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仙子奇谭》金水蕊

63、第 63 章

　　瑶姬心中一阵欣喜：“飞不飞升上仙，还能自己做主了？”

　　开明兽道：“也不是，要是成了上神，心中没有情爱，能在天庭谋一个名录做天神。虽能避害，但受制于天。如果心中有情，不斩七情六欲，不能司职于天，便坠身杀梦。”

　　三人听了默默不语，半天，西陵景儿道：“坠身杀梦，就如同伯余一般吧……”

　　开明兽听见西陵景儿说起伯余，思绪飘远至千年以前，恍然道：“那时，我和伯余交情颇好，她本来不喜欢凡间的。但有一世，在凡间认识了一名男子，就再也不常常回昆仑来了。回来便和我说尘世间的趣事儿，说人间有情。她有次回来，跟我说了许多珍重离别之语，我十分不解。自此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她了。我只当她在凡尘间设了仙府，不敢想是……”

　　瑶姬和西陵景儿听了开明兽这番话，都面露悲色。

　　西陵景儿只张了张嘴，却也没再说什么。

　　姜彦道：“明芙灵似乎与白衣亲近，我见白衣时常同她说些话，既然都是朋友，明芙灵也该收敛些。”

　　瑶姬满脸的不高兴道：“明芙灵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术，还能攀上白衣，真是生气。我见了白衣一定要告诉他，什么才是益友诤友。”

　　开明兽也听闻瑶姬与明芙灵交恶，但为着什么缘故，也就不得而知了。抬起手来，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许仙师游方回来，说是与众说教。正聚集了一班弟子在景灵宫处讲课，你们可别耽搁了，快些去吧。”

　　三人又安慰开明兽一番，往景灵宫来。

　　进了景灵宫的宫门，见一众弟子在桃花桌前站着正都议论纷纷。

　　西陵景儿见苏堂在人群中与皎白衣说笑，皎白衣听他讲话轻轻点头，脸色平淡，半点冷漠也没有，似乎很是高兴。

　　苏堂不经意的一瞥，见他们三个人往桃花桌前走来了，笑着同他三人招手道：“来这边。”

　　瑶姬早就跑到皎白衣的身边，围在他身前问长问短，问些身子好些了吗，这些天都去哪儿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皎白衣也倒一一认真回答，瑶姬便开心的不能自已。

　　苏堂见西陵景儿走的实在是慢，紧走两步将西陵景儿胳膊拉着，拉在自己身前问道：“你身子好的如何了？”

　　西陵景儿柔声道：“已经全好了。”记着司环莦将苏堂带回家了，便问道：“你不是回了家去？”

　　苏堂笑道：“是回了去，待了一晚就又回来了，比你早来一炷香的时间。”又将西陵景儿硬拉去蒲团上坐了，从身上拿出鱼眼来，说在鱼眼里看到了琉璃镜。

　　西陵景儿本就挂念伯余，便道：“琉璃镜终于又出现了，一定要将琉璃镜寻回来的。”便和苏堂坐在蒲团上拿着鱼眼仔细查看。

　　姜彦独自个站在一边正无趣时，梦采女轻声喊道：“姜彦。”

　　姜彦转脸看去，梦采女温柔一笑，身上便溢出万千迷香。景灵宫顿时芳香四溢，众弟子都道好香好香。

　　宫门外有蝴蝶翩跹飞来，绕着梦采女旋转几圈，在她周围徘徊不走。

　　梦采女款款的向姜彦身边走来，姜彦便觉得头脑发胀，眼神迷离。仿似见梦采女有一双手往他身前抱来，姜彦刚要抬手接了，忽被一个人一手拉助。

　　姜彦猛一回头，见是卫叔卿，头脑中嗡嗡鸣响。转脸又看梦采女，见她依旧缓缓的站在不远处温柔的望着他。

　　卫叔卿拉着姜彦走出门来，到了门外，姜彦的神志方才清晰起来。

　　卫叔卿笑道：“若不是我，你可就落入梦采女的温柔乡里了。”

　　姜彦抬起手来揉着太阳穴道：“你长年游方，连课也不听，这次怎么回来了？”

　　卫叔卿转过脸来，看着姜彦深意一笑道：“我在凡间了却旧情，遇见了一点小事，想请你陪我一同下山，帮我渡情。”

　　姜彦道：“红尘中的小情小爱我又不懂，如何帮你？”

　　卫叔卿笑道：“凡尘间的情爱是大是小，你既然不懂，就不可妄议。我前年见了擅长占卜的太喜叟，占卜着玩时，也占卜了你的，他说你生了凡心。我和你同门一场，带你往尘世间见识一下凡人的痴情爱恨，若是到了你自己身上时，你也好明悟，免得白白荒废了多年修身的之功。”

　　姜彦默默无言，卫叔卿见他默然应允，便拉了姜彦，一同往尘世间游方而去。

　　梦采女见姜彦被卫叔卿拉去，惆怅一声，无可奈何。她本是个懦弱不敢说话的人，见几人都两个坐在一起，三个聚成一处，有说有笑，她却显得格格不入。低着头悄悄出了宫门，往姜彦卫叔卿两人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瑶姬和皎白衣闲话许久，看看在景灵宫的十二名小徒没有来全。

