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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给我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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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着指侧,想让自己醒过来。
司机忽然抬头说了一句话。
“你就算醒了也还会看到我。”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感觉这五官分外眼熟,有点像那个25路公交车的司机。
“你到底是什么?”
他的眉眼忽然又变得有点像陆承达,眉毛和眼睫都很浓密,鼻梁笔挺,没有表情的时候有点不怒而威。
他语气不善地反问:“你连我都认不出来?”
失重感袭来,浑身僵硬,知觉慢慢从四肢复苏,我再次醒了过来。
“......小陈立马拿起了人民日报......”
陈耀光:“哈哈哈哈哈哈!”
“多米啊,”张秋见我坐了起来,招呼我说,“来吃午饭,你可终于起床了。”
摸了摸肚子,瘪的,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吃老坛酸菜了。
洗脸刷牙,把东西发给陆主任,我说:“我先回去了,晚上再看。”
陈耀光说:“那我也先走了。”
这回我在公交车站台等车的时候,陈耀光依旧来了,他刚要开口,我立刻抢在他前面说:“不用了。”
陈耀光:“诶?”
“小王!”有人招呼我,我一看,陆承达!
“陆主任!”
陆承达点点头,示意我上车:“我来接你。”
他和陈耀光对视了一眼。
“也好,”陈耀光说,“我刚准备送哥回去呢。”
我忙道:“没事没事,谢谢了昂。”
“好哦。”陈耀光神色如常。
坐领导的车不能坐在后座,上了副驾驶我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的,但是身心轻松。
“没事吧?”陆承达说,“还能撑住吗?”
“能。”我说。
车头挂着个心形吊坠,一面是出入平安四个字,另一面是一张有些褪色的像,一车开那吊坠就连着穗子荡来荡去。
陆承达透过后视镜看到我的小动作,说:“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忍不住说:“主任,你是真的陆主任吧?”
他嘴角一牵:“我当然是真的陆主任。”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恪尽职守、廉洁奉公,后面是什么?”
“接受人民监督,为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努力奋斗。你可以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这才放心了,抱着安全带仰在座椅上闭眼休息。
奶奶的,不管发生什么不合理的事情我都没什么好怕的,相比之下,我本身才是最不合理的存在。
再醒来的时候,车已停在研究所大院里,窗半开着,同事们正三三两两地结伴去食堂,天色已暗,我竟睡了一个下午。
门卫老大爷说,陆主任交代,随我多睡一会儿,不用喊我。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风油精抹眉骨,开始写今天的工作日志。
“呦,”于弘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我一哆嗦,“你在写什么?”
我说工作日志。
他看着我文档里的一大段说:“你这格式不对啊,我还以为你在写同人呢。”
我奇道,同人是什么?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同人吧?
他说:“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同人。”
我说那我不太会。
他说殷文柏会,殷文柏可会了,龙马海棠八站popo,整日逼迫我们去给他订阅。
我:“哈哈,真有意思。”
办公室里的空调吹得真舒服。
殷文柏正好也吃完回来了,一听我们在说这个就来劲:“民庭更有意思,湾仔码头名不虚传,下回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是湾仔码头,就见张秋走进来,一把掀开防晒服的帽子站在空调下面踮起脚,把脑袋送到凉风下面吹。
“热死了,热死了。”她说。
殷文柏也过去站在她旁边模仿她的动作说:“热死了,热死了。”
“哎,”我说,“你怎么来了?”
“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在家开空调还要付电费,不如来这里蹭冷气。”
其实我感觉她应该是一个人在家害怕。
当然,这话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
当天晚上,面壁小分队依旧在和平国际集合。
张秋开了锁进门,锻炼,洗澡。
我和陈耀光给二黄倒狗粮。
陈耀光说:“它怎么上厕所啊?”
我说:“它应该会自己到固定的地方上厕所,小狗都是很聪明的。”
“噢,它要是满地拉,小秋姐能一口把它吃了。”
张秋:“又在背后讲我坏话。”
我总觉得张秋的头发好像长了一些,四肢也好像变细了......
