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师尊不娶》落尘壹壹

6、第六章 天帝下凡（千雀篇一）

　　“老师，今日朕便下凡，你说这人间哪里最好玩呢？”

　　天帝苦思冥想许久还是决定咨询见多识广的太乙，太乙想了想说：

　　“回陛下，今日是中秋节，在京都御街有灯会，虽然不及上元节的繁华，却也十分热闹。而且在人间观赏月宫，别有一番风景。陛下若是喜欢，可以去那里看看。”

　　“好！朕就去京都御街！”

　　天帝说完就朝殿外走去，太乙忙跟在后面叫道：

　　“陛下！天神不能过多干预凡间事，因此在人间会灵力受阻。我会派人暗中保护陛下以防妖魔来犯。陛下遇事千万小心！切记不可轻信于人呐！”

　　“知道了知道了！”

　　婆婆妈妈的太乙，真是神烦！在天界枯燥乏味了这么几百万年，好不容易脱离天庭管制，还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一到凡间他就隐藏龙息，甩开侍卫天兵，彻底在人间蒸发。

　　“陛下！你还没拿荷包呢！”

　　太乙举着手中的钱袋，眼睁睁的见着天帝消失在眼前。

　　天帝性子一向沉稳，如今倒是变成心急的小孩子了。哎，看来还真是在天界憋疯了。

　　人间，是天帝最梦寐以求的地方。

　　活了几百万年，他身为天帝却很少踏足人间。

　　渡劫在仙界，天魔大战在妖魔冥三界，漫长的无尽岁月几乎全在天界九霄殿和乾元宫度过。

　　不是在朝堂上坐观神仙打架就是处理六界政务，批了几百万年的奏折，看都看吐了。

　　天帝唯一的消遣便是同自己下棋或化了真身去星河里游泳。

　　想来神生孤寂惨淡，还不如二郎神的哮天犬活的精彩。

　　天神都说人心险恶更甚妖魔，人间是六界最繁华精彩却也最复杂危险的地方，这回他定要好好见识一番！

　　太乙所说的京都御街根本就不必费劲找，因为是夜晚，放眼望去，人间最灯火通明的地方便是。

　　御街灯会乃朝廷倾国之力举办，为了鼓励百姓前来赏灯，来者都会被分发一杯酒和一块月饼。

　　灯会热闹非凡，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和眼花缭乱的花灯，天帝越发觉得清冷的天宫无聊透顶。

　　他见前方有人排队似乎在领东西，便好奇也去排了。

　　发酒和月饼的妇人见天帝如此丰神俊朗，便忍不住调笑道：

　　“哪里来的这般俊俏郎君？怎生如此好看！公子是外地来的吧？”

　　“呵呵，是啊。”

　　天帝很是高兴，心说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夸他好看。

　　在天界从来都不敢有人说他好看，最多就是奉承他一句器宇轩昂威武不凡。

　　可南天门的玉狮也威武不凡，如此形容与他又有何区别。

　　妇人见这公子哥笑起来更好看，忍不住便又给他多倒了一杯酒。

　　酒是桂花酒，香香甜甜的，比天上的琼浆玉露好喝不知多少倍。

　　月饼是豆沙馅儿的，甜糯可口，表皮酥脆，着实好吃。

　　“公子慢走！想吃再来哈~”

　　妇人笑盈盈的朝天帝挥了挥手，天帝也回她一个迷倒众生的微笑，妇人立刻被迷得七荤八素咯咯傻笑。

　　凡人还是挺友善的嘛！哪里像是他们说的人心险恶？不光给酒喝给月饼吃，最重要的是还夸他好看。

　　“人间这么好，朕可得多玩几日。”

　　咚！

　　天帝正想着，一个小乞丐便迎面撞上了他。

　　“对不起！”

　　小乞丐头都不抬的道歉之后便匆忙而去。天帝下意识的摸了摸被他撞过的腰。

　　糟了！他的天龙玉佩不见了！

　　“抓小偷啊！”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天帝应声望去，便看见几个地痞流氓朝那个小乞丐追了过去。

　　天帝忙跟了上去，就见那几个流氓围着瘦弱的小乞丐气势汹汹的骂道：

　　“他奶奶的！你这兔崽子竟敢偷老子的东西！快把钱袋还回来！不然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一壮汉轮着棒子就要上前去揍那小乞丐，没想到那小乞丐竟然悄悄使用法力将壮汉绊倒在地。

　　“妈的！谁他娘的踢老子？！”

