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北路33号》褚时秋

12、坦白局？合作愉快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吉祥里的夜市又张罗了起来，到处熙熙攘攘，好一幅热闹的样子。

　　与楼下热闹截然不同的是餐桌旁沉默不语的二人，只有碗筷相互撞击的声音。

　　赵想容此时觉得有点尴尬。

　　如果说昨天借着酒劲可以胡言乱语，今天早上借着起床气可以乱发脾气，那么此刻完全清醒的她面对着很久没有见面气场两米八的赵遇青，她的心里有点犯怵。

　　赵遇青面无表情的样子还真是冷若冰霜！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赵遇青见赵想容没吃多少东西，一双筷子一直在碗里翻来覆去的扒着，那姿态活脱脱跟小时候挑食一个样。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尴尬。”

　　赵想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说我们俩突然结婚这件事，还有我隐藏身份去万旗工作的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与荒唐了？”

　　赵遇青没想到赵想容这般坦白，直接将心事剖析在他面前，他拿起身边的汤碗为赵想容装了一碗汤，推到赵想容面前。

　　“没什么胃口的话，先喝点汤吧！”

　　“不瞒你说，我们俩登记快一个月了，我到现在还觉得我自己在做梦，就很不真实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不真实的不止是你，其实我也是。

　　这句话赵遇青在心里说了出来。

　　“董事长做什么事情都有他的原因，你能同意这个提议更让我惊讶。”

　　“你觉得现如今的我有资格跟赵世海讨价还价吗？”

　　听到赵想容直呼出赵世海的名字，他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讶异，放下了筷子。

　　“看来你和董事长之间隔阂还是很深啊！”

　　“我十五岁那年失手将方玥推到在地导致她小产彻底惹怒了赵世海，于是被他逐出家门。十五年了，他对我一直不闻不顾的，仿佛没我这个女儿一般，你觉得我现如今可以心平气和地对他喊出爸爸二字吗？”

　　“但是你还是对他低头了。”

　　赵遇青短短几个字打断了赵想容的埋怨。

　　“是，如果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赵世海，那我会非常虚伪亲切地喊出那声爸爸，人都是要长大的，没有人跟钱犯冲。”

　　“所以这次是你主动低头的？”

　　“是也不算是。”

　　“哦？这话怎么说？”

　　“我是想回建北，但是我没想到赵世海的条件是要我跟你结婚。是赵世海主动抛出条件，然后我才答应的。”

　　“你想进建北管理层？”

　　“怎么，我不能进吗？”

　　“倒也不是。”

　　“你想说我痴人做梦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难度有点大。”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如此平白直铺地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赵遇青很感意外。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记得昨天晚上你跟我说下周集团办会发文。”

　　“关于你直管万旗的发文。”

　　“看来你昨天晚上也没醉到不省人事，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

　　赵想容笑了笑，没有理会赵遇青对她的调侃。

　　“让我去万旗应该也是赵世海的意思吧！你只不过是传达这么一个命令的工具人而已。”

　　如果说在未得知赵遇青直管万旗这个消息之前，赵想容可能认为是赵遇青提议让赵世海派她去万旗的，那么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立马明白了这其中背后的含义。

　　“其实你我都是赵世海棋盘里的棋子而已。”

　　“何以见得？”

　　“除了赵承业，赵世海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叫赵承悦。听说跟我那死去的哥哥赵承志长得很像呢！”

　　“赵世海让我嫁给你并让我隐藏身份去万旗工作是为了给他宝贝儿子赵承悦铺路吧！”

　　听及此言，赵遇青更觉诧异，诧异得是赵想容竟如此聪慧，将局势看得如此分明。

　　赵想容也是今天下午才得知赵世海在外还养着一个儿子。

　　说来也凑巧，李之华下午给她发了一张图片。

　　那是一条转发、评论都很少的微博截图。

　　微博内容就是：某知名地产集团创始人私生子正面照爆出。

　　下面附上了三张偷拍图。

　　偷拍图中，是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手牵着一个大约七岁带着口罩的男童。

　　男童的眉眼处长得极其好看。

　　发完图片后，李之华就发了个“在吗？”

　　等赵想容回了一句“在”后，李之华一个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赵想容接听时，还能听得出李之华的语气带着得知惊天八卦的兴奋感。

　　“想容，有猛料，有猛料，刚刚新鲜出炉的猛料。”

　　“你是说你刚刚发我的图片？”赵想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反问道。

　　“对啊，我集团办的姐妹跟我说的，今天下午突然冒出来了董事长有私生子的紧急舆情，说董事长除了小赵总外，在外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就是我刚刚图片发你的，听说名字叫赵承悦。”

　　“还有这种事情？谢谢你给我分享八卦啊，怎么今天周六你没出去玩吗？”

　　赵想容把话题岔开，又跟李之华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收了线。

　　赵想容盯着手机，看着图中的那个中年妇女还有那妇女身边的男童。

　　那个中年妇女不就是之前哥哥赵承志的保姆张妈，还有那个男童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眉眼处长得也太像哥哥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之前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赵世海主动打破原本已经平衡的局面，现在这个困扰她许久的原因她终于找到了。

