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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所谓命途多舛 ...

  •   “你很危险,跟你做生意却很保险。”道长言简意赅的陈述自己的感想。

      这是挤兑。Nif不想理会这种挑衅:“你可知道,你所要求的一旦实现会怎样?”

      “自然。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重楼会时不时想念紫萱,会忍不住寻找她,却不真的爱她。届时纵景天再爱,他也一定会撮合重楼和那个女娲后人。”

      Nif听他继续说,既没悲愤也没讽刺,只有默然。

      待到他说完:“然后景天归你?”

      “……”一开始他并没回答,过了一会,他才想到:“他不归我,他从来不归任何人所有。多数时候,我也只是费尽办法留他在自己身边而已。”

      “你就没想过这会令他肝肠寸断?”

      长卿点头承认。

      “我亦知情人之间最容不得任何嫌隙,故而情深不寿。其实他从飞蓬时起,就早已心死如灰。表面上对谁都好,实则一心寻着自己的死地,只考虑如何让自己陷于不幸。只要他所做种种对人有利,旁人就不会再拦着他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其实他就算与那魔头相知,又能如何?他变了吗?他会变吗?他肯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吗?!”

      与重楼邂逅的飞蓬后来还是选择了转世,轮回路长,折磨他自己;有家人的龙阳还是殉国,死得壮烈;已经没有家人需要他付出的景天,明明了无牵挂,却还是选择与重楼分开……

      “他不是还没变吗。与其让别人伤他,不如我来伤他!”

      长卿纵然痛极,也是目光坚定,那光近似利剑穿透黑夜。他并非没有退路,而是不愿回头。

      “前提是景天平安回来吧?”

      “我会确保他回来。然后总有一天,会将他心底的伤全都治好,不管要花多少时间!”

      Nif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表情注视他,或者说他摒弃了那通常的尖锐中带讽刺的面具,而是以一种成熟到过于冷淡的客观来审视这个人。然后,他扯出一个微笑,不算敷衍也不是过于热情,只是一闪而逝。

      “怎么,你笑什么?”

      “你懂的,我只是想起了永安当的事情。”Nif笑意更深:“那时我躲在角落,我还以为你们三个是三角。”

      “?”

      “我是说,算上伏羲应该是四角。”你敢……更邪恶一点吗?!“对不起,别白我,只是现在好缺乏幽默感。实话说你真的是个杯具,而且还如此热衷制造狗血。真的这么做,景天他只是再也回不到……他想回到的地方而已,而且是你使他无家可归。”

      “你做不做?”

      Nif举手投降。就在这个节骨眼,有人大喊一声:“不准!”

      Mir竟然从头听到尾,她在槐树后一直站着。这种发展真是始料未及,本来,道长与Nif的交易就是以“Mir不会知道这个交易为前提”的。

      “看来交易要告吹了,道长。”

      “未必,你仍有把柄落于我手。我劝你别玩花招。”

      “我说不准!”这个时候,她已经难以找到任何语句来形容她的愤怒与谴责他们之中任何一个的行为了。这两个人一个阴险到超出她的常识,一个冷漠到出乎她的意料。她面向Nif:“你知不知道你都答应了什么?!”她太激动,以至不可自制地发抖。

      长卿冷笑一生,不光笑她天真,还笑某人的溺爱:“你把她保护得这样好,才让她像现在这样敢自居正义来指责别人。”

      “我才没有自居正义!!”她大声反驳着。“我指责你是因为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

      “其实你跟伏羲一样!”

      长卿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你还说什么‘不想别人伤害他’,这全都是借口、好听话!你应该知道的,没有人喜欢被伤害,更没有人喜欢让自己不幸,小天只是一直坚持对别人好,却不要求你们一定对他好而已!那不是陷自己于不幸,只是坚持自我而已!他那么不求回报只是因为失望了,因为太多人伤害了他,所以他再也不指望谁来回报他了。”她说到这里,非常地悲伤,声音里夹杂着哽咽。

      “所以才该由我们来让他幸福让他过得好,而不是通过伤害他来让自己如愿!你这样只是利用小天的善良,这从本质上跟伏羲的厚颜无耻有什么不同?!”

