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瓷俄】替代品（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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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全世界的所有事物，都又有了光彩。”
那是一个细雨迷蒙的夜晚，在冬天能遇到这种天气也挺让瓷意外的。瓷撑起一把黑色的伞，望向北方。他看着悬挂在莫斯科的红星碎裂，碎片一片片地从空中坠下。
瓷站在瑞士，手里还紧紧握着他一年的外汇，看着，看着。
突然，就哭了。
尽管现在苏已经与他背道而驰，分道扬镳，但他还是忘不了那一幕幕。
对年少的瓷来说，苏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前辈。
他们有过分歧，有过争执，但瓷从来没想过苏真的去世了。
尽管，美告诉他苏——不，是修想要做的事。
瓷始终相信，苏不会那样做。
瓷赶到莫斯科，只看到地上染着血迹的围巾，以及向日葵花田中，缓缓站起来的，眼中还带着几分迷茫的，俄。
瓷平静地看着俄十分清澈透亮的淡紫色的眼睛，他还带着和苏有些相像的毛帽子，双手也是一样的修长纤细。
但是，那颗镶嵌在帽子上的，闪闪发亮的红星，和眼中对那条红色道路的信念，对他的温柔，都已荡然无存。
瓷弯腰捡起地上的围巾，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布料，恍惚间，似乎又触到了他的手。
那边的俄微微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瓷也不想去管。
他是俄，不是苏。
瓷拂去了围巾上沾染的灰尘，转身走了。
细细的雨丝还在密密地织着雨幕，瓷走在阴暗的小路上，眼前越来越恍惚。朦胧间，似乎又看到了苏的微笑。
瓷手中的雨伞有些拿不稳，冬日寒冷的雨丝飘到了他的肩膀上，浸湿了那里的衣服，刺骨的寒意渗透到了深处的骨髓。
他一路踉踉跄跄地回了家，刚关上门便扑到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任由泪水横流。
俄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视线还是一片模糊，脑袋里尖锐的疼痛也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名黑色长发的人，正撑着雨伞，看着这边，手里还拿着一条围巾。
寒冷的雨丝让俄稍稍清醒，他看清楚了那边是谁。
凭着“他”的记忆，俄知道他是谁。
俄张了张口，感觉有许多的话想对瓷说，却又卡在嗓子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对不起，我亲爱的达瓦里氏，没有最后让你见到他。
他说，他想再见你一面，再为你讲一次课。他说他还想再为你拉一次手风琴，还想再教你唱一次喀秋莎。
他说，他还想，再叫你一声小布尔什维克。
千言万语，却终究不是俄想说的话。
瓷平静地向着这边注视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那条围巾，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
瓷生病了。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他本以为他不会再生病，但是可能是那一晚淋了雨，又没有及时洗澡才导致的。
瓷坐在办公桌前，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眼皮也沉重的像是马上就要合上。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起来。又起身去泡了一杯茶，想提提神。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瓷应了一声，一只小兔子走了进来，告诉他俄想要见他。
瓷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了看门外欲言又止的俄，点头让他进来了。
那天以后，俄便一直对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愧疚。
或许是因为苏残存的意识还在，也或许是某种说不清的感情。
反正，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思量后，俄还是决定去找瓷。
俄也弄不清自己和瓷的关系。他知道苏和瓷是老师和学生，也是爱人。但是俄觉得，瓷或许并不想成为一个父亲或母亲。
苏对俄来说就像天上耀眼的太阳一样，刺得他睁不开眼。而俄就只能做一颗星星，躲在黑夜里。
或许，太阳坠落了，星星才会更加闪亮。
俄看着手中红星的碎片，余光瞥到了那边走来的一只兔子，轻笑了一下，向他询问瓷的办公室。
像，太像了。
因为感冒，瓷看着俄，觉得他更像苏了。
两道身影似乎重合在了一起，瓷又看到了那些年陪他闯过风雨，教导他知识，对他微笑的苏。
不知为什么，瓷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悲伤。就像是一直不愿提起也不愿看到触到的伤疤突然被强行撕扯开，鲜血淋漓。
瓷呆呆地看着俄，就这么看着，就像是在看处于另一个时空的另一个，与俄十分相像的人。
“老师……”
“老……师……”
似是无意识的呢喃，俄听到瓷说出了那个令他十分熟悉的称呼。
心间突然涌上一阵冲动。
“小布尔什……”
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两个人突然都陷入了沉默。