　　壮汉骂骂咧咧，小乞丐一脸得意扬扬。

　　天帝盯着他暗自称奇，此人竟然会法术？究竟是仙是妖？

　　以天眼观之，看原形应该是只小鸟，原来他是鸟族人？

　　小乞丐刚想跑，却被其他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他会法术，可看样子灵力低微，面对如此阵势怕是插翅难飞。

　　眼见小乞丐就要被抓，天帝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壮汉正要落下的拳头，正义凛然的说道：

　　“仗势欺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壮汉见他是个文弱书生狠狠骂道：

　　“哪里来的小白脸？敢坏你爷爷的好事！成心找死！”

　　天帝闻言手中一使劲，只听嘎嘣一声，那壮汉的胳膊便生生被折断了。

　　壮汉疼得嗷嗷直叫，围观的人更是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竟然如此厉害。剩下的流氓眼见兄弟吃了亏，便都要去围攻天帝。

　　天帝龙威一震，居高临下的冲那些人说道：

　　“不怕死的尽管上来。是想断胳膊还是断腿，任君挑选。”

　　他的气势太过骇人，再加上他衣着华丽，想来定然是个权贵子弟，得罪不起。

　　于是剩下的流氓只得架着被折断手臂的壮汉忍气吞声的跑走了。

　　“多谢公子相助。”

　　小乞丐凑过来冲天帝抱拳谢礼，然后转身便走。

　　天帝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

　　“想跑？玉佩还来。”

　　“什么玉佩？”

　　小乞丐一脸无辜，天帝心说难道我弄错了？不是他偷的？可分明是他撞了自己之后玉佩才丢的啊。

　　“你这偷儿还想抵赖，朕……本座的玉佩呢？”

　　小乞丐一听这话立刻笑逐颜开：

　　“本座？公子也是仙门中人？敢问道友何门何派？”

　　原来这鸟人还是个修仙的小道士？

　　天帝松开手，俯视着眼前的小矮子清了清嗓子说：

　　“你这小道士，不好好修道净学人偷东西，你是哪门哪派的？本座要捉你回去领罚。”

　　小乞丐闻言大眼一瞪道：

　　“道爷无门无派散仙一个！怎得？见你人模人样的，少多管闲事！”

　　小道士说完便要走，天帝立刻又抓住他的手腕。

　　“不想折了胳膊，便把玉佩还来。”

　　他的力道极大，小道士确实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折了，忙吓得求饶道：

　　“还还还！还给你就是了！”

　　天帝稍微放轻了力道，却依然没有松手。小道士唉声叹气的从怀里掏出玉佩，恋恋不舍的递了出去。

　　天地将玉佩收了回来，甩开他的手训斥道：

　　“身为道士，不修行不捉妖，为何要行鸡鸣狗盗之事？

　　小道士抹了抹鼻子大言不惭的说：

　　“道爷这叫劫富济贫，你懂不懂？那群狗仗人势的狗奴才，见老人孩子就打，见姑娘小姐就调戏，道爷这也算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天帝闻言笑道：

　　“没想到你这小道士还挺有正义感。”

　　“那是自然！”

　　小道士自鸣得意，这时候，天帝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噜咕噜声。

　　天帝尴尬一笑，小道士盯着他说：

　　“怎么，你这是饿了？没吃晚饭？”

　　“刚才吃了两杯酒和一块月饼。”

　　“那是发的好吧，难道公子没钱？”

　　“出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天帝这才想起来太乙没有给他人间用的银钱。

　　小道士上下打量着他心说此人绝对大富大贵，不坑实在天理难容。于是心生一计道：

　　“看在公子衣着华丽……不是，心宽体胖的份上，道爷发发善心请你吃个饭好了。”

　　天帝身上没钱，自然没法在人间买东西吃，难得对方如此热情，一定是为了感谢自己天恩浩荡，于是心安理得的点头道：

　　“好啊，那便走吧。”

　　小道士带着天帝到了一家路边的小面馆，点了两碗阳春面。

　　天帝看着碗里撒着几片葱花的白面条，不可思议的盯着小道士：

　　“就一碗面条？不是说了劫富济贫么？本座可是一贫如洗啊。”

　　小道士白眼一翻：

　　“你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贫如洗。就你那块玉佩都能换千两白银了。”

　　“千两白银很多么？”

　　天帝自然是对银钱毫无概念。小道士一脸震惊的说：

　　“多！何止是多！简直够穷苦人家吃十辈子了！话说你到底什么人？怎么连钱的概念都没有？”

　　天帝觉得被小瞧了有些不爽，绷着脸一本正经道：

　　“本座从不花钱，要什么自会有人准备好。”

　　“你还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你们那是什么门派？还收不收徒弟？”

