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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网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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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齐哥!”
“早…也不早了吧?”,齐衷指了下快到头顶的太阳,“睁眼说瞎话?”
“嗬,对还没起床的人来说可不就还早吗?”
“怪里怪气的…让开”,齐衷轻推了下人,“挡着我刷学生卡了。”
“诶齐哥你吃早饭没?午饭也行,咱吃完再回去吧?”
“我不饿”,齐衷提着一袋子板栗,“嘴没停呢,你们去吧啊。”
“诶齐哥我有道题不会做,您要不先去我那儿给我看看?”
“不会做找老师!我特么又不领那份儿工资。”
“齐哥…”
“打住!”
齐衷点了点堵着自己去路的一排人,恶狠狠道,“你们想干嘛?!谁特么再拦我我跟谁急!”
众人噤声了。
齐衷拨开人,边上楼梯边念叨,“大中午的什么毛病…”
楼下大厅传来一声热切的喊,“齐哥你会后悔的!”
“给老子滚!”,齐衷扒在楼梯上吼了句。
他边翻手机边嘟囔,“今儿也不是愚人节啊…整这出…嗬…都要被最近的实验给搞疯了想抱大腿吧?出息…”
一直念叨到寝室门口,齐衷伸手到兜里捞钥匙,余光瞥见了旁边几个寝室开着的门缝,每条门缝上都有几双眼睛。
“诶呀妈!”,他吓得手抖了一下,钥匙掉在了地上。
“闹鬼呢?都给我回去!今儿真特么邪门儿…”
齐衷骂骂咧咧的捡起钥匙拧开了门,一推开…
他本应该回家了的室友晏酌,正端着一杯水站在床前,而床上靠坐着一个男生。
那男生闻声扭头,帅得非常有标志性的容貌很好认——是江佑。
齐衷下巴当即离家出走,手里的板栗轰地一下翻车,洒了满地。
而里面的两个人则一个比一个淡定,江佑接过晏酌递来的水,仰头喝了手里的药,晏酌则淡淡道,“关门。”
这一幕可比鬼吓人多了。
十秒后,整栋楼的同学们都听见了一声崩溃又凄厉的惨叫,经久不衰,余音绕梁。
齐衷被强震后残存的所有智商都用来关门了,他指着床上的江佑哆哆嗦嗦道,“他喝的不会是避…避…避孕药吧?”
“你脑子刚被自己踢出去了?”,晏酌放下水杯,“激素平衡药物。”
“哦…”,齐衷崩裂的世界观修复了一小角,但还是没好到哪儿去。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睡你床上?!都快十二点了还没起来?!”
齐衷苦着脸闻了闻宿舍里的味道,“你们不会…”
“闭嘴,再吵出去。”
“你惨无人道啊你!在我宿舍搞那种事情还想把我赶出去?!我…”
“哪种事情?”
江佑一把掀开被子起身,齐衷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门上,结果发现他衣服整洁,完好无缺。
“嘶…”,齐衷从晏酌平时压迫自己的残暴手段推断,要俩人儿真干了什么,这江佑下床是不会这么利索的。
“…你俩真是清白的啊?”
晏酌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嗐”
齐衷蹲下身捡自己那袋栗子,“我说一路走过来见着我的人都怪怪的呢,不想让我回来,门口都还有哨兵,原来是我室友金屋藏娇了啊。”
“门口?”
“昂,躲门缝儿里偷看呢”,齐衷把栗子扔桌上,人瘫在椅子上说,“你们也太光明正大了吧?现在是怎么着?一点儿不准备藏着掖着了?俩校草携手回寝共度良宵,您们这是跟校友官宣还是对校园app的服务器宣战呢?”
“都不是”,晏酌点开校园app,页面已然显示小人儿崩溃的大图。
“他手受伤了,从医务室出来大一的寝室门禁了回不去。”
“那你们可以去外面开房啊”,齐衷说了句,然后又我否定,“哦…那估计更炸更锤。”
“先让服务器崩着吧”,晏酌扭头问江佑,“饿不饿?下去吃饭?”
齐衷抢话道,“你别崩着啊!我特么一大早被学姐电话轰过来,就是为这事儿来的,谁特么…谁特么想得到始作俑者是你!作为校园app的开发者你良心不会痛吗你?”
“我早提了设备要扩容,校方一直还没批,怪谁?”
