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毛》睡芒

4、第 4 章

　　自从沈惊鹊睁开眼睛，他就没见过除了霍云延以外的人，也就是说，他待的卧室连钟点工都不被允许进来，清扫之类的事都是霍云延亲手完成。

　　这倒难不倒霍云延，他之前独居时也很少让人进卧室和书房，领地意识比较强。

　　霍云延在鸟宝宝的窝边装了监控，外出时，就靠着监控获取小羽毛独自在家的即时情况。

　　在大自然中，鸟妈妈也会离巢，去外面给小宝贝带回食物。霍云延平均出去的时间，兴许比鸟妈妈还要短，同时次数也更少。

　　然而大自然中跟着鸟妈妈生活的幼鸟，夭折率高得惊人，成长的过程中充斥着各方面的危险。相比之下沈惊鹊就安全多了，他不用担心缺水缺粮，窝里就有水有粮，饿了就挪过去吃两口，然后睡觉，或者继续发呆。

　　沈惊鹊的‘豪宅’可以说是很宽敞了，足够他活动撒欢，还能分出一间‘房间’单独用来拉粑粑。问题是他不爱动，连吃东西都是用胸部着地，两只小爪子懒洋洋地向后撒着，想起了低头吃一口，想不起就撑着小脑瓜发呆。

　　就没见过这种鸟，懒得理直气壮。

　　霍云延今天有行程，和刘院士见面。刘院士是工程院院士，为Theseus的研发案提供技术支持。

　　Theseus是新一代人工智能，和传统人工智能区别在于，传统人工智能着重于算法，大数据，而新一代人工智能着重于会学习，智编程。

　　趁着刘院士暂时离坐，霍云延没忍住打开监控APP，窥探一下独自待在家里的小家伙在干什么。

　　他一直是个公认的工作狂，工作起来根本不会分心想别的事情。现在却见缝插针地开小差，且丝毫不以为耻。

　　霍云延争分夺秒地窥探鸟宝宝的现状，监控里，对方安静地趴在食盆旁边，毛茸茸的一小团，嫩黄的颜色在屏幕中像个玩具小毛球。

　　小羽毛虽然看起来有几分惬意地眯着眼，像在享受打盹的时光，可霍云延还是有点心疼，觉得小宝贝孤零零呆在窝里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孤独。

　　这种纯粹的心疼，直击心灵，让人很想回去陪伴。

　　当然霍云延很清楚，那些都是人类强加给小动物的心情，更有可能的是小羽毛什么都没想，甚至不知道孤独是什么。

　　小动物当然不知道孤独是什么，但沈惊鹊知道，并且很熟悉，就是……在他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常常自己待在安静的病房里。

　　父母很爱他，可要为了生活奔波，不能时时刻刻都陪伴他。

　　不得已，沈惊鹊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一个人独处，陪伴他的可以是书，可以是漫画，也可以是隔着网络的不知名朋友，所以他早已习惯了独处。

　　如今阴差阳错变成了一只鸟，尽管没有爸爸妈妈，却不可思议地享受到了足够的陪伴和爱。

　　霍云延估计不知道，以沈惊鹊的标准来说，他的陪伴时长简直超标，不要太充足。

　　“小羽毛。”监控可以传递声音，霍云延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希望自己的声音可以安慰一下那只独处的小家伙。

　　估计鸟的智商没那么高，对方不一定能认出主人的声音。

　　霍云延没抱希望，可是在他说完之后，打盹的小宝贝把脸蛋转了过来，两只滴溜溜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哪有一丝睡意的样子？

　　“……”霍云延冷不丁和自家鸟对上眼，简直吓一跳，一种说不清的愉快在心里蔓延，笑意在他唇边和眼底收不住：“没事，就喊你一下。”

　　沈惊鹊：“……”沉默地眨了眨眼睛。

　　霍云延：“你在这里窝多久了？怎么不起来动一动？再这样下去要变成小胖鸟了。”

