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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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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锦赛团体的溃败一时间在体操论坛里掀起了舆论热潮,作为带队教练的章龄首当其冲——排兵布阵不合理,紧着自家孩子比全能锻炼却撑不住场子把团体给炸了,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这骂得委实不能算冤。不过心里抨击也就算了,当萧关在晨会上阴阳怪气地说出一句“就冲着对手是日本队,我们也不能输”的时候,在场四个人还是觉得作为女队的一员,听着有点不太舒服——女队好歹还是跟日本队战斗到底了不是,男队可是连像样的队伍都没派出来一个,是保存实力呢,还是怕输了脸上不好看呢?简秋宁发现自从上回跟罗焕修吵了那一架之后,自己对萧关的许多政策,总是下意识地往阴暗的那一面去想。
秦望儿疯狂的失误率广为诟病,徐若澄的风评也一落千丈,连那一套近乎完美的平衡木也不能挽回半分,曾经的青奥冠军似乎已被宣判了“伤仲永”的悲剧。倒是同属二组的杜明暖和莫青如两人的发挥受到了一致好评。杜明暖就不用说了,甜美的笑容和放得开的比赛作风一向很有路人缘。莫青如去年跟腱伤得那么严重,原本的看家本领侧手翻630和前直540都因为向后落地的缘故做不出来了,谁知道她却能独辟蹊径,把“稀有”的前直360练成功。要知道,华国队历史上能在做了大手术之后恢复竞争力的主力选手真的是屈指可数。因为这份坚持的精神,她倒是一下子涨了好多粉丝。
亚锦赛后边高平自的决赛在同一天进行,都有华国队员参与,但讨论热度暂时又集中到了青运会拉开了序幕的资格赛上去。吴笙备受期待的尤尔琴科720倒是没拿出来,只是自由操上升级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自由腿水平立转720,并排在这个项目资格赛的第一位。不过不用拿出什么别的新难度,她的全能分数也是碾压式地超过了明明三项都强于她、D分总和也比她高的许灼华。
真正大升级了跳马的倒是林舒静,在资格赛比出了侧手翻630,辅以前直180的第二跳,名列跳马单项第一位。高低杠的资格赛第一毫无疑问地属于闻知雅,吴笙紧随其后,平衡木则是许灼华遥遥领先。
当然,许灼华对于自由操和个人全能的预赛排名都很不服气,在赛后采访中径直一顿吐槽的行为到底该不该批评,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简秋宁正坐在桌前写着训练日记,虚掩着的寝室门忽然被大力推开,谢听兰面罩寒霜地走了进来,狠狠地往床上一坐。
“兰姐怎么了?”简秋宁被吓了一大跳,谢听兰脾气一直很好,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有时候小队员跟她开玩笑过了火,她也不生气,还反过来一个劲地说着“没事没事”。今天这是谁惹了她不成?
“也没什么,秋宁你知道吗,前面决定让暖暖让赛让给了元宝。”谢听兰把头埋在秋宁的毛绒大猴子胸前,抱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出来话。
“让赛——明天的自由操让给元宝了?”简秋宁手里的笔“噼啪”一声掉下,在整洁的本子上洇开了一朵黑色的花。她连忙把这一页撕下来,团成一团丢去了一边。
“是啊,虽然说是为了总体成绩,暖暖的难度没希望跟宫川争金牌嘛,但是……总归是不地道,这关系到最后名单呢……然而……”谢听兰一句话犹犹豫豫地,无意识地说了无数个转折词。
简秋宁盖好笔帽,出神了半晌,她想起去年的平衡木决赛。尽管理性层面上完全清楚什么是“最佳方案”,也被许下了“丰厚”的补偿条件,但第一反应仍然会是“我不想让,那是我的”。而杜明暖,说过“让赛有什么大不了的,很正常啊”,也说过“还是不让的好,否则你总有一天要后悔的”。现在这个让赛……亚锦赛如果真那么重要,苦战得来的决赛资格又如何能当作儿戏一般随意分配;如果无足轻重,那何必对这么个决赛资格志在必得,如此看中一丝争金牌的可能呢。
不地道,即使只是旁观者看来,章龄这事儿也做得确实不地道。
“秋宁,我听说去年你比平衡木的时候,其实也有人跟你提过让赛的事儿,是吧?”而这件不地道的事儿看在谢听兰眼里,又勾起更多的隐忧。她抬起头来看着简秋宁:“还有亚运会那次自由操决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柳曦平衡木还比得好好的,自由操就比不了了,也是让赛吗?让给你,是为了给世锦赛做锻炼么?”
