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仙子奇谭》金水蕊

76、第 76 章

　　有古天尊闻言，便就了然于心，问东王公那一世有什么征兆。东王公便回道是：“血月当空，女化为男，厥妖妇政行。”

　　苏堂与西陵景儿只觉枯燥难懂，若是知晓千年之后的事情，须得花费一整天的功夫来演卦。但又因着能卜者不自卜，修真之人根本不会闲的无事窥探天机。对未来之事，实在提不起半分兴趣。坐在座上，听着东王公缓缓讲话，都昏昏欲睡。

　　东王公又讲那第十三世，如何开明繁华，讲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讲的尽兴。

　　苏堂又模糊听到有古天尊问张陵道：“东天、西天所留遗腹子怎样了？”

　　张陵施了一礼回道：“仙根早成，又修得真神，后日必然无患。”有古天尊听完点了点头，又对王林道：“众多仙人修真不易，有些戒律不需管它，有些戒律定是半点不能侵犯。”

　　有古天尊所讲戒律，不需管的便是辟谷，用法之事。半点不能侵犯的便是贪嗔、情爱之事。

　　但王林执拗顽固，他自认定称谓、辈分、辟谷、用法之事十分重要，便在私下严查。戒律甚是森严，但凡有弟子稍有怨言，王林便拿出酷刑吓人，将人惊的不敢违其意愿去。

　　若是有哪个弟子不重称谓，他便讲出，不重称谓，为何还有上真、上神、上仙之分？若是不重辈分，他便讲出，不重辈分，见了有古天尊，尔等焉敢称兄道弟？若是不重辟谷，他便讲出，不重辟谷，你往来宇宙十极之方，难道还要带饭不成？若是不重用法，他便讲出，不重用法，修真者类在人间大施术法，人间众生不思轮回果报，都无欲无求以求长生。那这盘古世界，怎么维持法度？
　　将这一番话说的众多弟子自无言以对，不敢反驳。

　　但既然今日有古天尊如此明告王林，想定是有些言语，顺着风儿刮进了有古天尊的耳中去了。

　　王林揣摩一番有古天尊的心思，有古天尊自然也是盼望众多弟子恪守门规的。但只怕管束的太死板，徒儿们便唯唯诺诺，没个真仙样子。遂便与王林扮起红白脸来，若非如此，怎么不将这些戒律废除了？因此自己掌着戒律，也是底气十足，毫不畏惧。不管有古天尊怎么说道，自己还是依着自己性子，严加约束徒儿。但凡有古天尊与自己提点时，自己都是点头答应，但从未听过有古天尊之言。

　　苏堂与西陵景儿见王林点头答应，都在心中冷笑不已，想这王林仙师也是个善作欺诈之人。

　　又听东王公与西王母说道：“此番出巡，只是看看九州十岛、七十二洞天、加之十八层地狱有无异象，到今日也查看大半了，并无异象生出。你我二人也不必忧心，等你回了玉京山，准备些许随身物件。我们便下世历劫十三世，最后那一世正好成了因果，与心月狐、星兴狐得报。”

　　西王母微笑道：“我并无什么物品好收拾，你也不必回东海昆嵛山去了。我们两人在昆仑山上境呆上几日，便就往南斗星君处，让他写出十三世文书来。”

　　东王公低头沉思半天，又抬头看着西王母笑道：“如此也好。”

　　有古天尊便安排西王母与东王公在昆仑上境，八梵天的一世始青天，二世青元天中住下。随即各天着三十六名摇扇、执花、奉果、奉茶、提香、掌灯的仙子侍奉。又叫七十二名执剑、司音、换鼎、调药、收静、定观的仙童值守。西王母与东王公又与有古天尊说法，直讲到日落时分，才起身由有古天尊陪着，回了始青天、青元天二天去。

　　苏堂与西陵景儿一整天都坐在座下，半句话也未曾说过。许飞琼只对西陵景儿苏堂点了个头，全当打了招呼，又匆匆跟着西王母往一世始青天去了。

　　两人浑身乏累，苏堂站起身来刚伸了一个懒腰，王林便叱责道：“苏堂。你在长生殿中作出这等不雅的动作来，成何体统？”

　　苏堂叹了口气，无可奈何，有气无力的转过身子，与王林施了一礼道：“王林仙师，弟子知错了。”

　　王林看着苏堂，颇为满意，缕着自己稀稀拉拉的胡子笑道：“嗯……孺子可教也，以后不再犯了便是。”

　　苏堂又说了声：“谨遵仙师教诲。”

　　张陵抱着拂尘，看着苏堂与西陵景儿笑道：“我见你们两人，近来无事可做。不如往二天上，去侍奉西王母娘娘与东王公天帝，如何啊？”

　　未等两人回应，张陵又道：“东王公这边管的都是男仙，事情不多。西王母那边都是女仙，这女子嘛，便是事多。虽身边已有了四位侍女，也不能照顾周全，你们便一同往西王母娘娘近前侍奉去吧。”

　　苏堂犹豫，只频频的看向西陵景儿。张陵见苏堂如女子般扭捏，摇头叹息，将拂尘一甩道：“我与你说了多遍，你自己也须得有个主意。”

