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操]梅子绿时雨》韦鸢

227、第三十七章

　　“怎么不对劲法儿？”“吴笙”这个名字落在简秋宁耳朵里，好像就引爆了一个小雷，何况还是和“不对劲”这样的可怕词汇摆在一起。
　　“就刚刚那个时间，在走廊里跟个幽灵似的飘过来，本身就已经不太对劲了吧？”杜明暖眉毛抖了抖，又呵呵笑了两声：“不过我可不关心这个，也没兴趣跟她聊天。我就是想说，刚才跟她打个照面，明显感觉她又长高了一点。”
　　“不是吧？这都能看出来？”简秋宁大吃一惊，忍不住就摇了摇头。“你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吧？”
　　“没有啊，其实也是巧了。你知道我前天列队的时候正好站她边上，那时候一比量，其实我就发现她开始长个头了，都快到我耳朵尖了；刚刚擦身过去的时候啊，发现她正正好好长到我耳朵尖上边了。”杜明暖伸手比划着：“难怪我们出发总结的时候章导说她上周训练状态不稳定，原来撞上长个子长得最厉害的时候了。”
　　“很正常，她也是十六岁，看人家静静啊，小雅啊，冬训就窜个头了。是个难关呀，不过对于她，我们就不要太多管闲事了吧。小心她当我们是狗拿耗子，哦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听清杜明暖说的是这个，简秋宁倒松了口气，这听起来就跟方月涵那封“密信”扯不上什么关系。她伸开手臂打了个哈欠：“到点了，咱们洗洗睡吧。明天还起早训练呢。”
　　“哎呀知道了，我的队长大人，我又没有去管她。”随着刻意捏细拉长的音调，杜明暖的酒窝颤动了两下：“我就是提醒你一声，她最近状态有起伏，就怎么说呢？哎，对了，你知不知道现在除了‘体操雷达’，又有一个很多粉丝的体操公众号了，叫‘所有体操小花的粉丝’。”
　　“‘所有体操小花的粉丝’？嚯，这名字取得好，但愿能说到做到。”简秋宁眼里掠过一丝讽刺，但她确实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章龄一直反复提醒她一定少去上网乱看，把以前苏杏姐京城奥运会上失误“丢”了两块单项金牌之后被网暴的事情讲了无数遍。简秋宁知道章导这是为自己好，所以谨遵教诲，也为了给队员们做个好表率，上回发手机她大义凛然地压根都没去领。
　　“能不能说到做到？这是一个好问题。反正呢，这个号一开始就是靠转载了一些我们冬训队测的视频，还有就是采访的视频涨关注。大多数都是挺正常的画风，但是——”杜明暖的语调越来越抑扬顿挫，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给好友递了个眼神：“其中吴笙的自由操套路，是剪辑拼接起来的，最后一段给她弄了个900-360，我记得她没在队测里拿出过这一手吧。而且那个文案，诶，那个……那个……总之就是非常会吹牛皮，而且还喜欢拉踩，说什么是你的劲敌……”
　　“懂了。就是说，她现在可能在有水军，是吧？如果这回表现得不好，水军就有可能要出击了。”简秋宁心领神会：“没事，既然我们心里都有数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节奏紧凑却又有条不紊的赛前训练期间，国家队十二人之间倒是恢复了些正常的融洽气氛，一方面是高度集约化的时间管理让人不得不集中精神，另一方面则是如闻知雅总结的那样，“越靠近正式比赛，心反而越能沉下来了”，毕竟大家都明白事到临头，慌也没用了。
　　这几天一直都有各个省队和大名单里的姑娘们在同一块儿场地练习，一来一去她们也见了不少老朋友。
　　最让大家感到放心和开心的，就是看到方月涵的状态相当不错。除了跳马没有上冢原720，另三项该拿出来的难度看样子是全都准备好了，平衡木还整合了新连接。训练馆里她就完整地下了好几个成套，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大家下了器械的间隙也都没忘记给她大声加油鼓掌。
　　“嘿！没想到湘省这主教练还有点儿良心。”下训后，徐若澄煞有介事地点头砸吧嘴，被柳曦苦笑着戳了一指头：“没良心行吗？这不是咱们省少了个灼灼，菱子又不在国家队了，后面03年的子晴顶不上来，大家都虎视眈眈着那个团体冠军吗？他们再怎么不待见小涵，也不能少了打团体的中坚力量呀。”
　　“可是我昨天看着菱子了啊。她练得不是很好嘛，高低杠加了540转，自由操也都用上回笼了。你们省还是很强大的好嘛，阮导给我们的任务就是保住领奖台而已。曦曦姐，有点信心嘛。”徐若澄一边答着话，一边出其不意地扭过头，转向落在后面的柯润雨：“是不是，小雨？我们沪省队可踏实了。哎，你现在干嘛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行吧行吧，知道你压力大，我还跟曦曦姐聊着去。——曦曦姐，灼灼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啊？连省队都不留了？”
　　“可不是呢……现在也没法去上学，天天待家里混日子。还说染了个花花绿绿的头发，手臂上好几个纹身，她爸妈都被她气得一愣一愣的，又管不住她，这样下去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这无疑是一个极度糟心的消息，尤其是对着徐若澄这个及时“改邪归正”的好例子，柳曦谈起来，嗓音里满满地都是沉重的难过：“唉，听黄导说，后来他上门都做了好几次工作啦，没用。有一回她爸妈配合着黄导把她硬从家里拉到我们粤省队了，让她跟着小孩子练基础素质，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自己不好好训练不说，居然撺掇着其它人偷偷藏手机，逢人就谈那个该/死/的翟风临怎样怎样好，教练们全都受不了，就要黄导把她赶回去了。……说真的，早知道她会被激得这样逆反，我和你秋宁姐宁可当时先顺着她些了。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就是浪费了一辈子啊。”
　　“唔……唉。”徐若澄也叹息了，也知道这件事终究要怪许灼华自己太不争气，然而实在可惜。于是她眼睛骨碌一转，便又把话题扯了回去：“不说这个了吧，欸，秋宁姐，你来猜猜看，今年团体谁会是冠军？”
　　“我可不猜。”简秋宁撇了撇嘴，心里却叹了口气。
　　她其实猜还是粤省能蝉联冠军——沪市的柯润雨只能比两项，浙省省队的几个全是伤兵，京市队伍还不整齐，何况秦望儿也不是真正的全能高手。至于湘省，只能说，如果笑笑还在湘省的话，倒还有资格肖想肖想。
　　其实第一天进馆训练，她们就碰上了全新组建的冀省队。全国赛制是每队有六个人，但初出茅庐的她们算上谢听兰也才五个人。阵容单薄，整体实力也有限，但亮点真的不少。每个人的高低杠都普及了至少一种shapo类换杠和短半径的转体，钱笑笑甚至都出了shapo180。跳马虽然除了钱笑笑的540，其它人一水的360，但高远度姿态都很好，不逊于国家队。自由操场地也看见了个国内不多见的屈体旋。
　　当然，简秋宁也看到了胡导。挺直的脊梁，随和而坚定的语调，一如从前。不过她没上前去打招呼。
　　她能做的，也只有跳上高杠，把第一个空翻抛得很高很飘。
　　一点倾诉，一点挂牵，也只能全寄托在这动作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