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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校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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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肆抬起眼皮,浅棕色的瞳仁凝视前面,似不在意地笑了。
晚自习后,南以夏背着一个蛋黄色挎包准备从后门走,教室人比较杂,后面混混有吵有闹,推搡着去哪家网吧熬夜。
南以夏小心翼翼地从两边侧过身,经过陈肆的桌前时,他嚣张地坐在课桌上,桌上堆着杂乱的书,和没盖头的笔芯。
南以夏并不想第一天就招惹这些混子,沉默地要走,陈肆的腿却突然往前伸,踩在前面人的课桌上,带着一种放肆的笑看着南以夏。
南以夏看着路被堵,不想惹事,“同学,能借过一下吗?”她软乎乎地说,在外人听来好像她在撒娇,但不过是她的嗓音放低了。
“哟…”陈肆漆色的眸凝聚在她那张娃娃脸上,“转校生还会撒娇呢?”
南以夏沉默着,其实心中已经有些慌乱,睫毛下的瞳仁不由得晃动,两人僵持不下。
忽地,一本书从南以夏身后砸向陈肆,“喂,陈肆,别欺负我新同桌啊,好不容易盼来个不恶心的乖乖女…”
只见池殃气鼓鼓地上前,陈肆不恼反笑,低沉着气息看着两人,那语气实在没什么杀伤力,还没一只蚊子强。
南以夏不敢动弹,转眼看着为自己出气的的池殃, “殃殃…”她一只手臂挡着池殃,害怕她被这群人欺负。
“喂喂喂,陈少别欺负新同学跟池姐啊…”郑茫上前一把揽住陈肆的肩膀,笑着说,“新同学别介意哈,陈少他就这样,花心…池姐也别介意啊,别找人打我俩…”
南以夏一米七的身子和陈肆坐在课桌上弓着腰的姿态差不多齐平,她装作平静地盯着陈肆,陈肆嗤笑一声,懒散地应了一声,“行…”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化解,池殃一米六多开头的小个子依偎在南以夏旁边,揽着她的胳膊,有些小鸟依人。
两人的气氛也升温,走着池殃苦口婆心地告诫,“夏夏,告诉你以后离陈肆他们那帮人远远的,那帮人总是打架出血,一天到晚泡网吧舞厅…”
郑茫莫名中枪打了个喷嚏,“嗯?奇怪,今天屋里空调不低吧?”陈肆披着件黑夹克,右手指间夹了根烟,俯在栏杆上俯视塑料跑道上攒动的黑影。
走到楼下,池殃和南以夏告别,南以夏挎着包,走在明澈的路灯下,一步步地踩踏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幸好女寝就在教学楼的东南处,南以夏在一楼问了寝管219的屋在哪儿,“三楼,东边从左数第五个房间。”
“谢了…”南以夏从宿管部那儿提了一个笨重的行李箱,一个好心的同班同学帮她一起抬上楼,“哎嘛219,咱俩一个屋里头睡。”
两人推开门,房间里有两个女生正在上铺聊着天,听闻动静,齐齐看向门口,“这儿有个空床,你睡这儿吧…”张婉笑道。
“谢了。”高二是四人制寝室,分上下床,下铺被改造成书桌,附带台风和小书柜,上铺有床板,比初中的床板稍长。
南以夏将行李箱打开,里面的被子抱出来放到上铺,又脱掉鞋子到上铺铺床,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做的很顺畅。
这种事一般都由家长来做。其余三个女生都趴到床边盯着她。
南以夏的临床是个扎马尾辫的女生,面相较为清秀,“你好呀,我叫秦悦,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好好相处啦。”
南以夏看着对方热情地伸过手,也接过去,“你好,我叫南以夏。”
“我知道,只是你在班里的时候真的不怎么说话,就写了个名字。”
“还有我,我叫陈千瑞,我是9班的。”斜对面的女生开口,带着有些厚重的圆框眼镜,一头乌发漆黑透亮。