　　苏堂摸头笑道：“娘娘那里都是女子，我……”

　　张陵道：“都是女子又怎么？”

　　苏堂心中只想着今日清晨，答应西陵景儿陪她去南冥一事，因此便不想接这差事。虽然不甚愿意，但也不好开口拒绝，

　　西陵景儿见苏堂迟迟不答，只频频来看自己，知他顾忌自已清晨时，所说往南冥看望大鲲一事，于是便道：“既然娘娘之处冗事繁多，诸多女仙不能妥善安置，我们也应当少尽些许薄力。”

　　张陵看着西陵景儿点点头道：“你有此心，实属难得，你们现下便往始青天去吧。”

　　于是两人与张陵、王林拜别，御剑去了始青天，暂且在西王母娘娘处司职。

　　许飞琼正与娘娘折花，见苏堂与西陵景儿来到青天殿上。欢欢喜喜跑到西陵景儿面前，拉着西陵景儿的手道：“景儿，你们如何来了？”

　　西陵景儿便与许飞琼说道，张陵见两人无事，权且叫两人上来司职。许飞琼对西陵景儿笑道：“正好这番有名女仙往娘娘处报了名，娘娘不知如何安排，正犯头疼。说是让我拿主意，我也正拿不定呢，你们帮我看看。”

　　拉着西陵景儿走到青天殿前的梨花桌前，拿了一个花签，指给两人看道：“这签上写了那女仙的生平，你们看看该如何安置？”

　　西陵景儿接过花签，见花签顶上吊着一条桃花穗儿。花签正面画着女仙的小像，反过来看，却写着一句诗：滚滚红尘不能了，难却凡心总是劫。

　　西陵景儿喃喃念着这句诗问道：“这是？”

　　许飞琼道：“这是‘花签小令’，玉京山上有数以万计‘花签小令’。这些小令都悬挂在穹顶之上，场景十分壮观。娘娘掌管着世间女仙，每一个女仙都有这么一个花签，都是一样一面画着小像，一面写着签言。”

　　西陵景儿将花签又仔细看了看，踌躇一番，凑到许飞琼近前，与她耳语道：“那这花签……可有我的吗？”

　　许飞琼笑道：“自然是有的，我方才说了，娘娘掌管着世间女仙，每一个女仙都有这么一个花签。”看西陵景儿脸色，知她想看自己的花签，只得先将话挑明道：“这实属天机，因着这个女仙的花签，从玉京山穹顶上落了下来。先由我见了，不得已，娘娘才着我安置。”

　　西陵景儿听了许飞琼所说，只得打消了念头，将花签轻轻放在梨花桌上放好道：“这女子是想往昆仑来吗？”

　　许飞琼道：“她若是能来昆仑，也便好说了。只是她自小跟着凤凰衔书台的大凤修习，现如今也能自己设府了。前些日子来娘娘处报了号，欲要名山，设府邸。因夏时，夏桀宠星兴狐入世托生的妹喜，以致厉山消失不见。秦时，始皇帝逆天改命，使得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亦消失了。凡间找不到适合的仙山，因此不知怎么安置她。娘娘正为入世忧心，又多了此事，不禁烦心，便命我处理此事。”

　　西陵景儿道：“我听说秦汉时，不止这三座仙山，如今瑶池为娘娘做蟠桃盛会，桃源为鬼王设立桃花源。不是还有蓇蓉、阆苑、赤城、玄关四座仙山，随便指一座与她，不就行了？”

　　许飞琼看着西陵景儿笑道：“你真是实诚，也不想想，若是将仙山随便指了她，我昆仑徒众又该如何作处？况且蓇蓉山已指了蕙蓇蓉上神了，阆苑本为天帝苑圃之地，由陆吾掌管，虽说近年来萧条了，那也是无人敢动的。如今便只剩赤城、玄关二山了。”将花签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放在桌上，“这两座仙山，自然是指给昆仑同门的。”

　　苏堂道：“既然没有仙山福地指给她，让她做个游神。在人间游方度化，济世为人，以期成就功德也好。”
　　许飞琼听了沉思一番道：“但我见她花签之语像是红尘乱心，又将她放在红尘滚滚的人间去，岂不是害了她？”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红尘乱心，你便是将她拘在九幽之地，她也是心处其中的。不如放了她去，她便如何，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许飞琼一时觉得苏堂所说，很是有理。于是拿了娘娘手札，带着西陵景儿与苏堂往凤凰衔书台去。将手札呈给仙师仓颉近前小圣，小圣将手札呈给仓颉仙师。仙师看过后，说是娘娘的意思他已然明白。嘱咐许飞琼，待娘娘入世托生，好生将玉京山守住，若是有何难处便来找他。

　　许飞琼谢了仓颉仙师，又领着苏堂并西陵景儿，往大凤的留云仙停阁见了大凤。

　　大凤着人唤出第一佳人听封，许飞琼将娘娘口谕带到：敕封第一佳人为‘桃夭女仙’，往人间游方度人，掌管人间桃花花开时令，兹往凡间采撷花魂。

　　完毕，第一佳人谢恩，辞了恩师大凤，往人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