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仙子奇谭》金水蕊

40、第 40 章

　　苏堂觉得无可奈何，尬尬的偷瞧了西陵景儿一眼，见西陵景儿只一脸平淡的喝着茶水。

　　西陵景儿突被茶杯中热气袭了眼睛，皱了下眉，将手中茶杯放下，抬头向远处看去，见姜彦正拿了不知一个什么物什来了，后面跟着三只小狐。

　　三只小狐甚是欢脱，在姜彦身边跑前跑后，西陵景儿站起身来，迎着姜彦走去，边走边问道：“姜彦，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姜彦看着西陵景儿笑道：“开明兽不在雪莲山，也不在雪山，定是在天山。他既然占山为王，一定立了些规矩，见他恐怕不是很容易，三只小狐告诉我，凡是妖王，都喜欢宝贝，我方才上山，抓了一只参精作贺礼，也好相见。”

　　司环莦听见姜彦与西陵景儿说话，松了松抱着苏堂胳臂的手，转头来听。

　　苏堂正好趁此时机，将身子从司环莦的臂膀中抽出，往前走了一两步，听见姜彦说为开明兽抓了参精做贺礼，直是撇嘴不屑。

　　想他也是一山之王，每年中群妖供奉黄金白银无数，奇珍异宝上千，从未听说过哪座山的大王稀罕区区一只参精的。

　　斜眼瞧了瞧姜彦手中的参精，不过五百年，不会说禽言兽语，也未化成人形，形体稚嫩，灵气不足。

　　苏堂走了几步到姜彦面前，一把将姜彦手中的参精抢过，提在手中看着叹气。

　　姜彦眼光早见苏堂朝着自己走来，知道他要抢自己手中的参精，并不躲闪，反倒给苏堂递了递。

　　三只小狐都围在苏堂脚下叫道：“大王，这参精你可喜欢吗？”

　　苏堂呵呵一笑道：“我喜欢有什么用处，他不是要给开明兽准备的什么贺礼吗？”

　　一只小狐道：“大王若是喜欢，我再寻来一只给你。”

　　苏堂一手提着参精，蹲下身子摸着三只小狐笑道：“哎，你们看这参精，也才不足五百年，形体稚嫩，灵气不足，神识也不晴明。你们与他同属妖族，反将他抓了要送给别人，若是你们也被抓了送人时，不知道要被别人如何糟践，我可不能救你们了。”

　　三只小狐听了都不敢再笑，眼中灵光潜息，垂耳低头不语。

　　苏堂站起身来，斜着眼睛看姜彦道：“你要拿这个寒碜的东西做什么贺礼？我们奉命来抓开明兽，是因为他留恋凡间不归，是他犯过，不拿他问罪就算便宜他了，还要给他送什么见面贺礼？”

　　手中灵力一指那参精，参精扭了扭身子，竟长出两只眼来。被苏堂提在手中，眨着两只大眼望着苏堂。

　　苏堂望着参精撇嘴一笑，撒手道：“去吧。”

　　参精得令，迈着两条长满根须的毛腿一溜烟儿跑进山中，没了踪影。

　　苏堂转过身来，向姜彦一摊手，耸了耸肩，拍了拍姜彦肩膀道：“以后这种事情，多请教请教我。”

　　招呼众人道：“走吧，万胜朝婴盛会在即，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司环莦欢天喜地的跟在苏堂身边，三只小狐心里只怕得罪了苏堂，都不再欢脱，都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一字排开，亦步亦趋跟在苏堂身后。

　　姜彦也默默跟着，西陵景儿觉得苏堂有些不是，走在姜彦身边踌躇半天道：“苏堂他……”

　　刚要安抚姜彦，姜彦却摆摆手一笑置之，淡淡道：“苏堂与参精也是一族，是我考虑欠缺周全，并不怪他。”

　　西陵景儿道：“姜彦，你真是个好人。”

　　苏堂在前面隐约听见西陵景儿与姜彦说话，听见西陵景儿说姜彦是个好人，猛的转过身来，向西陵景儿嚷嚷道：“怎么他反倒成了好人？”

　　将三只小狐吓了一跳，呆在原地。

　　苏堂撇了司环莦，紧走两步走到西陵景儿面前，拉着西陵景儿的胳膊，将她拉在司环莦面前道：“环莦知道你是十二小徒中第一剑，对你的剑术仰慕已久，你与她说说。”自己反跑到姜彦
　　身边伸手揽了姜彦肩头，不知说些什么。

　　姜彦被苏堂箍住甚紧，只拉下来脸来，皱着眉不悦。

　　司环莦将西陵景儿臂膀抱住，点头如啄米道：“是呢景儿，真羡慕你，能去昆仑修真，若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西陵景儿本来被苏堂拉着，正要挣脱时，反又被司环莦拉住，自己与司环莦关系也好，就由她拉着。

　　听司环莦说是心幕昆仑，也想去修习，笑着回道：“你去昆仑实在好办，让苏堂像带着音海一般，将你带去不就好了？”

　　司环莦将西陵景儿的臂膀撒开，满脸愁容道：“不知道苏堂想不想带我……”往后撇了一眼苏堂，见苏堂一手揽着姜彦，一手正往姜彦怀里乱摸，姜彦满脸不耐。

　　司环莦拉了拉西陵景儿衣袖，轻声道：“景儿，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西陵景儿道：“你说来听听是什么事？”

　　司环莦咬了咬嘴唇：“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昆仑？一则我不想像琴音海一样，跟在苏堂身边做他的丫鬟，一则先不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