　　小道士两眼发光，天帝觉得这小子实在有意思，顿时灵光一闪：

　　“本座是被赶出来游历的。你若是陪本座云游四方修行一番，本座便把玉佩送你如何？”

　　“真的？此话当真？”

　　小道士立刻跳了起来，嘴里的面条差点喷了天帝一脸。

　　“本座从不骗人。”

　　天帝嫌弃的掸了掸衣袖，盯着他那张脏兮兮的脸说：

　　“不过本座有一个条件。”

　　“什么？你说！”

　　“先去把你这张脏脸给本座洗了。”

　　“好！我这就去洗！不过你要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吃完面条，天帝没饱，小道士又买了好多肉包子，天帝狼吞虎咽吃了两个，总算是觉得不饿了。

　　天帝跟着小道士来到了隐藏在繁华都市下的贫民窟，一群小乞丐见到他都兴高采烈的扑了过来，天帝怕脏了衣服忙退避三舍。

　　“雀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今天有肉包子吃哦！”

　　小道士将肉包子分给那些孩子，天帝好奇的问道：

　　“他们是谁？”

　　小道士跟点豆子一样指着那群小乞丐说：

　　“这是小石头，这是狗蛋儿，她叫翠花，那个是二狗……”

　　这都什么破名字？天帝简直觉得污耳朵。

　　“……我不是问他们名字，我是问他们是什么人？都是你的弟弟妹妹？”

　　“是我收养的小乞丐。怎么了？他们都是群无家可归的孩子，很可怜的，不过他们可没偷过东西，你可别训他们。”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劫富济贫。

　　天帝的心突然抽动了一下，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

　　“刚才听他们叫你雀哥，那你这只小鸟到底是麻雀还是孔雀？”

　　小道士一惊：

　　“你看出来我是鸟族人了？”

　　“自然是看出来了。”

　　“没想到你道行还挺高。道爷既不是麻雀也不是孔雀，而是金丝雀。”

　　哦？原来是只金丝雀。天帝撇了撇嘴说：

　　“既然出身鸟族，为何混在人间独自谋生？还收养这么多的小孩？”

　　提到伤心事，小道士长叹一口气说：

　　“我被族人赶出来了。看到这些孩子无家可归，就跟我一样，我于心不忍，便收养了他们。可是我灵力低微，捉妖赚钱难以谋生，只好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不过我只偷那些有钱的坏人，穷人好人我绝对不偷。”

　　“族人为何赶你出来？”天帝越发好奇，小道士解释说：

　　“因为我一出生就和别人不一样。大家的羽毛都是金黄色的，只有我是血红色的。族长说我天生不详，会给族人带来血光之灾。为了不连累家人，我只好自己离开鸟族。”

　　小道士说到这里更觉伤心难过。天帝看着他，心说还真是个善良又可怜的小东西，忍不住安慰道：

　　“你那族长才是妖言惑众。不过本座还是要谢谢他，若非他赶你出来，本座也不会遇到你了。”

　　“你方才答应随本座云游，可不许反悔。”

　　小道士点头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们。”

　　小道士看着开心玩耍的孩子们又露出那种悲天悯人的表情。天帝实在无法理解，他本身已经够苦的了，竟然还能感受众生疾苦竭尽所能拯救世人。如此大慈大悲的道悟，绝非一个小小鸟族人会有的。

　　“放心，本座明日就遣人给你送银子来。”

　　“真的？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善人。不知大善人叫什么名字？”

　　小道士感激涕零的望着天帝，天帝想了半天皱眉道：

　　“名字？本座……叫什么来着？”

　　都活了上百万年了，他这时候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根本就没有名字。

　　化身应龙前旁人都称他为“蛟”，成了天帝后大家都称他为“陛下”。

　　如此想来，自己也太可怜了，无名无姓的，竟然连个乞丐都不如。

　　“本座……没有名字。”

　　小道士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怎么会没有名字？人人都有名字的，你父母没有给你起吗？”

　　“本座……没有父母。”

　　“怎么可能？！难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小道士更加匪夷所思，以为他就是在糊弄自己。

　　天帝无奈一笑，突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乃天地灵气与日月星辉凝聚所化蛟龙，若非说父母，大概天地便是他的父母，这应该和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也差不多吧。

　　“本座不过就是这世间万千生灵之一，无父无母，无名无姓，你就权当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好了。”

　　还真是心酸啊，堂堂六界至尊万物主宰，竟然主宰不了自己的身世。分明相安无事的活了这么些岁月，为何这小东西一出现就让自己各种破防呢？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石头狗蛋儿他们的名字可都是我起的呢。”