他不在了。
这是他们都要面对的现实。
他太像苏了。
神情，举止，甚至于一个眼神。
瓷本来已渐渐遗忘的感情突然像洪水泛滥一般涌了出来。或许根本就不是遗忘，而是不愿面对。
平静如古井的内心，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
俄已经不是曾经的俄了。
他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强大。似乎确实是一颗耀眼夺目的星辰。
瓷靠在拐角处的墙壁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眼睛却看向不远处的俄。
除了右眼上的眼罩，好像都很像。
但是，终究还是太过锋芒毕露了。
这是瓷第一次见到俄这么狼狈。看上去像是刚刚和美争执过。
俄眉头紧皱，死死咬着下嘴唇。瓷看到，他的嘴唇白的几乎不像是一个活人，但偏偏又有血迹从里面渗出来，对比更加鲜明刺目。
瓷叹了口气，向俄伸出了手。
俄没想到美这么强大，他无法忘记美一脸轻蔑的笑用枪指着他的模样。美的目光从墨镜镜片下射了出来，那种震慑力是俄从没体验过的。
俄跌跌撞撞地回了莫斯科，浑身的伤口让他疼的快要发疯。
他不由得望向了南方。
瓷扶着俄回了自己的家，才发现俄已经昏迷了。瓷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又把俄扶上床，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有些热，于是顺手拿了个毛巾去了卫生间。
他把湿毛巾敷在俄额头上，随后处理伤口。瓷看着俄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忍。不由得望向俄紧闭的眼睛，他的睫毛长长的，很像苏，侧脸也是一样白皙深邃。
“老师……老师不在这……”瓷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又陷入懊恼，瓷，你该清醒点了。
突地，床上的俄咳了两声，悠悠转醒。俄显然还不太清醒，脑袋乱糟糟的。
“……达瓦里氏？”他眼前闪着一堆星星，仿佛会冒泡似的，用力甩了甩头，想要摆脱晕晕乎乎的感觉。却更痛了，蹙眉，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你头部也受了轻伤，不要乱动。”瓷面目沉静，他还不知道如今该怎么对待俄。叹了口气，“这是我家，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伤养好了就走吧。有事叫我。”转身要走。
“等等。”躺在床上的俄虚弱地说道。瓷回首看向俄，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如暗夜里的荆棘紧紧缠绕在一起，亲密下又鲜血淋漓。彼此相生相成相争相克。
“为什么，帮我？”
“你知道原因的。你是老师的孩子。”瓷琥珀色的右眼与左眼的赤瞳看起来醉人，更多时候都掀不起波澜。唯有在那双温柔的紫目中，像是陷进了漩涡。瓷不再看俄，起身想要离开房间。
“谢谢你，瓷。”这是俄第一次唤他。
俄几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留有印象的，只是一只伸到他面前的手，和一张模糊不清的东方人的脸庞。
除此之外，唯有那只琥珀色的眼睛格外闪亮，引人注目。它的颜色让俄十分熟悉，但又说不上究竟在哪里见过。
说浪漫点，或许就是在梦里见过吧。
昏昏沉沉中，俄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坠入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眼前已不是漆黑的夜空，而是暖黄色的灯光照耀着的一间看起来十分温馨的卧室。额头上还有些凉凉的，俄伸手去摸，一片柔软的触感，应当是毛巾。
头还疼着，好像是受了伤。俄晃了晃脑袋，貌似无法缓解。晕乎乎的，眼前一片金花，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熟悉的人影。
“……达瓦里氏？”
俄神志不清地叫了一句，对面的动作好像停了一下，说：“你头部也受了轻伤，不要乱动。”
俄的视线渐渐清晰，看见的是一双平静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接着说：“这是我家，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伤养好了就走吧。有事叫我。”
说完，瓷转身就要走出这个房间。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冲动，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但他觉得，这次不这样做，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等等。”
俄看到瓷下意识的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俄在瓷眼中看到的，却不再是曾经的瓷。
尽管如此，俄还是问道：“为什么，帮我？”
瓷的眼睛仍然是一样的平静：“你知道原因，因为你是老师的孩子。”
说完，瓷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俄道：“谢谢你，瓷。”
幸识，我是俄。
一声轻笑。
“俄，幸会。”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瓷俄】替代品（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