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师尊不娶》落尘壹壹

34、第三十四章 心魔再起

　　“玉儿，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杀了这么多人，你开心吗？”

　　陈少安面无表情的站在龙玄玉面前，在他脚下是无数染血的尸首，就连他的白衣都染满了刺眼的红色。

　　那些尸体虽然面目全非，却还是能看出有了翁和牡丹姐妹的，而离自己最近的，却是他爹娘的尸首。

　　“不，不可能，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我没有！！”

　　龙玄玉双手抱头，不敢相信的怒视着这一切。

　　“你骗我！你这个魔鬼！你又想骗我！”

　　龙玄玉知道那不是师尊，而是他的心魔，只是曾经是一团黑雾，如今却化成了师尊的模样。

　　陈少安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说：

　　“我没有骗你。你爹娘因你而死，整个红尘谷为你而亡，江湖因你腥风血雨，多少无辜生命成了你刀下亡魂。你的存在就是错误，只要你还活着，就会不断有人死去。”

　　“你以为我想照顾你这么多年吗？你就是个累赘，你就是个灾祸。若非你是麒麟转世，谁会在乎你一个无名之辈？谁会心甘情愿为你付出所有？”

　　“这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咎由自取。你若一意孤行，终将失去所有，痛苦而孤独的永远活在无间地狱，将是你最终的结局。”

　　“你给我闭嘴！不是的，不是的！这世上谁都可以践踏我，谁都可以负我，唯有师尊你不可以！你不准抛下我，不准不要我！陈少安，你永远也别想逃离我！！”

　　龙玄玉一剑狠狠刺穿陈少安的身体，就像是他对牡丹姐妹做的一样。

　　陈少安原本的白衣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他露出一个凄惨至极又诡异至极的微笑，口吐鲜血的对龙玄玉说：

　　“这才是你的本性。屠尽一切，毫不留情。释放出你那毁天灭地的洪荒之力，让此浊世与你共焚！”

　　“你将成为万神之神，将六界众生践踏于脚下！你将驰骋天地为所欲为！再也没人敢对你说个不字！”

　　“玉儿，你便是为师心中永远的神，你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

　　“师尊，师尊！”

　　龙玄玉从冗长的梦魇中惊醒，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万幸上面没有血，他没有杀死自己的师尊。

　　可他确实杀了红尘谷的人，虽然完全不记得过程，可他却记得那把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贯穿牡丹姐妹的绝情剑。

　　那真实的感觉，那血腥的味道，那刺眼的鲜红，他全都清晰的感受到了。

　　“玉儿？你终于醒了！”

　　陈少安从昏暗的烛光后面冲到床前，龙玄玉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他，紧紧将他搂在怀中。

　　“师尊，师尊！太好了，你没有死，我没有杀死你！”

　　陈少安被龙玄玉吓了一跳，忙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玉儿这是又做噩梦了？你放心，为师这么厉害，任谁也杀不死我。”

　　龙玄玉闻言痛苦而纠结的望着他道：

　　“师尊，我是不是杀了了翁和牡丹姐妹？我杀了红尘谷的所有人？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不想不起来了？！”

　　“玉儿你冷静点！你听我说，你是被那鬼面人操控了心神无法控制自己才做了那些事。那不是你，你不必自责。了翁也不是你杀的，是他为了保护我们才选择自毁元神。”

　　“你放心，为师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让那鬼面人给红尘谷殉葬！”

　　陈少安难得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龙玄玉愣了愣，幽幽道：

　　“那鬼面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他如此厉害？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着了他的道。”

　　龙玄玉一脸懊恼悔恨，陈少安皱眉道：

　　“此人身上仙妖二气共存，又会妖族的幻兽术，还沾染了幽冥之气，说明他在不久前去过冥界，这背后必定藏有一场大阴谋。我已将此事告知齐王殿下与副阁主，他们会派人探查的。”

　　龙玄玉微微点头道：

　　“既然三尸掌门陆明出面，此事与瑞王必脱不了干系。至少他们知道鬼面人的真实身份。”

　　“嗯。既然鬼面人不久前去过冥界，我们不如也去趟冥界，正好看看究竟是谁在轮回殿暗做手脚擅动生死簿。”

