们碧游多禽兽之辈,修了道,却爱入世,虽言普济,却享金银供奉,成的不是仙,是精怪妖物。师弟们常有不服,可仙不仙的,有什么重要。”
随后,遍知告别秋水下山而去。秋水静立门外,知他此行多有不测,不由得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取出北海至宝:定海珠。
遍知抬头,便见天空上有24颗散发五彩光芒的珠串,光芒夺目,令他五感俱失,而后宝珠缠绕在他腕上。
他抚摸着宝珠,回头,秋水还在看他。东风吹散山间浮云,他向她挥手作别。
不多日,遍知来到闻仲帐内,闻仲见之大为欣喜。前日他布下十绝阵,却被南极仙翁所破,几位布阵天君陨落,如今见大师伯到来,又宽心不少。
遍知出门便见同门赵江之头被西岐悬在芦苇荡上,淋漓鲜血随风洒落,死不瞑目。
遍知气得双目赤红,愤而走入前方战场叫阵,一鞭打死了姜子牙,将哪吒抽下风火轮,力战杨戬、雷震子、黄天化不落下风,凭定海珠战玉虚上仙,将玉鼎真人打回,将广成子打倒,生擒黄龙真人将他吊上旗杆,凭一人力挽闻仲败势。
然姜子牙被广成子以神丹所救,离体的魂魄再次归位复生。因逆天势,遍知遭咒,被钉头七箭书所伤,魂魄受损离体。
秋水最终赶来,九曲黄河随后而至,对战双方尽皆散开,她破开咒法,将遍知的仙体魂魄带回峨眉静养。
幸而神女夭路过峨眉,闻得此事,便来探视,顺手修复遍知魂灵,令他仙魂归还肉身之中,才得以复生。
见他气绝青黑的脸恢复血色,秋水才放心下来,随后她便跪在神女夭面前,拜了三拜。
夭不解地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秋水高捧配剑:“小神违令下山,逆伐纣大计,特向神尊请罪。此剑为玄帝所赐,秋水有负玄帝之托,不堪大任,求您降惩。”
夭接过她所捧长剑,其剑柄处紫玉光芒流转,灵力自生。她看完后又还回秋水手中,用力将她扶起,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秋水,诸神避祸昆仑,不愿下山,你却为何留在峨眉?”
秋水:“峨眉为西进山脉最前沿,我守此地,以护昆仑,绝不放邪神西进半分。”
夭点头:“你一向做得很好,人神混居,帝云驱驰商人欲颠覆人间,而你既护北海水灵五百年,又守昆仑前沿第一山,此为不世之功。帝云之祸,终要由神灵解决。仙凡之战,也应由他们自行解决。至于正义……”夭浅笑了一下,露了点虎牙尖尖,“人世错综复杂,各自有因,有人为义、有人为理,怎么谈正义?”
白虎原本立在一旁,侧开身子,不受秋水拜礼,又闻此言,眉头微皱,向前走了半步,说道:“星……”后一字“河”还未唤出,便被夭打断。
夭对上白虎冷肃的双眼说道:“师尊,若有疑也该待我说完。”
白虎垂下眼睫:“是。”
夭将秋水的配剑重又挂回她腰侧,替她理顺碎发,说道:“此剑夺天工之妙,倒像是出自烈阳之手。玄帝既赠予你,自有他的考虑。以玄帝之明达,你不必为这等小事妄自菲薄,收好它吧。
所谓正义之师,是对万民而言,身陷战乱之人,无论为义为理为情为财,不过是受制于人,不必苛责。至于战乱,其祸端在上位之人,纣王无道,帝云为虐,这才是逆天势,不必扩大旁人罪责。仙君无法抛弃同门,你无法旁观仙君身亡,本就在情理之中,何须向我请罪。我如今只待破开殷都城门,入内斩杀帝云,论到最后,你这点事端,何曾对大局有什么影响。”
秋水点头,夭见她心境已平稳,便同她告别,向昆仑而去。路上,夭见白虎依旧对正义二字有话要说,只冲他摆了摆手:“师尊,我知你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细沙。但我不是,我不爱讲你那些规矩,你不必再辩,我也不会听。”
白虎:“治世需以明法度,法必明,令必行。”
夭回眸,上下看了一眼,噗嗤一笑:“我法不明吗?你令必行吗?我说不必再辩,你倒自食其言。”
白虎张了张口,本想说臣子不畏君威,敢于上谏才是正道,又想到她现下绝不会听,谏言只有被采纳才有意义,他还需另寻个合适的时机,便拱手倾下身子示罪:“臣知错。”
夭叹了口气:“行了,这等微末小事,一天两个、三个地向我请罪。”说完扯起他的袖子,几个跳跃间便登上山腰,“我不爱这些繁文规矩,休要在我面前折腾,快走吧,他们都在山上等着呢。”
遍知养了多日才能下地,却发现自己被困院内,四周设下禁制,秋水卧在水池之畔,也不理他。
他坐在一旁,伸手去拉秋水衣袖,又被拂开。一时无言,遍知垂眸良久才敢问道:“您是在生气么?”
秋水仍不理他,他只觉面上讪讪,回去煮了茶水奉上。秋水依旧不理,他只好再三道歉。随后又说,自己听闻彩衣娱亲,若是着彩衣,作戏舞,神女会不会原谅自己几分。
秋水本不欲理他,闻言却忍不住侧头看他,面上绷不住,瞬时笑了起来:“那你跳一曲我看看。”
遍知未曾想到她会应允,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去屋里换衣。因未有彩衣,他不得不取出彩翼法宝,将上面的五彩羽毛拆下,装点在自己一件红色道袍上,以作彩衣。
秋水卧在池畔,支着头看他穿着不合适的彩衣,生硬地跳舞,姿态滑稽好笑。她忍不住抿唇掩笑,肩头颤动。
一舞方毕,遍知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秋水伸出手:“你扶我起来。”
遍知连忙将她扶起,哄入屋内。秋水只言:“你之前下山相助同门,几近身死魂断。如今你的性命是我救回,昔年同门恩义便就此抵消。以后就留在这里,山下是非与你再无干系。”
遍知连点头,以示自己知晓。
注:
①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诗经??商颂·玄鸟》
②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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