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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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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梁希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看见母亲还坐在沙发边上看,便失落的低下了头。
黎舒伸出手来,问道:“怎么了?”
梁希蹭到她面前,忍不住开始哭泣,轻声回答:“小川他根本就不喜欢我......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和他告白,他一脸莫名其妙似的......根本就不高兴......”
黎舒淡笑着握住她的手:“傻孩子,你们还小,也许有什么误会啊,别哭了。”
梁希心里空落落的,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她抽噎着讲不出话来,漂亮的彩妆都被哭花了,显得有点可笑。
终究每个母亲都是会心疼孩子的,黎舒见状便说:“我明天去和小川谈谈好吗,不许哭了,眼睛哭肿了都不漂亮了。”
梁希正准备说些什么,谁知客厅的门忽然被人重重的撞开。
她诧异的看去,竟然是半年多没见的爸爸梁赫。
梁赫两眼血丝,气喘吁吁,对着梁希喊道:“你给我上楼去!”
声音震得家具都在抖。
梁希从来没见过爸爸这个样子,吓得赶紧跑回了自己房间。
但孩子终究还是会关心大人的事情。
她悄悄地趴在门上偷听,越听哭的就越厉害。
梁希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丑事:他爸爸竟然抓到了妈妈养情夫的把柄,相片都带回家了,在客厅又是摔东西又是狂风骤雨的骂,反倒是黎舒一声不吭。
“你个贱人,你他妈原来是什么东西,你跟我结婚就是为了钱吧,贱人!明天就离婚,证据确凿,你什么也别想要!”
这句吼完,忽然便是声重重的耳光。
梁希被吓得全身发抖,打开门跑下去抱住震怒的父亲哭道:“爸爸,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她......”
黎舒精致的脸已经红肿了起来,却站在原地冷笑:“你关心过我吗,你一年不露几次面,不知道在外面搞了多少女人,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梁赫更气:“所以你就给我带绿帽子是吗,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黎舒看向他的眼神竟然恨之入骨:“绿帽子你带了多少年自己都不知道吧?”
梁赫怒吼:“你什么意思?!”
黎舒挑眉问:“你觉得小希和你长得像吗?”
听到这话,父女两人都僵在了原地。
刚刚还如一头狂狮的梁赫,此刻就像失去了灵魂,呆呆的讲不出话来。
梁希抽噎道:“妈你别乱说......”
黎舒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我干嘛乱说。”
梁希忽然感觉父亲甩开了自己的手,她十分害怕的叫道:爸爸,爸爸......爸爸!”
可是骄傲的梁赫还是缓缓的义无反顾的走出了门去。
梁希僵在原地,看着地板上那些不堪的照片,呼吸困难,大脑轰鸣作响。
黎舒淡淡的说:“小希,他根本不关心我们,我们也不用关心她,明天你先回外婆家住一阵子,妈妈有事和他商量。”
梁希根本没办法相信这一切,她眼泪哗哗的流着,完全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黎舒忽然皱眉,抬高声音:“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梁希被吓到,畏畏缩缩的退回了房间。
从前她无论有什么事,都会和左轻川讲的。
但是现在,这几乎可以改变她人生的事情却已经没有机会开口。
不是吗,在失去父亲之前,她已经不再是他那么重要的人了。
这一夜梁希未眠,但左轻川也未曾好过。
晚饭后外婆像是在等待他似的,看到孙子进门便问:“今天怎么样,你们俩都开心吗?”
左轻川因为梁希那张又傻又受伤的脸而显得有点沉默,随口说道:“恩。”
外婆走过来帮他脱下西服外套,眼神诡异的打量了几圈而后问说:“是不是闹别扭了,不愉快了,你可别骗阿婆。”
左轻川有点失常的烦闷,坐到沙发上说:“她要我做她男朋友,我拒绝了。”
听到这个老太太差点跳起来,跑到他身边问:“什么?!”
左轻川靠在那显得有点慵懒似的,也不接话,气得外婆立刻拍了他一下:“你搞什么鬼,你和阿希本来就是一对儿,你们还没出生的时候大家就说好了的。”
左轻川无奈:“外婆,这个年代你们别这么不讲人权好不好,还有别和小希说,不然她更变本加厉了。”
老太太听这口气,转而坐到外孙旁边问:“那你不钟意她?”
左轻川顿了下,含糊回答:“也不是。”
外婆马上松了口气,劝道:“你看阿希又乖又漂亮,对你又一心一意,也不会到外面去闯祸,她要嫁给你啊,一定是个好太太。”
左轻川忽然直起腰,真的说:“就是因为她这种性格,小希这样和我结婚,她不会幸福的,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她,你看她半点追求都没有,人生不是荒废了吗?况且......她这样什么都不想,迟早会被人骗的。”
外婆拍了拍他:“算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但我老太太的话说在前头,除了小希你娶别的太太我可不认,小希是我带大的,我就钟意她。”
左轻川不回答。
外婆又拍他一下:“你听见没有?”
左轻川无奈的倒在沙发上,忽然间朝着老人温柔的笑出来。
洁白的牙齿,尖俏的下巴,还有柔软的短发。
那时候的他的心情何尝不是与外表一样简单。
谁又能料到谁的全部呢?
