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等标记》开水不冒泡

2、我信你个鬼

　　“诶诶诶！看到没看到没！”
　　影响源消失了，外头的人自然就没事了，又有闲心了。
　　之前站在江佑后面的两个女生看见他出来，又开始讨论。
　　“蓝色的小册子！他要分化成alpha啊！薄荷味儿的alpha！哇！我全身都软了！”
　　“收敛点吧，这么不矜持…”
　　“哈，我不仅矜持不了，我还停不下兴奋呢！之前就有人担心新晋校草会分化成omega，那除了他谁还拿得下晏酌？这下好了，他们都是alpha！不仅没让资源减少还增加了！啊，我以后晚上是睡不着了！”
　　“呵，出息…”
　　江佑听不见她们的喧闹，独自沿着墙边走出了大楼。
　　下了门口的楼梯，他边走动边翻了翻小册子，找到了介绍阻隔剂最佳喷洒位置的那一页。
　　打开瓶子摇了摇，江佑往后颈处着重喷了点，又几乎把全身都走了一遍，可谓是无死角防护。
　　做完这些，他又抬手随意的翻了翻后面的内容。
　　这是学校生理卫生处制作的官方手册，里头用既学术又不晦涩的语言介绍了关于alpha的所有知识点，一些重要的地方，甚至还配了图解。
　　江佑在翻到如何给自己的omega进行临时标记的时候就合上了。
　　他扫了眼周围人来人往，不有得耳尖一热，向来清冷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抹薄红。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解开了他的窘境，江佑划开看了下，是寝室群里的消息。
　　——柚子你检测完了没啊？我们都打完一场了。
　　今天室外篮球场上有新老篮球队的比赛，寝室里有两个人是加入了这届篮球队的，所以一直催着他赶紧完事儿去操场观看。
　　——路上，五分钟
　　江佑回了句，刚好瞥见旁边有辆共享单车，他把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就骑车往篮球场奔了。
　　寝室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是alpha，来自五湖四海，他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江佑能感受得到他们人都还不错，平时自己不和其他人同学来往，也就这几个室友跟他稍微亲密些了。
　　医务楼距离篮球场不算远，沿着主道路匀速骑三分钟就到了。
　　江佑经过图书馆的时候，瞥见那儿的顶楼上聚集了非常多的人，看方向，是都在往操场那儿注视。
　　都还挺聪明的，顶楼视角，广而全，是一个绝佳的观战场所。
　　越靠近篮球场，人就越多了，甚至都涌到了外围的人行道上，于是江佑不得不提前停了车。
　　他边往室友说的那个侧门走边觉得奇怪，不就是一场寻常篮球赛么，怎么引得那么多人去看，这也不是官方举办的活动啊。
　　“诶！柚子！”
　　江佑闻声找到了在人堆里举着手的彭沿。
　　他也抬手示意了一下，迅速往那边靠。
　　江佑一边尽量躲着人群一边问彭沿，“这儿怎么比医务楼还挤？”
　　“嗐，因为晏酌呗！”，彭沿说了声，知道他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也稍微侧身护着他一点。
　　江佑顿了顿，没想到今天又听到了这个名字，他眼神往被格网围着的球场里看了一眼。
　　“晏酌？”
　　“对啊，他是老球队的，之前一直挂名，今儿好不容易出来打一场，这不，全校轰动啊！”
　　江佑抿了抿唇，下意识觉得有点抵触往那边去。
　　他不看八卦，自然不知道晏酌是老球队的，更不知道，这场社团宣传比赛晏酌会上场，已经宣传了一周了。
　　“那怎么没听你们在寝室说过？”
　　对于晏酌，江佑虽然知之甚少，但也都是从室友那儿听说的，主要是他们老喜欢念叨。
　　“这有啥好说的”，彭沿敷衍了句，“他又不是omega，总提他做什么，诶诶诶，麻烦让一下啊，让我们过去一下…”
　　他这么说，那江佑也没就再问了，跟着他走到了场内的座位上。
　　球场里是有座位的，学校修建的，就是为了方便学生们观战，只是如果遇到像今天这种特殊的情况，观众爆满的话，那举办比赛的球队会自发安排人发票检票，有票的才能进去坐在前面看。
　　寝室里有两个都是参赛队员，票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的，据说他们还凭此，要到了几十个优秀omega的联系方式。
　　“诶？”，彭沿拉着人坐下后，敏锐的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小册子，“alpha啊？可以啊柚子！咱们寝室能组个A4出道了！”
　　江佑：“…”
　　要不是他今天没背包，也不知道会从医生那儿拿出来这么多东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小蓝册子抓在手里招摇的。