“你们好…”南以夏也礼貌地回应,接着寝管来一一查寝,然后催促熄灯,南以夏轻轻下床在对面的公共洗手间洗漱,然后趁着暗光回床。
四张床上,微微亮着三张泛着蓝光的人脸,南以夏打开微信,和外婆道了晚安便睡了,其他三人还在刷手机。
“妈,我和忠武也就同意她星期天回来住住,长假什么的可别来烦我们。”
阳台晾衣服的中年女人抬着不耐烦的腔,对着一边坐在木藤摇椅上的老太太说。
客厅坐着看电视的中年男人沉闷地抽着烟,抬不起头。
之后听闻这话,他皱了下眉,“好了,别说了,就这事今天你都啰嗦几遍了。”
那女人听完翻了个白眼,用力地甩了甩最后一件衬衫上的水,接着抱着剩下的晾衣架从他面前走过。
“说我啰嗦,要是你多赚几个钱,你也有本事放长假的时候给她在外面租两个月房子住。”
老太太轻叹了声却改变不了什么。
“你…唉…”他摇了摇头,掐灭猩红的烟头。
这个家,还是由最强悍的李梅岳做主。
第二天,南以夏起了个大早,六点多天刚亮,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卫生间洗漱,出卫生间床上的三位室友也正穿衣梳头。
“喔,起的挺早的啊夏夏。”张婉伸了下腰。
她轻点了下头,挎着小包走了出去。
走出寝室楼,校园里人还很少,空气也很新鲜带着清香,风也凉丝丝的。
一中没有早自习,住校生起床后可以自主学习然后到食堂就餐。
迈着悠悠的步子走在小路上,麻雀轻鸣,树叶沙沙,浓密。
一中确实很大,是个公立私办的学校,比泉港学校强很多。
要是花个时间逛一中,说不定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穿梭在人流稀少的教学楼走廊,脚步的回声哒哒,回到班里,已经有几个同学在位置上说笑了。
早上她也没什么心思学习了,拿起手机刷了会儿微博热搜。
第十三条。
【天籁之音,宋阔在歌声舞台受评委一众好评】
是她挺喜欢的一个网络歌手,现在已经被公司签约转正,好巧不巧,还和她老家一个城市。
过了半个小时,班里人来了大半,热闹起来,她起身,却有不自觉地看向后几排空荡荡的位置,想起了昨晚的惊心动魄。
默默从前门出去。
路上,陈肆斜挎黑色帆布书包,穿一件亚麻灰涂鸦衬衫,一条卷着裤脚的校服裤。
嘴里咬着肉馅包子,后面的郑茫嘴里念叨不停。
“真服了,昨晚打个游戏还有人来砸场子。”
“不是,我说陈少,咱平时勇往直前,怎么昨晚被人挑衅成那样了,你跟个哑了的炮仗似的。”
陈肆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昨晚赢的不少,心情挺好。”听见他那欠儿吧唧的腔郑茫甚至有想上去给他几拳的冲动。
谢正林在一旁打趣,“喂,你是真瞎,活该又变态又寡,陈少开心什么你是真看不出来?”
“啥啊?”
陈肆转过头,一个包子塞住郑茫的嘴,不再吊儿郎当地笑了,“话多想挨拳?”
好吧,他咬下一口包子,认怂了,要论打架他确实会被陈肆一拳雷倒,那家伙可是从小跟家里请来的国外拳师学打拳。
门口的校委会干部老远看见三人帮便别开眼,像看到什么地痞流氓,直接放行。
陈肆低头看了天蓝色的校裤,嗤了一声,一中别的不说,就单说这个校服审美就够他妈奇葩,好歹一贵族学校。
穿校服还是夏日必需,衬衫,裤子,外套,必须有一样在身上,否则你家为学校捐了三栋楼也不行。
南以夏简单地喝了碗粥,便回教室了。
在门口正好碰到池殃,她笑的仍然很甜,南以夏也礼貌地回应。
“夏夏你刚吃完饭吗?”
“嗯。”
班里的后几排哄闹声最大,时不时飙出几句脏话,不过班里人似乎也都习惯了。
第一节胡勇的课。
“同学们呐,咱们刚开学两天,但是因为去年一直的天气原因,咱们高一的时候没有进行军训。”
“所以由校方决定,向市教育局请求下周进行高一高二军训。”
众人哗然,小声议论,池殃抿抿嘴,骨头像软了一般,瘫在桌子上。
“啊…以为去年躲过去了,烦死了…”
南以夏还可以接受,去年在泉港的高一军训也不太辛苦,她是天生的冷白皮,也很难晒黑。
“夏夏。”旁边的池殃轻轻地推了下她的胳膊。
“怎么了?”