　　看到眼前的照片，她心中的酸涩就好像沾满浓墨的毛笔猛然扎入了清水一般，浓厚的墨汁瞬间将清水染黑，她的心亦如此。

　　她深呼一口气，按下了心中的酸涩，嘲讽般地笑了出声，喃喃自语道：“如今既然这般怀念，当初为何又逼得那般紧，将人活活逼死？现在找了一个替身就是为了赎罪吗？”

　　看到对面赵遇青诧异的眼神，赵想容自嘲了一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只会乱发脾气的大小姐吧！”

　　“怎么，你不认可我刚刚说的？”

　　“我正洗耳恭听。”

　　对于赵想容知道赵世海还有私生子一事，赵遇青并不感到惊奇，此事虽然被赵世海压得严严实实，但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诧异得是赵想容居然将局势看得如此清楚。

　　赵想容不管赵遇青此时心里怎么想的，直说出自己的想法。

　　“首先，你和我结婚，对于其他人来说，等于你已经与赵世海深深地捆绑在一起。”

　　“难道我现在就不是董事长阵营中的人吗？”

　　赵遇青反问。

　　“现在是，不代表以后也是。”

　　“哦？我居然在你的眼里竟这般朝三暮四吗？”

　　“每一个行业都有其发展周期，地产板块也不例外。”

　　“所以，你是指我以后会另择良木而栖？”

　　“地产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在“房住不炒”的宏观政策下，房价是绝对不会像前些年那样全国疯涨了。”

　　听及此刻，赵遇青心里对赵想容更加升出了几丝敬佩，他没想到赵想容还真不是一个绣花枕头。

　　“我仔细研究了建北建设在今年四月份发布的年度报告，虽然营业收入比去年增长了，但是营业收入增速却下降了不少，同时营业利润比去年减少了近10%，这说明什么？”

　　“毛利率下滑。”

　　听到赵遇青平淡地说出了这五个字后，赵想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不仅是建北集团的总裁，也是两个上市公司建北建设、建北物业的总裁，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我刚刚所说的建北建设的年报数据背后所隐藏的意义。”

　　“虽然建北建设主营业务住宅地产板块的毛利率下降，但是其他业务比如商业地产板块的业绩却一片大好，而且商业地产板块一开始就不是集团所看好的项目，是被赵世海毙掉的项目。”

　　赵遇青听到赵想容说出商业地产板块这几个字的时候，就明白了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商业地产板块现在是由赵想容的小叔，也就是赵世海的弟弟赵世江负责。

　　以住宅建筑起家的建北建设，当初并没有将太多的资源放在商业地产板块，可以说赵世江也可以算是白手起家将这个板块给盘起来了。

　　看到赵遇青若有所思的眼神，赵想容接着说道：“你比我更清楚，如今住宅市场逐渐疲软，反而显得商业地产板块抗风险能力更强。”

　　“前段时间，住宅地产板块不是才裁员过一轮？闹得可是满城风雨啊！”

　　听到赵想容将话音重点放到了满城风雨这几个字上，赵遇青看了一眼对面的赵想容，此时赵想容的眼神带着点狡黠和意味深长，他嘴角轻微上扬了一下，将话题又绕了回去，“你说得很对，每一个行业都有其发展周期，前几年是住宅的黄金时代，但是现在整个行业都在下行，自然要从集团层面上做一些合理的调整。”

　　听到赵遇青这番不痛不痒的回答后，赵想容心下感慨，赵遇青这个老狐狸，从他嘴里还真是套不出半句话出来，看来关于裁员的这件事情只有她主动出击了。

　　“既然是合理的调整，那当时为何造势得沸沸扬扬，外界不知道还以为建北要倒闭了呢！”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前任赵婧琪就在建北建设的人力资源部吧？这次建北建设人员结构调整她应该出力不少，不然为何一边住宅地产板块大裁员，一边商业地产板块稳定招人，这个对比你说是不是有点意思？”

　　“我的前任赵婧琪？原来我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啊？”

　　赵遇青抬眸，直直对上了对面赵想容试探的眼神。

　　二人双目对视的同时，正处晚高峰的吉祥里已排起长龙，虽有禁止鸣笛的标志，但是仍有不守规则的人按下喇叭长滴一声，划破了此时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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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赵婧琪是谁？怎么又来了一个姓赵的？赵婧琪究竟是不是赵遇青的前任呢？
小细节提示，前章有cue到赵婧琪在赵遇青这里也吃了闭门羹。
另背景小科普：建北集团下面总共有两个上市公司主体，其中之一就是建北建设。
建北建设下设有两个事业部，一个是住宅地产事业部，一个是商业地产事业部。其中住宅地产事业部是建北建设的支柱产业，贡献了建北建设近百分之六十的营收，商业地产事业部贡献了建北建设近百分之二十的营收，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营收由其他几个子公司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