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靠在床边的梁希忽然被开门的声音弄得清醒了。
她周身都是擦过眼泪的面纸,一张可爱的脸,已经蒙上了苍白无望的憔悴。
妈妈看女儿这样,有些于心不忍的茫然了片刻,而后又似铁下心肠说:“快收拾东西,司机来接你了,先去找外婆待一阵子,妈妈再去接你。”
梁希沙哑着嗓子问:“妈......你们要离婚吗......我不想走......”
黎舒走上前来拉住她的胳膊:“你别傻了,你爸已经不要我们了,你还等着被她扫地出门吗?”
梁希呆滞的问:“你骗我是不是,我是爸爸的小孩......”
黎舒瞪着她道:“我没有。”
她那张清秀美丽的脸上,从来没露出过如此决绝的表情。
梁希根本没有力气了,她又能做些什么?
只能很麻木的看着妈妈给自己胡乱收拾几件衣服,而后又跌跌撞撞的被她拉到楼下,快要出门时,梁希忽然喊道:“妈,等下,我想打个电话。”
黎舒知道她要给谁打,松开手算是默认。
梁希顿时慌张的朝电话机跑去。
黎舒在原地点起了只烟,眼神在渐渐泛起的烟雾中变得十分深邃。
时间刚刚是六点,左轻川还没有醒,接电话的声音也有些倦意:“喂?”
梁希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轻声说:“小川,是我。“
左轻川趴在枕头上扶着额头,无奈的问:“你又要做什么?“
梁希听到他的声音又想哭了,哽咽的说:“我想见你,你现在出来让我见见好吗,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烦你了......”
左轻川对于这个姑娘坏心情时的眼泪并不陌生,他哪里知道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只是很想让梁希能靠自己从打击中振作起来,便道:“我还没起来,这个周末有事情,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梁希听到后有点绝望:“你就见我一面都不行吗?”
那种口气,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小女生自导自演的伤情戏码。
左轻川真的受不了她哀求,随口说道:“周一再聊,恩?”
而后就把话筒挂了。
梁希呆呆的站在原地,她忽然觉得自己喜欢的这个男孩好陌生,她从来都没发现原来小川会这么冷漠。
也是,他根本不想和她在一起,又何必面面俱到。
梁希失落的放下了电话,走到门口说:“妈,那我走了。”
而后就拎起小箱子,走进停在外面的轿车里。
她听到车在发动,而后看着窗外那已经熟悉到血液里的两栋别墅渐渐后退,忽然间再次流出了眼泪。
昨夜像是起了无情的寒风,今晨散下满地蔷薇。
娇嫩的花瓣零落尘泥,被车轮卷起碾过,留下血一样的痛苦痕迹。
梁希不忍再看,猛地把目光收回。
她在这一刻很想年左轻川。
想念是因为,毫无预兆的出现了种永别的感触。
梁希果然没再回来。
等到新的礼拜开始之后,左轻川并没有在学校看到脆弱的也和芭比娃娃一样的梁小姐,起初以为她在用装病闹脾气,便没有问,可是晚上回家之后才注意到:梁希的家已经没有灯火了。
左轻川在大晚上就跑了出去,敲了很久的门也无人应答。
第二天去,依旧。
他与外婆对此都感到万分诧异,或者说这完全出乎了左轻川的意料。
因此也没顾得去上学,左轻川立刻给在美国的父亲拨通了电话,结果消息石破天惊。
梁希的父母竟然闪电离婚了。
左轻川不关心那些是非,只是追问:“那梁希呢?”
父亲回答:“判给她妈妈,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小川,梁希不是梁董的亲女儿,爸爸可能对你们的婚事考虑不周,好在年纪还小,你也不要想太多,学习为重,知道吗?”
听到这些后,别的声音在左轻川的脑海里已经成了空白。
他想起那晚梁希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然后失望气愤的离开,想起她哭着打来的电话,想起自己自作聪明的拒绝,那握着话筒的手,便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人能在后悔之中明白很多事情。
有些搞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隔壁那熟悉的花园里已经长满了野草,一片荒芜。
左轻川每天独自坐着车上学下学,难免会看到。
看到后,他便更沉默。
这个世界上有六十亿人口,想刻意找到其中之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年轻的左轻川似乎也并不期望凭借自己的力量再见梁希。
这日他自己孤单的回到家中,却意外的看到了许久未来的父亲,依旧是西服革履的熟悉模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读报。
左鹏程瞧见儿子又长大了些,结实了些,不禁笑着伸出手:“来,让我瞧瞧。”
在这个家里,父母与孩子之间又何尝熟悉过。
左轻川迟疑的走过去问:“您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左鹏程拍了拍他的肩,才坐回沙发,示意左轻川看看桌子上的那摞资料。
左轻川垂眸,心也随之一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左鹏程笑:“你自己去申请音乐学院,以为我就不会知道?”
左轻川淡淡的回答:“我只不过尝试一下,没有抱太大希望。”
左鹏程语重心长:“我想你的未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钢琴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你的妆点,何苦认真?”
左轻川与梁希不同,面对着自己的梦想被讽刺挖苦,也只是沉默。
向来替他决定事情的父亲微笑:“这件事到此为止。”
左轻川说:“我会继承家业的。”
左鹏程很高兴:“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左轻川又道:“可是你和妈,不要再替我决定婚姻,可以吗?”
那种来日方长的事情,向来精明的左父怎么会说不,便爽快的耸耸肩。
左轻川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问道:“小希呢,我想见她。”
当然,没有回答。
就算是有,也不过不知道三个字。
这就是他们的爸爸妈妈们,这就是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