　　沈惊鹊心想，怎么这么啰嗦呢？如果运动舒服的话，他肯定会自觉地运动，但明明趴着更舒服……他懒得听男主人唠唠叨叨，就若无其事地拧开了脸。

　　这个举动把霍云延逗笑了，他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巧合，小羽毛真的是听见自己的声音才转过来的吗？

　　“小羽毛？”霍云延一改往常的正经寡言，对着自己家的小鸟教育道：“你这样不太礼貌，快转过来让我看看。”

　　他不说还好，一说转过来让看看，沈惊鹊就干脆把脑袋埋进胸前，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小家伙是故意的。

　　霍云延看着这一幕，表情定格住：“……”

　　自己这是……被小家伙嫌弃了？

　　今天工作结束后，傅少珩和江烨也跟着霍云延一起回来，三人要开个短会，顺便看看睁眼的小羽毛。

　　照片上看小羽毛很好看，镜头感十足，当他定定地望着镜头，似乎让人有一种错觉，小家伙知道这是在拍照？

　　“ Hello，小羽毛，叔叔来啦。”性格比较活泼外向的江烨，到家就摸进了霍云延的卧室。

　　他上次来过，沈惊鹊约莫还记得他的声音，这时赶紧从窝里支棱起来，抬头往外瞅。

　　终于要见到第二个人了吗？

　　这个‘叔叔’显然是男主人的同龄人，长得也是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黑发微蜷，和男主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养尊处优的气息。

　　如果说男主人是英气俊朗型的大帅哥，这位就是吊儿郎当的痞帅型帅哥，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更为孩子气一点。

　　“哟，瞧瞧这身黄灿灿的小金毛，长得真是喜庆啊。”江烨张嘴就调侃道。

　　他正要伸手去摸，后面跟来的傅少珩赶紧一巴掌扇过去：“洗手了吗？消毒了吗？你就敢伸手去碰？”

　　他们都知道这是霍云延的心肝儿，需要小心点，万一弄出个好歹，霍云延饶不了江烨。

　　江烨默默收回手，赶紧转身去洗手消毒，他是个好奇心重的脾气，今天势必要摸到那只鸟。

　　沈惊鹊顺着声音，仰头把视线挪到傅少珩身上，见是一位高高瘦瘦的精英型青年，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嘴唇薄薄的，气场强大，又好看又危险的气质。

　　他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他，就这样互相打量了好几秒钟。

　　傅少珩一笑：“确实长得又呆又萌，怪可爱的。”倒没有伸手要碰他的意思。

　　“是吧？”霍云延的声音靠近，沈惊鹊顿时就不看傅少珩了，于情于理，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男主人多一点。

　　男主人明明长着一张高傲冷漠的脸，却偏偏有一副温柔耐心的脾气，连工作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开监控逗他，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今天监控那事，霍云延还记得，本打算回来和小羽毛算账，结果回来一对上眼，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都被小羽毛专注的眼神逗乐了，哪里还记得跟对方算账。

　　“我一回来就盯着我看，是不是想我了？”霍云延仔细擦干净手，先把小羽毛放在掌心里摸一会儿，摸摸翅膀，摸摸小肚子。

　　他娴熟的动作和腻人的话，让旁边的傅少珩直摇头，鸟奴啊，简直没眼看。

　　原来霍云延私底下是和鸟这样相处的，这哪是养鸟啊，分明就是养了个小祖宗。

　　这几天转了风头，气温稍降，沈惊鹊窝在霍云延温热的掌心里，不难猜出霍云延刚才是用的热水洗手，而且是比较烫的水，这样才能把温度留在手上。

　　“啾~”沈惊鹊领了这份情，歪头冲着男主人啾了一声。

　　嫩生生的小嗓音非常可爱，连一旁的傅少珩也忍不住侧目，而他很快就看到霍云延炫耀的眼神：“看，是不是很可爱？”