晏酌又对江佑说,“洗漱台准备了新的牙刷毛巾,整理一下我们去吃饭。”
“嗯”,江佑点头走了。
齐衷咂着嘴,摸着下巴,冲晏酌坏笑,“可以啊你,高贵冷艳的江校草在你面前居然这么乖?”
“滚,少YY他”,晏酌踢了他一脚,“干活儿。”
齐衷想躲没躲掉,捂着腿说,“诶你不是要跟人去吃饭吗?”
晏酌边开电脑边说,“清空数据库里二十四小时之内的广场消息,然后重启服务器,用时不会超过十分钟。”
“不是吧,你要这么搞吗?不怕学姐杀过来砍人?”
“砍就砍吧”,晏酌指尖顿了顿,“除了我和江佑的事情,昨天还有针对让江佑受伤的那个omega的一些言论,那些不带真相全由主观情绪产出的东西,留着也是垃圾,删了干净。”
“唉…行吧”,齐衷也开电脑,“学姐杀过来的时候你一定要替我挡着点儿啊!”
江佑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看见两个人正拧眉坐在晏酌桌前。
“怎么了?”
“洗好了?”,晏酌拉了把椅子到自己旁边让他坐下,“稍微等几分钟可以吗?”
“可以,我不饿”,江佑看向屏幕,“怎么了?”
“昨天篮球场上的事情,校方的公示结果出来了。”
晏酌把自己手机递给他,上面是一个红标图片。
——经过多方查证以及对当事人的询问调查,现公布10月22日篮球场事件的经过以及处理结果:当日公共篮球课上,大一某班同学因处在omega分化尾期,在体育课上剧烈运动后信息素无法自控,导致误伤过路同学,引发受伤同学信息素泄露,操场突发混乱等一系列连锁情况。鉴于事发突然,纯属意外,当日在众多同学的帮助配合下也未发生严重后果,遂决定对该同学进行封闭隔离处理,不追究其他责任。校方在此对受伤的同学表示慰问,同时希望大家以后随身携带药剂,以免突发情况下无法保护自己,学校后续也会紧急开展相关生理课程进行知识普及,预防这类情况再次发生,届时望大家准时参加。
江佑看完,表示接受这个说法。
“看来你猜对了,分化尾期。”
“嗯,校方不会偏袒任何人,这就是个意外。”
“嗬,咱们信,其他人不信啊”,齐衷嗤笑了声,“质疑校方着急息事宁人的,替江佑打抱不平的,怀疑那人居心叵测的…五花八门简直说什么的都有,照这个趋势下去,服务器指不定啥时候又得崩。”
“…当时那个omega确实看着比较奇怪,我第一反应以为她是在往球上撞,然后被球砸到我们这边的”,江佑回忆道,“但其实她好像不是跟着球的路线在走,更像是跟球的路线重合了,球是往我们这边飞过来的。”
晏酌听完猜测道,“你室友王炬不是说因为受了omega信息素的影响才倒在你身上的吗?我怀疑是他们两个人的匹配度很高,所以那个omega失控后跟着本能是在找你室友,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嗯,应该是这样。”
“你俩盘的倒是挺清楚”,齐衷翻看着后台的信息说,“那个omega的信息已经透明化了,眼下正处在风口浪尖呢。”
“先把关于她个人信息的消息全部屏蔽掉”,晏酌紧急处理着,“实在不行,我们有权暂时关停广场服务。”
“我先跟其他人打个招呼吧”,齐衷拿起手机出去准备打电话,“我俩只有两票。”
“嗯,我们刚才推断的,你最好再问内部人员去求证一下,如果没错,我们再想办法帮她。”
“好,明白”,齐衷掩上了门。
江佑转眼看着在后台刷屏的消息,刺目程度比昨天他看到的还要高。
“有部分人是因为我是受害者才发声的,我可以出面解释。”
“暂时别”,晏酌摇头,“那些人也不一定是在替你鸣不平,也许只是把你的事情当跳板好去够到道德制高点,你要是突然撤走,他们说不定连你一起喷。”
“...”