      “你知道他些什么?”

      “我不知道!但你只想着你自己!”

      犹记得Mir第一次见长卿。那时是最好的时候,也是最差的时候;那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那时似乎也是Mir认定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时候。

      Mir不甘心,似乎每次都被Nif完全说中,不怪他那时认不出长卿,她现在也认不出。

      “这件事你不过问,对大家都好。”

      “那你让时间倒退!”

      他没有再劝,话锋一转:“你知道你身边这人有弑神大罪吗?”

      这个话题转得太快了,Mir无所适从。

      “他不但弑神,还噬神过,曾将我们的同类,生吞活剥。”是以,飞蓬第一次去工作室就袭击了Nif;青翎一见面就吼他“罪人”;在神界时被判刑也比一般闯入者更重。

      “不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吗?”

      Mir茫然地看着Nif。

      “别问。”

      “我可以不问,但是……这件事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别人来以此要挟你做做那么不光彩的事情!!”

      “我……”

      “闭嘴!”

      Nif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于是他只能张着嘴不出声。

      长卿则是诧异地看着Mir,好像第一次见她。他需要重新认识这个“普通人”了。

      “不管做过什么,不管有怎样的过去都一样,有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不管用什么理由,也不能去伤害别人!”

      长卿若有所思,似乎积累了经年的忧郁:“曾经有个人,也如你所说这样顶天立地地活着。可是他后来……”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皱眉望天。

      从前飞蓬也曾想要不伤害任何人,但他无法做到,于是伤了夕瑶。后来他宁可舍弃神力变成人类,还是做不到不伤害人,于是他背弃了与龙葵的约定。

      而他,即使过得那样不幸,其实也没有做到不伤害人,却坚持着不为自己的伤害找理由。

      那么,这样他究竟怎么样了呢。

      景天重重倒在地上,没有外伤,却全身瘫软。

      在此之前,他已经将自己转世数世死亡时的记忆制成秘术,预备用于封印伏羲。

      他是六界主神,灵力最强,从太古活到现在,自然没有死过,连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反观飞蓬入世之后,几乎每一世都是大凶大煞轮流入命,每一世都不得善终,那衰命几乎赶上了“永劫之死”。

      伏羲确是永恒,飞蓬却有数世的死亡刹那!

      他认为伏羲在“死”上是脆弱无比的,所以以这个记忆来使他陷入假死是可行的。

      这本该起效的。

      伏羲一开始确实头痛,但他诡笑的那一刻,注定景天输了。于是,景天被伏羲一掌打到全身筋脉尽断,然后被拽起。

      “为什么无效……”还没说完,他就咳出一口血。

      天帝不在乎血污了自己的衣袖,替他擦干嘴边的淤血。“安心,并非谁背叛了你,其实连朕也不知道这术有效与否,若有效,朕亦想知道死是什么滋味……”随即,他用指尖划过景天的下颚。
      这简单轻柔的动作,引得景天全身颤抖,不是精神上的,看来就如酷刑一样,全因伏羲的吸噬之力。

      如果说从前飞蓬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伏羲就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什么地方被他碰一下,别说还能再长出什么,根本就是被灼伤了。核辐射后百十来年后也该没事了,伏羲轻轻碰哪里一下,一千年也是死地!

      现在没碰一下景天,景天就近力竭衰弱而死一步。当初飞蓬是神,而如今,景天究竟能撑多久?