　　傅少珩真受不了这人，不过他总算看出来了，霍云延和小羽毛就是双向奔赴。

　　“可爱可爱，啧啧，是个小机灵鬼。”傅少珩不禁想，之前小羽毛还是一个鸟蛋的时候，霍云延都爱得如痴如狂，现在小羽毛出落得可爱聪慧，逗起主人来无师自通，霍云延算是被拿捏住了。

　　这要是被那些仰慕霍云延的名媛小姐们知道，该是多么情何以堪，她们百般优秀，加起来却还比不上一只鸟。

　　拿捏霍云延，还得是小羽毛啊。

　　霍云延一本正经地团在手上贴贴够了，这才放下小宝贝说：“你在这里乖乖呆着，我把你的窝清理了。”

　　刚才他摸到小羽毛的肚子有点瘪，再一看食盆里的食物没怎么动，已经不能吃了，再喂就要换上新鲜的。

　　“小懒虫，我不喂你自己不会吃是不是？”霍云延之前回看监控，也发现了小羽毛这个坏毛病，有点懒食，不上手喂就吃得少。

　　“啾……”沈惊鹊扑腾了一下毛都没长齐的小翅膀，假装被骂的不是自己。

　　傅少珩诧异，有趣地看着霍云延说：“他这是在跟你顶嘴吗？”

　　霍云延一愣，认真点头说：“有可能，他格外聪明。”

　　窝在垫子上农民蹲的沈惊鹊，忽然发现江烨洗完手回来了，对方双眼直勾勾地朝着他走来：“小羽毛，叔叔来啦。”

　　眼看着就要落入对方的魔爪，沈惊鹊赶紧站起来，用这辈子都没这么利索过的动作，赶紧扑腾到一个纸巾盒背后躲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看看怀疑人生的江烨，又看看躲在纸巾盒背后的小毛球，终究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江烨感觉自己被小羽毛狠狠嫌弃了，他回过神来之后，也觉得很有趣，会认人的小鸟好像更好玩了。

　　他继续笑着逗对方：“看来小羽毛不喜欢我，但我偏偏要逗你。”

　　说着用两根手指模拟人的两只脚，走到纸巾盒背后去逗小毛球。

　　“……”沈惊鹊略慌张地盯着那只手，犹豫了一秒钟，他就放弃了纸巾盒这个掩体，直接扑腾去到霍云延的手边，钻到对方的手底下。

　　在霍云延的配合下，他成功地找到了安全的掩体躲起来。

　　“哈哈哈……”三个人被他逗得不行，原来小羽毛真的会认人，看来是他们之前都低估了鸟的智商。

　　“好了，他害怕，别逗他了。”霍云延制止江烨，手指情不自禁地在小羽毛身上安抚。

　　既然小家伙害怕，那就适可而止。

　　寻求帮助的小羽毛，对他靠得更紧了。小嘴巴严丝合缝地嵌进霍云延的指缝里头去，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小鸟依人，果真惹人怜爱得不行。

　　难怪霍云延这么疼宠。

　　江烨啧一声，取笑霍云延：“看你那笑得不值钱的样子。”不过以前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霍云延，小羽毛让他们知道，原来霍云延还有这样的一面。

　　傅少珩开口帮霍云延说话：“谁养大的亲谁，你想玩有本事自己也养一只。”

　　江烨立刻闭嘴，他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养一只像小羽毛这么娇贵的金丝雀？那还是免了。

　　“我养仙人掌都可能养不活，养什么鸟。”

　　这时霍云延哪有心情理会江烨说什么，他确实笑得很不值钱，跟手底下的小羽毛说：“真乖，没白疼你。”

　　被夸奖的沈惊鹊抿起小嘴，其实他只是想躲开‘叔叔’的魔爪，不是粘人，只能说男主人太好哄了，啾一声蹭一下，就能高兴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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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昨天的新闻失眠到现在，好气愤，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不要遭遇到这种迫害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