“我们开发校园app的初衷,是想为校友们提供交流沟通互帮互助的平台,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变了味”,晏酌敲下一行代码点了执行,“开发者和使用者都需要反思。”
数据快速清空着,江佑垂眸,“校方发的公示比较官方,只给了大体过程和结果,却没有给出足够的证据去支撑,所以对于已经对这件事提前有了一个主观印象的大众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晏酌抬眼,江佑指了指屏幕,“删掉只是权宜之计,我觉得我们应该要从源头解决问题,如果我们能贴出证据证明这是意外,给每一句话加上足够的事实依托呢?我相信大家不全是是非不分乱开枪的人。”
寝室门响了一声,齐衷拿着手机在门口说了句,“我问了,那个omega跟学校的人交代的事情经过和你们推断的基本一样,我刚得知,那个omega的情况现在不算好,情绪不怎么稳定。”
“嗯,知道了。”
“关停广场的事意见有些分歧”,齐衷晃了晃手机,“出来一起商量下?”
“嗯,马上过来。”
齐衷退出去后,晏酌对江佑说,“解释贴证的事情,我曾经干过很多次,别人一句说的不对,我要用百句纠正,很累,很烦,但后来我发现,其实大多数人在网上说一些话的时候,是不过脑子的,他们很少去想自己的每个字可能会对当事人有多大的影响和伤害,有时候只是跟风图个情绪发泄而已,可能过几个月,他们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过做过什么,所以我一度选择不理会,强删除,让时间带走一切。”
“时间带不走一切”,江佑摇头,“有些东西永远有记忆。”
“是,这次的事情不是无关痛痒的小误会,估计会对那位omega的心理造成很大影响和伤害”,晏酌笑了下,“所以我不是来反驳你的。”
“哦?”,江佑笑了下。
晏酌停了运行中的代码,起身,“我们或许可以保持适当的理想化思维去解决问题,我去联系校方要物证,校方是不会专门下场辟谣的,这件事要做的话,就只能我们做。”
“可以”,江佑也拿起手机,“我联系人证。”
“好。”
跟王炬打完电话,江佑的肚子叫了一声。
这会儿倒是感觉有点饿了。
晏酌的书桌整洁干净,布局分明,所以江佑往上看,中层那排书架上的一个小面包显得非常夺人眼球。
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可爱。
那儿怎么会有个小面包的?
江佑抬手去拿,但指尖触到的材质明显不是塑料包装袋,而是有点透明皮质的感觉。
玩具么...
他把东西拿在手里捏了捏,还真是玩具,软软的,圆圆的,面包上面还画了可爱的五官笑脸,不管用多大的力气捏扁,它都能成功回弹成原样。
“呵...”
江佑没忍住玩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把它归位。
放下去的时候,江佑看见面包之前位置下的那本书上面夹了个什么东西,微微凸起露出几毫米来,跟周围的书页格格不入,挺有厚度的。
他觉得那东西稍微有些眼熟。
犹豫几秒后,江佑伸手把那个疑似书签的东西抽了出来。
——是一张纸
一张...信息素试纸,淡青色。
和自己遗落的那张长得一模一样,毫无分别。
自己的信息素试纸来源于医务室,按说晏酌要是有一张一样的,也不奇怪,但好巧不巧那天他是跟晏酌一起从医务室出来的,回去后就找不到试纸了。
江佑指尖顿了顿,试着释放了些微量信息素到那张纸上。
之前李遥他们说过信息素试纸的一些特征,储存浓度不高,储存时间有限,但江佑之后也去专门细致的查过这东西的其他特性。
信息素试纸其实是一种最简易的储存信息素的容器,信息素储存技术早就存在并已经广泛使用了,alpha或者omega可以根据需要按照相应规定购买不同种类的信息素容器,将自己的信息素存进去,放在医院的信息素库里,以解决一些伴侣不在身边的紧急情况。
信息素容器依法是不能私自拥有的,毕竟里面是信息素,容易引发暴乱,但像信息素试纸这种浓度上限很低的就没有被禁止,反而很常见。
这东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以正经容器有的功能它都有,比如,记忆功能。
容器都具备唯一性,记忆功能,这意味着只要它曾经储存过某个人的信息素,那么它就会排斥其他任何信息素的注入。
江佑屏了屏呼吸,尽量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往试纸上走。
但他明显是多虑了。
信息素一经释放,并没有让他费力指引,就自动覆在了试纸上面。
试纸能容纳的浓度太低了,只是很小的一下,信息素就再也进不去了。
但这一下也就够了。
足够证明这就是自己遗落的那张。
江佑垂眸盯了这小东西半晌,最终只是轻笑一声,然后把它重新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