      “朕一直假装试图阻止你实行计划,因为这样你就会坚定地走到底到最后一刻。一旦像现在这样失败……”他扳过景天的头,强迫那已经变青灰的脸对着自己。“不出所料就是这样的绝望!”
      他痴迷地语气,迷离的神态处处散发着令人恐惧的病态。

      “你绝望时才是最美的。”

      从前,周幽王为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伏羲却为了飞蓬绝望陪他斗智一千多年,你赢了,死变态。

      现在景天眼里再也没有哪怕一点光,从前让人心动的逸动与让人无奈的淘气,都消失殆尽,就如泉水源头干涸一样死寂。天帝却并不为此叹息或是惋惜,他钟情与这个神态,这个结果才是他的期望。

      这一次,终于让他得逞,且不会再有人出来搅事。

      景天抬眼看了他一次,将魔剑横于自己颈前。

      天帝一惊,拂袖打晕了他。

      景天这一世年少家道中落,过早的学会了隐忍,他似乎变得能屈能伸,似乎学会了妥协。但他骨子里还是个倔强的人,不认同的人和事就永远说不,只是学会了拐弯抹角。天帝多年前就领教了他这个固执。

      与其说他不吸取教训,还不如说他本质上从未改变。

      伏羲以为自己会冷笑,但他笑不出来。

      他伸手想拂开挡在景天眼睛上的刘海,手却还是停在了那人额前三寸的位置。他还是没有敢更进一步。在景天以前,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吸噬之力是个麻烦,只当这是自然规律。喜欢谁自然想要碰触谁,然后那些人都消失了,这样也无妨,这是完全占有了他们,这该是多么理想的状况。

      他认为飞蓬强大,想要反抗他理所当然,但他从来没想过,已经成为了人类的他、已经近乎软弱无力的他,居然还敢反抗他。

      直到飞蓬成为了人类,伏羲觉得自己的吸噬之力变成了困扰。

      他不想这个人从他视线里消失,却忍不住想要碰触他。

      他只能隔着衣袖抱起景天,人类的体质比神弱太多了,根本经不起这恐怖力量的摧残。

      “真不明白,你居然宁可成为人类,明明人类这么无力……”

      伏羲拥紧了怀中的人。

      “朕不想一直如此待你,这不是朕的本意……你从前那么和善,对谁都肯笑,却唯独对朕冷若冰霜!我曾经……”

      “曾经想要温柔待你的!”

      “你太不公平了!”
      谁能想到“不公平”这个词会出自主神口中?

      “你如此挂心人界,人类如何待你?不若让这群蝼蚁死了干净,你再也不必心烦。”他手臂越收越紧,景天的面色越发难看,而他的面色也同比例地增加着痛苦。

      伏羲终究不再纠结,他低头含住景天的唇。

      这画面本该缱绻暧昧,却因为吸噬灵力而变质。景天的肤色快色地呈现出死尸那种特有的灰。

      “住手!”

      伏羲抬眼。

      “阎王……?”他看着对面的人,颇为意外。“当真好久不见。”

      “把他交出来!”阎王才不寒暄,开门见山。

      “不行,"伏羲露出了一个类似纯真的微笑:除了朕,“谁也不可再对他做任何事.”

      阎王又惊又怒,也不知道该吐槽主神的不要脸还是那诡异的独占欲。“你从贬他为人类时已经管不了他,就算他死都该来鬼界,轮不到你做主!”

      伏羲不以为然。“那就这样,重新把他变为神,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一定要玩?!”阎王额头青筋暴起,忍耐到了极限。“你以为用女娲后人就能做最后的屏障?你以为牺牲人界就能阻隔魔族?你就没有想过魔族如果跟人类联手,后果如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和妖尚不能和平共处,魔……?”

      “天界比人界的时间慢,鬼界比人界的时间还要慢,这么久吾并非无事可做!你信不信下一刻天庭全是魔族?”

      伏羲瞪着阎王,怒气在隐隐积累,阎王则是势在必得,回瞪他。

      二者一黑一白,一触即发。

      天帝忽然仰天长笑,带着说不定的疯狂。随即,他在景天额上一点,一个咒印快速消失不见。
      “好!你大可要回他,但你猜他还愿不愿回去!”

      阎王目瞪口呆,但他还是接下景天,这人伤势太重。目送他离开的,是伏羲那张诡异的笑脸。
      离景天回归蜀山,还有十天。

      那十日,蜀山亦是翻天覆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所谓命途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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