　　小道士一脸得意，天帝突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呃……那你打算给本座起个什么名字？”

　　小道士摸着下巴一脸认真道：

　　“既然你说自己是万千生灵，那便叫你……‘千灵’如何？”

　　千灵？跟石头狗蛋儿相比，这倒真是个极好的名字。

　　“好！以后本座就叫千灵了。”

　　天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好千灵！我叫朱雀，孩子们都叫我雀哥。不过介于你比我有钱，就不占你便宜了。”

　　朱雀？虽然身为红色金丝雀叫朱雀无可厚非，可朱雀是四方上神，叫这个名字就不怕折寿么？

　　“你可知朱雀是何方神圣？竟敢以神名自居？”

　　天帝，不，千灵一本正经的盯着朱雀，朱雀不以为然道：

　　“我爹娘没文化，好不容易起了个名字又不能不用。再说了，与神同名也算是对神的一种膜拜，神还能如此小气为了个名字降罪不成？”

　　朱雀仰脸叉腰大言不惭，千灵心说也是，不过是个代号而已，何必上纲上线。遂扑哧一声笑道：

　　“好啊，小麻雀。”

　　“说了我不是麻雀！”朱雀撅起嘴气鼓鼓的反驳。

　　“呵呵~都差不多嘛。”

　　千灵心情大好，欺负这么一个小东西实在比看奏折有趣得多。

　　“对了，你今晚要跟我一起睡么？”

　　朱雀突然发问，千灵看着他挑眉道：

　　“睡哪儿都无所谓，不过你要先把脸洗干净给本座看看。”

　　朱雀点头说：

　　“这好办，又不是什么大事。”

　　朱雀说完就老老实实的去打水洗脸。千灵抱臂杵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脏脸洗干净，露出白生生的皮肤，唇红齿白，柳眉杏眼，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说他女扮男装都不为过，简直比天上的仙子还好看。

　　千灵终于明白他为何会故意把自己弄脏了，就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走到哪里都是麻烦。

　　“你长得真好看。”

　　千灵由衷的感叹。之前给他月饼的妇人就这么夸的自己，如今这么夸他他肯定也很高兴。

　　朱雀闻言却突然心生不悦，皱眉冲他道：

　　“你不会也是个好男色的登徒子吧？”

　　“什么好男色的登徒子？”

　　千灵有些莫名其妙，朱雀突然想到他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看着大富大贵，实际上脑子不太好，非说自己没有名字没有父母。再加上他养尊处优的，涉世不深，可能心思比寻常人要单纯，自然不懂自己说的话。

　　“没什么。走，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咱们这条件差，你可别嫌弃。不过你嫌弃也没办法，你若不想睡，就在院子里晒一宿月亮吧。”

　　朱雀忍不住调侃，千灵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也好，本座平时也经常这么站着吸取日月精华的。”

　　看完住处千灵便默默的退出了房间。这是什么破地方？十几个孩子睡一张大通铺？床上除了一张草席几床薄衾再无其他，又冷又硬怎么睡？

　　天上的马厩都比这个强。

　　“你每日就睡这里？”千灵难以置信。

　　“是啊。”朱雀习以为常。

　　“算了，本座还是晒月亮吧。今晚你也别睡了，你陪本座一宿。”

　　千灵没等朱雀答应便拉着他走出院门。

　　“你要带我去哪？”

　　朱雀莫名其妙，千灵歪头看着他说：

　　“本座初来乍到，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带本座逛逛，本座送你一片金龙鳞。”

　　“真的假的？”

　　朱雀一脸震惊，千灵嗤笑一声，伸出手在空中一拈，指尖便多了片金光闪闪的龙鳞。

　　朱雀跟饿狼扑食一样上去就抢，千灵将金龙鳞高高举起说：

　　“别急，你先带本座去好玩的地方，本座满意了便把龙鳞送给你。”

　　朱雀盯着那片在月光下流光溢彩的金龙鳞狐疑道：

　　“你从哪里得来的龙鳞？难道你屠过龙？”

　　千灵心说我是有多想不开会屠杀自己？

　　“怎么会？龙乃天神，本座才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再者，本座也没这通天的本事能杀神啊。”

　　“难道……是你偷的？”

　　“呸！本座富甲一方，区区龙鳞还需要偷？”

　　朱雀松了一口气说：

　　“那我就放心了。走吧，我带你去摘星星。”

　　“摘星星？”

　　千灵忍不住挑了挑眉，星辰不都在天上么？他就算是鸟族，却也飞不到天界去啊。

　　姑且看这小麻雀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