　　“徒儿也正有此意！只是你我一介凡人，不知该如何下这幽冥鬼域？”

　　“副阁主已经联系了玄武堂堂主，她曾是冥界魑魅鬼族长老，想来她一定有手段可让活人前往冥界。”

　　“嗯。不知去了冥界，是否能见到外公他们。”

　　龙玄玉长叹一声，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于悔恨中。陈少安正要出言安慰，龙玄玉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说：

　　“对了师尊，听那鬼面人说我娘是清风派掌门之女，外公在三十年前灭了清风派的门，并欺骗我娘收他为徒，就是为了控制我娘得到麒麟之力。而且他为了得到应龙灵识曾在千年前屠戮仙门。这些事是否是真的？鬼面人是不是在骗我？”

　　陈少安摇头道：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从未听说过。鬼面人的话不可信，就算了翁真的做过什么极端的事，那也是为了帮你吧。至少，他是真心待你的。”

　　“……所以，我才是屠戮仙门的罪魁祸首，为了争夺我的麒麟心，为了释放我的洪荒之力，我还要引起多少江湖纷争？是不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是不是我根本就不该活着？”

　　回想起心魔在梦魇中说的那些话，龙玄玉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看着这样的徒弟，陈少安心疼的心都揪了起来。可他却如鲠在喉，甚至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龙玄玉却哀伤的望着陈少安说：

　　“可是，我对这世间还有留恋，我舍不得师尊，我无法丢下师尊去赴死。所以，我要成为这世间最强大的存在，唯有如此，才能阻止不必要的牺牲，才能维持天下秩序，才能保护好最重要的人不受到伤害。”

　　“我好怕变成梦中的嗜血恶魔，不光杀了所有无辜的人，更杀了师尊你。可是师尊，我就算伤害自己，也绝对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

　　“可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被人操控滥杀无辜，我甚至不敢想象若是你在场，我是否真的连你也认不出来？是否真的会杀了你？”

　　“师尊，你说徒儿是不是罪大恶极？是不是该遭天谴？我会不会真的变成一个欺师灭祖十恶不赦的魔鬼？”

　　“不会的！只要有为师在，一定不会让你成为那样。”

　　像是安慰龙玄玉，更像是在安慰自己。陈少安又想起那个梦魇，梦中被铁链锁着的自己，梦中变成魔鬼的龙玄玉。

　　果然，那红色蝴蝶指引的红尘谷，是一切噩梦开始的地方。

　　龙玄玉的命运或许正朝着一个早就注定好的危险方向发展着。

　　自己究竟该如何才能挽救这一切？是否能纠正这一切？他真的可以成为玉儿的救赎吗？

　　他一定，也必须做到。否则，他便是天理难容的罪人，等待玉儿和自己的，将只有万劫不复。

　　“……师尊，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替我担心，为我背负了这许多。若师尊因我这个恶徒遭世人诟病毁了一世清白，我情愿你从未认过我这个徒弟，我也和该遭天诛地灭。”

　　龙玄玉一脸的落寞与受伤，陈少安从未见过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原来他担心的是自己，他在乎的也是自己。

　　陈少安一阵动容，这样的他要自己如何放手？

　　“……我被世人称为玉面阎罗绝情剑，又有什么清白可言？我也曾戕害生灵，罪无可恕。就算天诛地灭，为师也该是第一个。”

　　“以后，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无论你犯下什么错，都是为师教导无方，都是为师的错。就算你真的堕落成魔，罪孽深重的也是为师，与你无关。”

　　龙玄玉望着无比认真的陈少安，咬牙道：

　　“师尊！你放心，徒儿一定不会入魔的！”

　　你梦魇中的恶魔永远不会存在。我会保护你，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伤害你的机会。如果真到了无法回头的那一步，我定会以自戕来阻止这一切。

　　“嗯，为师信你。”

　　陈少安微微笑了笑，龙玄玉突然抓住他的手：

　　“师尊，我在幻境中，那鬼面人化作了我的模样以言语蛊惑于我，还提到五百万年前九天应龙并非因为天地浩劫拯救苍生而死，而是被那些所谓的天神逼死的。而他们又利用师尊来胁迫我成为战神永远侍奉天庭。”