“汪汪!”二黄蹦跶着转身,对着张秋叫唤。
都说动物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二黄发现了什么吗。
张秋扯起衣领闻了闻:“这洗衣粉是不是过期了。”
第二天我被铃声吵醒,头昏脑涨。
“张秋出来了?”
“没吧......”陈耀光也没睡醒,迷瞪着眼摸了眼镜戴起来,“你手机响了。”
我一看,是陆承达。
“喂,主任。”
“小王,起了吗?先到所里来一趟。”
“好。”
我边穿衣服边告诉陈耀光:“主任喊我,我先过去了,你看着张秋。”
“噢。”
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到所里,太阳还不算毒,一夜好眠,神清气爽的。
陆承达办公室里坐着两个藏蓝制服。
咦,怎么了这是。
“这是小王,是我们这里这次事件的负责人。”
我立刻就挺直了脊梁骨。
那两位警官来和我握手。
陆承达说:“小王,你来看看。”
电脑里是一段监控,明晃晃的客厅,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从视频的左下角走出来,走得很慢,随后在走道上转身,面对着墙壁停下了,随后缓缓地抬头。
一个女的抱着一堆衣服路过他,又走回来,伸手拉了拉他,随后踉跄后退,怀中衣服洒落一地,那男的跟僵尸似的追着她的方向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监控范围。
陆承达切了另一段视频。
这个视角与方才的视角正好呈对角线,也就是在客厅靠近阳台一侧拍摄的,披头散发的女子惊慌地逃到阳台上,在她身后,那男子踱步到阳台移门处,抬头望着天花板,张开嘴巴。
“大约是这个时间,”一名警察说,“受害人从阳台上坠落。”
那男人无知无觉,过了一会儿就自顾自地低头走回卧室了。
“我们觉得与张女士的行为很像,所以来听听你的想法。”
我说确实很像。
州海市局里接到报案,受害人家属称女婿将这名女子推下楼摔死,男方坚称自己对此事毫无印象,反称女方平日神神叨叨,颇有精神病潜质,两家在市局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受害人母亲带人蹲在市局,父亲带人蹲在市检。
“啊,这......”
陆承达在烧开水给客人泡茶,我看着透明烧水壶里咕噜噜的气泡发愣。
“这个男的是在说话吗?”
“什么?”
“看看他是不是在对着镜头说话。”
这户人家家庭富裕,养了两条大金毛,家里的摄像头是用来看宠物的。
男人有些驼背,尽管抬着头也不太能看清嘴巴的动作,依稀能看出是在动。
警察说:“我们会请技术人员进一步清晰化。”
陆承达示意我可以走了,我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摸出手机,叹了口气,脆皮鲁班开始打野,被队友骂了个狗血淋头并且举报,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吃午饭的时候我把这事儿和张秋说了,她想了想说,咱们加紧进度。
陈耀光点头。
“要不今晚,你们把我堵在房间里,或者把我弄醒,总之对我施加一些刺激,”她握了握拳头,“用力点。”
“好的,”陈耀光说,“我们不会因为你是一朵娇花而怜惜你的。”
张秋:“滚。”
我说我们要不找个外援吧,今晚挑衅张秋的时候她要是发飙的话,我心里没底。
我自己的能力就和小学生背书一样,一个人练习的时候像模像样,到人前展示的时候就满头大汗结结巴巴。
至于陈耀光,我也不知道他会什么,不知道到时候梦游状态的张秋愿不愿意和他讨论一下唯物VS唯心。
张秋说好。
我估摸陆承达的客人应该走了,告诉了他我们的计划。
陆承达也支持速战速决,给我发了个微信二维码,说:“你加一下你队长,看他今晚有没有空。”
那微信号的头像是个Q版的战损灰狼,眯着眼,又凶又可爱,右爪还牵着一个白绒绒的小爪子,这看着像从两只Q版动物的合照里截了一半,情头?
像林清安那样体制内的重要人物谈恋爱也会受到一些限制和关注,不知道他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承达又发来个二维码说:“刚发错了,这才是他的工作号。”
我一看,头像是州海的地标性建筑,微信昵称是修己安人。
“算了,随便加哪个吧,没事。”
想了想,我还是加了修己安人,但是把战损狼崽保存了。
我:林队您好,我王多米,陆主任让我加你汇报一下今晚的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