“是……也不是,都不是你想象的这样的,兰姐,这些事儿我真的只能跟你一个人解释。”简秋宁放下笔坐到了谢听兰身畔,两个人互相偎依着减去一些对未知的惶恐和担虑。“……亚运会那时候我还是替补呢,哪里有人觉得我一定会夺冠,让给我也算是照顾曦曦的心态?至于世锦赛那次,我确实是激烈反抗了,然后当时章导的态度也是‘不让就算了’,加上还有胡导给我做主……当然事实上说我确实欠了曦曦一次决赛资格,她平衡木也百分之一百比我强,总之这就是一笔糊涂账。不过兰姐你今年也不必担心这个,高平两项你都是6.8,理论难度也是最强的,谁会要你让赛呢。再说了,还有胡导呢。”
“胡导真的很好……但是我也不能尽给他添麻烦。”谢听兰蹙着眉头,神色有些郁郁,“怎么的,不怕你笑话这越接近比赛,我心里就越跳得慌,总觉得很紧张似的。刚才看到论坛上他们讨论这个事,一时忍不住就过来了,倒是打扰你。”
“兰姐,这才是八月份,还有两个月哪,你要现在紧张也没事,到正日子就紧张不起来了。”简秋宁叹了口气,尽管已经锁定了世锦赛名额,谢听兰的那种自卑还是会时不时地流露出来。加上今天中午特地要电话到队里来求自己鼓励的许灼华,好嘛,她在继成为国家队业余舞蹈师的同时又成了心理辅导员,这队长当得真是尽职尽责极了。“这‘锁定’可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啊。我觉得你就顺其自然地练嘛,其它乱七八糟的事都不用担心了,这多幸福呢?去年我到亚运会赛前的最后一刻还在胡思乱想好嘛。”
“是啊,这么大的人了,本来早该回省队练别人了,上比赛还紧张。”谢听兰不好意思地搓着脸,但话说了一半就被简秋宁打断:“呸呸呸——要比赛了不许说这种丧气话,这是奈姐传下来的规矩。兰姐,论坛还是少看看吧,制造焦虑。不过我们都好羡慕你,平时晚上还能拿到手机刷论坛,要是你怕暖暖不开心,等她回来,哪天借她看一回相声就是。”
“等你们过了十八岁生日,一样可以用手机,急什么?急着变老呢?”谢听兰终于还是被她逗笑了。“对了,说起这个,你关注‘体操雷达’没?发了好多青运前瞻,今天还发了一篇文章批评让赛呢!把章导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
“关注了我也看不到嘛。”简秋宁撇了撇嘴,淡淡地答了一句,她始终记得扯着旗子咋咋呼呼的那一群人,心头浮上的是不那么令人舒畅的印象。“现在还谈什么“前瞻”?明天下午就要比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是支持灼灼的,希望她争口气,最好能把平自都比出绝对高分来。”
“她俩谁拿金牌都挺好的,话说……灼灼这脾气还是太大了,哪有当着记者的面说自己队友的坏话的。还好不是国际大赛。”谢听兰摇了摇头。“我倒是希望老天保佑,静静能把铜牌顺利地拿下来,这孩子是真的踏实又努力,去年冠军赛就她没有牌子的事情,一直伤心到今天呢。”
“谁说不是啊,都加油吧。说起来,我和兰姐这个年龄,正好在以前的城运会上都是打酱油的。”
“哈哈哈,我还记得我就拿了个木头第五,当时看别人站领奖台,我还哭鼻子了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