　　许飞琼早年就已经随了西王母娘娘去了，姜彦方才还在，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数了数，除了与她交情甚好的西陵景儿、苏堂、皎白衣，就只还有俞子英、伞律令、藐姑射、白翰四人了。

　　方才数完，又见白翰御剑，一道剑气划过，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听藐姑射说道：“我这次见识了龙汉劫，再也不敢轻易去度赤明劫了，怕是我的小命不能保全。我已经在尘世间寻了一座好山，我给它取名叫“姑射神山”。我在这座山上建了仙府，受凡人香火，及时给人福报，了却他们的心愿，也算功德。”

　　伞律令道：“你既然在人间设了仙府，那我就时常去看你。”

　　藐姑射回道：“你时常看我也好，但你也要想好你的归处才是。”

　　伞律令唯唯点头，连口称是。

　　藐姑射又问俞子英道：“子英你呢，还要继续渡下一劫吗？”

　　俞子英回道：“我那尾金晶赤鲤已经在化龙池里化了神龙，我便与他司职于天，征战四方。”藐姑射听了连连赞叹。

　　瑶姬心里不免沉思，龙汉一劫过后，同门或自守己心。或在人间设府，享受人间供奉。或司职于天，仙籍在箓。没有几个人是还想要经历赤明劫的，她该何去何从，从未细细想过。

　　只是有皎白衣时常见面，西陵景儿常在身边陪着，便觉得日子过得十分开心。

　　瞬息之间，光阴荏苒，也有千年之久。不想她原来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转头问皎白衣道：“白衣，你呢？在凡尘中设一座仙府，还是司职于天，还是……”瑶姬并未再将话说下去，满眼期盼的望着皎白衣，等他答复。

　　皎白衣的眼光扫了一眼苏堂和西陵景儿，见两人拿着鱼眼，正运用神力在眼中搜寻，又将眼光收回道：“自然是要历赤明劫飞升上仙才是。”

　　瑶姬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是不明白，历了开皇劫便位列上仙。

　　但仙人之类，无欲无求，无爱无恨。

　　瑶姬脑中顿时乱做一团，心口堵着一股热气，吐不出来又压不下去。只堵得心里如火烧火燎般疼痛，不免眼睛都被烧得通红了。

　　听皎白衣说完，便转过身去，捂着胸口皱眉不语，浑身颤巍巍的，往伞律令身后的一个蒲团上坐了。

　　藐姑射正和伞律令打闹，问他近来还与张陵仙师的金铃比赛跑么？

　　伞律令笑笑，回道：“不比了。”

　　藐姑射还要说什么时，却见坐在伞律令身后的瑶姬浑身发抖，捂着胸口似是在哭，便赶忙转过身去，关心的问道：“瑶姬，你怎么了？可是刚历了劫，身子还未曾好么？”

　　西陵景儿听见藐姑射和瑶姬说话，转过头来见瑶姬脸色不好，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赶忙起身来到瑶姬身边，握着瑶姬的双手，觉得瑶姬的双手如寒冰般寒冷，冰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西陵景儿慌忙问道：“瑶姬，你手怎么这么凉？”

　　几个人都往瑶姬这处看来，瑶姬却“呼”的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几人笑道：“哎呀，只是身子些许不适，现在感觉好些了，你们……你们不用担心，我见你们都看我，都不好意思了。”

　　苏堂走到瑶姬身边，拿着鱼眼往瑶姬身上上下照了一遍，问道：“感觉如何？这鱼眼真是个好宝贝，用处多多呢。”

　　瑶姬经苏堂拿着鱼眼照过，便觉得心中被火炙的疼痛减了几分，对苏堂笑道：“确实管用，拿来再照照。”便往苏堂的手中去抢，苏堂转过身子躲过。

　　将鱼眼高高举起来不给瑶姬，瑶姬方又要飞身来抢时，桃花桌前逍遥子幻形来了，便立时止住。

　　众人肃静站好，逍遥子喊道：“仙师到。”

　　众人赶忙躬身施礼，一阵清风拂过，就听许旌阳与众人道：“不必施礼了。”话未说完，却见许旌阳早在桃花桌下的蒲团坐了，又与众人说道：“你们也坐吧。”

　　众人施礼毕，也往蒲团上坐了。

　　许旌阳见有：西陵景儿、瑶姬、苏堂、皎白衣、伞律令、藐姑射、俞子英七人，笑道：“正好都在这里。”

　　于是便开始讲道，先说些几人历经万苦方才有了今日，切不可心中生出杂念，以免祸及己身。

　　又说尔等可在尘世间设府，受人间香火供奉。听他们请愿祈福，判过阴德，给予成全，体察人间疾苦。

　　又说或司职于天，为天帝效力，虽能成就姻缘，但受制于天，永失自由。

　　又说些位列上仙，如何潇洒不羁，眼中空无一物的话来。

　　说的几人都长吁短叹，思量来思量去，若是在尘世中设仙府，法力不高，只能依赖功德存身不免的被动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