　　这和贴一张“大家好我是alpha”的纸条在脸上有什么区别？
　　两人一坐下来，特别是如今和晏酌齐名的江佑一来，无论是周围的观众席还是远处的观望者，都在交头接耳地兴奋讨论，不是还惊呼一声。
　　不止他们，就连球场旁边休息的人也往这边分散了些注意力。
　　“晏酌，你对家来了”，齐衷擦着汗笑着往观众席的某个方向抬了下下巴，“听说他今儿是去检测了，我瞅瞅啊，诶，好像是蓝色诶，alpha！完了啊晏酌，人家可是一点儿没输给你。”
　　“闲的吧你，这么八卦。”
　　说话的晏酌头发微湿，肩背微弓，放松地坐在休息区，长腿随意的搭在下面的台阶上，他穿着红衣白字的篮球服，衣服薄而贴的勾出他的肌肉线条，流畅紧绷，毫不夸张，好看极了，光是个背影，都让一众omega软了腿。
　　晏酌正优雅又熟练地在给自己喷阻隔剂，阻挡信息素的泄露。
　　因为运动出汗，所以哪怕自制力再好的alpha也不免会以这样的方式散发出一些信息素。
　　没办法，这是人不可避免的生理问题。
　　晏酌给自己喷好后，顺势把阻隔剂递给了旁边的人，“你也来点儿？”
　　齐衷连连摇头拒绝，“我可不，我被闻去又不吃亏，我巴不得omega们都来闻我呢。”
　　晏酌懒得理他，把阻隔剂收了起来。
　　“诶你后面喷到了没啊？”，齐衷抬手又把瓶子抢回来，“上回的事儿可不能再发生了，你这好不容易打一场。”
　　晏酌笑了下，没说话。
　　上回，那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那是晏酌刚进篮球队的时候，人气和场面比起今日也差不了多少，当时他也是刚分化不久，没什么经验，比赛间隙喷的阻隔剂没有顾及到全身，漏了背后。
　　所以那场比赛的结果就是，场上的运动员都被他的信息素压得又狂躁又怒不敢言，场外的alpha和omega情况要稍微好一些，但仍然还是有许多人是被担架抬走的。
　　那次差点就造成大面积的暴乱，校方很重视，并引以为戒，虽然知道事情不能全部怪晏酌，可还是委婉的提了下让他多注意，毕竟他的信息素太强大了。
　　从那以后，晏酌就只挂名没再打过篮球了，今儿算是重返赛场。
　　齐衷抓着他的胳膊，一边跟抽陀螺似的转着人，一边给他加防护，“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基因强大的，老天是给厚待了还是薄待了，这一天天的，我都嫌麻烦。”
　　晏酌转动身体配合他，微微昂了昂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正前方，坐在人群中间的某个人。
　　不是他好色，只是那人太过显眼，人群中一下就能把人的目光吸过去，比磁铁都邪门儿。
　　那人是叫江佑吧，晏酌在手机上看过他的照片，也从齐衷他们口中稍稍知道一点他的信息。
　　今日一见，虽然还隔着这么远，晏酌却明白，传闻中所有的赞美词，都是没有夸大成分的。
　　“好了吧？”，晏酌回眼侧目问了句。
　　齐衷盖上盖子，“好了。”
　　那边江佑的室友，王炬和李遥两个人听见骚动往观众席上看了一眼，立刻跑了过去。
　　他们特地给自己人留了第一排的绝佳中心位，说话很方便。
　　“柚子！”，王炬兴奋地喊了句。
　　李遥抬臂搭在栏杆上，看着对面道，“咱们这儿也来校草了！我还就不信下半场拉拉队喊不过对面儿！”
　　江佑：“…”
　　他就知道这群人非要叫自己来是打着些歪心思。
　　“拉拉队声儿高有个屁用”，王炬抬手抽了下他胳膊，“你丫给我争点儿气才是实在的，不然咱不连带着柚子都被人看扁？”
　　“嘿！我咋就不争气了，我给你传了多少个球啊？你倒是给我中一个啊！”李遥不甘示弱。
　　“你那是传球？你他妈的分明是给对面送球！”王炬十分嫌弃
　　“诶好好好，别吵了，菜鸡互啄丢不丢人？”，彭沿说了句公道话，开始赶人，“下半场快开始了，去吧去吧。”
　　“嘁…柚子你看着啊，我们下半场铁定赢！”
　　“看我一会儿盖他丫的！”
　　江佑假笑了两下，在他们走后，他抬眼看到了不远处裁判旁边的计分板。
　　21：3
　　赢个鬼。
　　这是比赛？
　　这分明是虐|杀吧？
　　难怪这群人都不在寝室提篮球赛的事儿，合着是有点自知之明在身上，怕丢人。
　　裁判吹哨，下半场比赛开始，球权给到新人队。
　　李遥拿到球，刚运了两步就被对面齐衷劫走。
　　齐衷迅速传给了后头的晏酌，晏酌定在三分线外，一抬手——漂亮的三分。
　　“妈的你就是傻！”，王炬骂了声。
　　“他妈的泥鳅啊！这能怪我？！”
　　江佑在观众席上别开了眼睛，他现在听着周围人的加油助威声都觉得有些羞愧。
　　“嗬，正常”，彭沿早就在旁边看起了小视频，并往他这儿斜了点儿，“这个挺有意思的，一起看啊…”
　　江佑抬眼，看见晏酌又是一个三分。
　　那人身高腿长，起跳投篮的姿势相当养眼，点的场下热火朝天。
　　回看自己队伍这边…
　　王炬跟李遥又相互绊了下。
　　没眼看，江佑果断选择了彭沿的手机。
　　“差不多最后一个球了”，王炬抬手擦了擦汗，边跑动着边跟李遥说，“不能一直这么窝囊啊，拼一把！”
　　“好！”
　　新人队的其他人也不是吃白饭的，见着李遥容易送三分，就不让他接球了，轮番下来也止住了晏酌三分的恐怖势头。