　　西陵景儿心里想道：这司环莦对苏堂甚是痴缠，有心拒绝，但想来几人关系也好，若拒绝了她，必然是不好的。心里就犹豫不决，两手抓着衣角绕指，皱眉半天道：“这……也是可以的。”

　　司环莦听了心花怒放，一阵窃喜，轻声对西陵景儿道谢：“谢谢你，景儿。”

　　两人正并肩前行，苏堂忽然一阵风跑到两人前面，手里举着一个明晃晃的珠子，大声笑道：“姜彦，你就把这枚鱼眼割爱给我吧。”

　　两人转脸来看姜彦，见姜彦已被苏堂扯的衣衫凌乱，满脸通红，一脸无可奈何，只是默默整理衣衫。

　　苏堂得了鱼眼，哈哈大笑一阵，便拿着鱼眼乱飞。

　　鱼眼忽东忽西的又往南飞时，却“哗啦”一声，响声响彻天际，地动山摇，把三人吓了一跳。

　　西陵景儿道：“苏堂，你别闹了，快把鱼眼还给姜彦吧。”

　　苏堂一脸玩世不恭望着西陵景儿道：“哦，我拿着鱼眼就是闹了，他拿着鱼眼就不是闹了？我只不过是试试这鱼眼的威力而已，我要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它如何厉害……”

　　又把鱼眼往山前打去，“噼里啪啦”又一阵响声如雷贯耳，西陵景儿、司环莦、姜彦三人只得将两只耳朵捂起来。

　　苏堂自己哈哈大笑，指着鱼眼叫道：“果然是好宝贝。”正要把鱼眼收了时，鱼眼忽然被一阵黑气掠了去。

　　苏堂咦了一声，叫道：“谁这么大胆，竟敢抢我手中的东西？”刚要追那黑气，那黑气却转了几圈在苏堂等人面前幻出形来。

　　苏堂仔细看去，见是一个浑身瘦骨嶙峋，不足五尺的矮子。

　　这矮子是个灰毛老鼠精，长了一双连心眉，骨碌碌一对斗鸡眼，孔大翼肥猪胆子鼻，龅牙兔唇满脸胡茬，头上戴着赤鱼金尾冠。

　　脚上跻拉着一双花草鞋，穿了一身破布不能遮了全身，身上所露之处灰不溜秋的，身后插了一面杏黄旗，旗上大篆“明”字。

　　腰间别着一把镰刀，肩上搭着一灰不溜秋布褡裢，褡裢里鼓鼓囊囊的盛满了白薯。

　　矮子一手拿着白薯咔嚓咔嚓啃着，一手举着鱼眼冲着阳光看去，鱼眼触了日精，“砰”一阵彩光迸出，吓得这矮子“哎呀”一声，打了个颤儿。

　　苏堂指着这矮子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妖，竟然敢抢本大爷的鱼眼。”

　　矮子转过头来，打量了几眼苏堂，眼中闪了几道亮光后，向前走了几步，一边啃着白薯一边稽首道：“不知大王为何拿这鱼眼，打俺们家的洞府？打坏了洞府中的珠玑宝阁了，俺们家大王见着，只怪俺不好好看洞府，可是不准俺吃白薯了。”

　　苏堂几人听这矮子这样说，想是开明兽定在这山上为王了，原本料定开明兽不在雪莲山，也不在雪山，定是在天山。

　　不觉之间竟已经到了天山，只是见了没认出来。

　　苏堂道：“你家大王是谁？你又是谁？”

　　矮子稍稍站直身子，恭敬回道：“俺们家大王是昆仑得道的高仙，俺就不足挂齿了，俺是大王亲自甄选的巡山小圣—骨婴。”说道他是甄选的巡山小圣时，伸起大拇指往身后扬了扬，十分得意。

　　苏堂见他说他家的大王是昆仑得道的高仙，禁不住就在心中耻笑开明兽。

　　他在昆仑守门几千年叫是开明，其实并不开明，还敢在凡间胡言自己是个高仙，直是大言不惭，呵呵一笑，对骨婴道：“我们正好有事来找你家大王，你快领路。”

　　骨婴一听赶忙将鱼眼双手奉上归还，走在前面为几人领路。

　　骨婴领着苏堂几人，又往前大约走了一里远近，见前面不远处有两扇大理石门，石门上镌着“开明仙府”。

　　大门左右又有一联：心窍不明如何全，了悟仙凡始得缘。

　　有四个虎精拿着银火尖枪守门，石门前满地黄金，堆成了座小山。

　　石门不远处，有一书生模样的人，穿着一身灰白长衫，身后背一黑花包袱，直直的站在路中。

　　骨婴紧走了几步，将那书生一把推到门前石壁上，骂道：“你这朽木书生，俺们家大王已给了你许多金子，你还不知好歹。”

　　书生站不稳当，跌了下去，正跌在石壁一块凸起的硬石上，不免吃痛。

　　他竟不做声，单单皱了下眉，扶着石壁慢慢起身，恶狠狠的瞪着骨婴。

　　将背后黑花包袱往地上一扔，便有一包袱的碎银，滚了一地出来，他抬起手来，指着骨婴骂道：“孟某不稀罕你们这些妖物的什么金子，只将我家娘子还来。”

　　骨婴撇了一眼满地的碎银，又抬起头来望着那男子不屑冷笑道：“就你这穷酸模样，还要什么娘子？赵娘子已经忘了你，与俺们家大王情真意切，你还是识趣些，拿了金子走吧。”指了指满地黄金道：“现在明悟，这些金子还是你的，若是过了今天，那可就说不上了。”

　　几人看到这里也就明了，定是开明兽强了人家的娘子，想用金子将这书生打发了，不曾想这个书生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