“你觉得这个时候军训真的好吗?”
“还可以。”
“啊…”她低声哀嚎一声,身子更软,有气无力地说,“可是,我真的很容易晒黑…”
“初中军训被晒黑,养了一年才回来。”
南以夏看了看自己紧致白皙的胳膊,白到发光。带点冷色。
“我觉得你多涂一些防晒霜会很有用。”
她甚至眼角已经挤出了泪,可怜地说,“可是,我对防晒霜过敏啊…”
南以夏:……
“所以下周可能需要进行封闭训练一星期。”
郑茫满眼的不可置信,“什么?”
“大夏天的给我这个大帅哥晒黑了怎么办,我还低血糖,高血压,糖尿病,脑血栓…”
谢正林掐了他胳膊下,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了句,“闭嘴吧,我快吐了。”
“陈少,要不咱这一星期都请假赖家吧。”
郑茫揉了揉胳膊,斜过眼看低着头的陈肆。
他漆黑的眼抬起,“算了,最近的事有点儿过火,老头很不耐烦我。”
“要是再不上学在家赖着,他很可能把我东西带人都丢出门。”
两人想了想他爹那雷厉风行的样子,也可能。
陈肆嗤了一声,瞥过窗户边靠走廊的女生,柔顺的长发浓而黑,扎了个元气的马尾。
眼中似乎多了几分情感。
第一节有半节课都是胡勇在讲对于本班人来说没太大用的“废话”,前半堂昏昏欲睡,后半堂讲题也是昏昏欲睡。
南以夏也有些难熬,没想到这个班主任的课比她小学语文老师还容易困,不过好歹她心神比较牢固,旁边的池殃则是早早躲在前面人的背后,脸埋在臂弯里睡觉。
下课后也立马精神起来,南以夏还以为她是个斯文的女学霸。
一上午也很快熬过去,中午午睡时间有值日老师巡查,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在偷偷耍手机。
南以夏正看着一本外国小说,有些困意,合上本,看了眼一旁趴在课桌上鼓捣着手机的池殃。
上面是一个夜空的界面,屏幕正中间赫然亮着几个大字,“星座运势”。
池殃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夏夏,你也要查查吗?”
南以夏顿下,觉得拒绝不太好,“嗯,可以吗?”
“来来来,报上星座。”
“天蝎。”
她输入进去,过会儿翻着弹出来的一段话,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声。
“哇,天蝎座女,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将会有一颗命中躲不掉的桃花,但是这朵桃花时好时坏要看你个人理解了。”
桃花…
她有些沉默了,无神地盯着桌子,说到底,她虽不算是个完美的学霸,但好像也不像个正常人般。
还没有个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她心里也没分多少心思在这上面。
“哦,还要注意擦伤,不能碰紫色的食物,幸运色是亚麻灰…”
“幸运数字9,事业上一帆风顺,钱财上可能会紧张。”
池殃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感觉两人虽然才认识两天,却似老友。
“唉,”池殃的脸突然凑上前,眼镜片上蒙了一小片雾,“夏夏,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没有没有。”南以夏打心底还没除了家人之外变成额外情感的人。
“那你,有吗?”南以夏不经意地发问。
池殃的情绪却也沉稳下来。
“嗯…最近我在追一个隔壁五中的体育生,但是他好像对女的不感兴趣。”
“我制造了好多次偶遇,他竟然健忘到我名字都还没记得。”
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胳膊立在桌子上,手掌撑着脑袋,一摇一晃。
南以夏好像注意到什么,扭过头去看。
却没发现什么,只是视线又落在那几个空位置上。
她有些疑问。
“殃殃,你知道昨天的那个戴黑色鸭舌帽的后几排的人吗?”
“啊,一个班的,陈肆嘛,昨天晚上找你麻烦的那个。”
“他可欠儿了,是个家里有钱的阔少爷,也是一中的校霸。他平时就喜欢招惹人,你别服软就行,有我给你撑腰他不敢怎么滴。”
校霸。
南以夏微微皱眉,听说校霸都是特别不能惹的社会人,见刀见血。
那她以后还是避着走,昨晚已经让他难堪,不知道他会不会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