　　“如今你的应龙灵识已归，那关于五百万年前的事，师尊你记得多少？咱们师徒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龙玄玉实在太在意鬼面人说过的话，更在意他与师尊曾经发生过什么。师尊身为九天应龙何其尊贵强大的存在，究竟为何身陨？为何会把洪荒之力封在自己体内？为何自己又会受天庭胁迫？难道师尊的死与自己有关？

　　“为师……不知。”

　　陈少安摇了摇头，他又何尝不想得知前世过往的真相？可自从应龙灵识回归后自己脑中一片混乱，五百万年沧海桑田何其复杂多变，那些记忆碎片就像是无数个潜伏在脑海中的小蛊虫，躁动不安时隐时现，折磨得他苦不堪言，又如何判断是非过往？

　　“别想这么多了，你再睡一会，等体力恢复再作计较。为师去给你做些吃的。”

　　陈少安起身要走，龙玄玉却又抓住他的手腕：

　　“师尊别走，我不饿。师尊你，你能不能陪徒儿一起睡？我总是做噩梦，实在睡不好，师尊若陪着我，我还能安心些。”

　　龙玄玉那无辜渴求的眼神实在令人无法拒绝，陈少安心说他遭遇这么多打击这么大，没崩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确实需要旁人的关心与陪伴，只得无奈叹道：

　　“好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龙玄玉立刻掀起自己的被子朝里面挪了挪，陈少安脱鞋上了床，觉得有些别扭便背对着他。

　　没想到龙玄玉一把从后面抱住自己，陈少安立刻浑身一震，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带着些许的紧张与不安，甚至有些期待与羞赧。

　　他不明白，被自己的徒弟抱着有什么好期待的，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玉儿小时候害怕睡不着的时候还经常爬自己的床钻自己的被窝呢，他也经常会搂着玉儿睡的。

　　可那是玉儿小时候，那种感觉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他现在长大了，比自己更高更壮，被这么一个大男人抱着，实在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突然想到红尘谷那个荒唐的春梦，龙玄玉在自己耳边的低喃，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浓烈的阳刚之气与压迫感从身后传来，陈少安越来越紧张，此时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师尊，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龙玄玉的声音突然从耳畔响起，他的热气喷洒在自己耳朵上，陈少安立刻吓得一哆嗦。

　　他的后背紧紧贴在龙玄玉的胸膛上，那强有力的心跳让他莫名红了脸，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痛了起来。

　　“师尊，你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龙玄玉忙撑起身紧张的望着陈少安，陈少安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正常，将头缩在被子里：

　　“没事，就是你搂得太紧有些热了。”

　　龙玄玉闻言忙松开手说：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陈少安强忍着心绞痛压低声音说：

　　“没什么，时辰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嗯……”

　　他暗自催动灵力，念下凝神静气的咒语，身后的龙玄玉没过多久就便打起鼾来。

　　终于睡着了。陈少安松了口气，心痛也随之慢慢消失。

　　他忙坐了起来，借着月光看着身边人那越发英俊成熟的容颜，剑眉微蹙，心中越来越不安。

　　怎么办？自己对徒弟的感情越来越不正常了，难道真的因为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才会触发情蛊引起心痛？他真的对玉儿动了情？他喜欢玉儿？不再是师徒父子之间的那种感情，而是另外一种不可言说的感情？

　　而这种感情，注定伤风败俗罔顾人伦，注定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注定天理难容万劫不复。

　　不，他不能让玉儿因自己遭世人诟病，更不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自己孑然一身也便罢了，可他还要报仇雪恨，他还要元神归位。他是高高在上的战神麒麟，他不能因为受自己牵连而背负任何污点骂名。

　　他本就是玉面阎罗绝情剑，本就该断情绝爱，也确实该无情无爱。这绝情蛊实在种得及时，种得好啊。

　　你是我的徒弟，是师姐和了翁托付给我的重任。我只要安分守己的陪在你身边，为你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就够了。

　　陈少安长长叹了口气，又深深看了徒弟一眼，默默退出了房间。

　　你我二人的归路，究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