　　计时器上就剩十秒，球在晏酌手上，他来势汹汹的，那气势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几个队友轮番上去截球，但都被晏酌自己或是他队友挡住躲开了。
　　起跳，抬臂，球离手。
　　王炬敲了下李遥。
　　这人别的不行，但弹跳力非常可以。
　　李遥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都没往篮筐外头走，一直守在这儿。
　　他紧盯着球的轨迹，跟着起跳。
　　球上升到制高点之前，他刚好能够到。
　　——啪
　　打中了！
　　李遥落了地，还没来得及兴奋，就听见观众席一阵惊呼，他顺着看，是球被他盖得往那边飞了。
　　近距离观战，球员专注比赛，误伤常有，但李遥定睛一瞧。
　　“柚子！”
　　江佑正从人堆里起身，他眉头拧得很紧，抿着唇没说话。
　　他本来坐在位置上一直和彭沿看他手机上的视频，没关注比赛的进度。
　　但球飞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敏锐的发现了。
　　原本的轨迹不是往他这里的，落点应该是他后两排的某个omega身上。
　　江佑当时耳边全是omega们的尖叫声，夸张至极，他也没时间多想，直接起身抬手，拦住了球。
　　但拦虽然是拦住了，就是那倾注了全力盖出来的劲儿竟然没那么好消化，江佑单手被砸得直接失去平衡，倒在了后两排的人堆里。
　　他觉得自己跟扑了花蝴蝶的窝一样，一时间各种甜腻信息素的味道充斥在他鼻尖。
　　也不能说恶心，就是不怎么喜欢，有点难受。
　　而且也不知道底下的omega是好心刻意的在用身体承托他，还是别的，总之，他整个背部，每个地方都无死角的接触到了别人。
　　彭沿拉住他手腕给他借了下力量，赶紧把他拉起身，“柚子没事儿吧？”
　　王炬和李遥两个人也迅速跑过来，神色有些紧张。
　　江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摇了摇头，“没事。”
　　王炬松了口气，抬手打了李遥一下，“瞅你，尽干挫事儿！”
　　李遥见人没事儿就放下心跟他斗了，“什么啊！我盖晏酌了好伐！我成功了！”
　　他气焰嚣张得意忘形，然后转眼就对上了晏酌的胳膊。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走到了他们这边的观众席，这一片儿的omega一下子被两个校草包围，眼看着就不太行了。
　　“你的手腕有伤着吗？”，晏酌看着刚坐下的江佑问了句。
　　江佑没想到晏酌会主动和他说话，他抬眼左右瞧了下才确定这件事。
　　他没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那就好，抱歉啊”，晏酌冲他伸手。
　　江佑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晏酌被他这副有些呆萌的样子惹笑了，抬下巴看着他怀里，“球。”
　　“…”
　　座位席和栏杆还有些距离，直接扔球不太礼貌，江佑只好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把球交到那人手上。
　　这原本是很迅速也不亲密的动作，但江佑在离晏酌最近的那一刻，鼻间却非常明显的闻到了一股不知名的酒香。
　　虽然浓度不高，可其醇厚诱人，如经年佳酿般吸引人去汲取更多。
　　江佑的手蓦地收紧。
　　晏酌感觉到球下传来一股阻力，抬眼问，“怎么？”
　　江佑咽了口水，这人刚打过一整场，现在浑身都是汗，不狼狈，反而非常性感，信息素跟着那些水珠从体内偷渡出来，效果堪比小核弹。
　　江佑不知道周围别人是怎样的反应，因为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克制自己体内有些陌生的，躁动的情绪。
　　晏酌见人不答话，脸色紧绷，又问了句，“同学，怎么了？是手被砸疼了吗？”
　　这人好听的声音强行把他唤回神，江佑偏头咬了下嘴唇，疼痛让他彻底清醒。
　　他把球几乎是推给面前的人，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
　　江佑微微喘着气调整呼吸，抬手看了眼右手腕上的手环。
　　那上头原本明亮的蓝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淡得快要看不见了，而后，它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
　　江佑愣了愣，在右侧的红灯亮起的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医生的那句话。
　　“——你要相信科学。”
　　我他妈信你个鬼，江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