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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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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两位拥有6.8单项最高难度的选手接连失误,所以当另一位种子选手、资格赛排名第三的新科全锦赛全能冠军谢听兰跳上高杠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带了一份对“救世主”的期待。
凌转180接特卡切夫再接京格尔,今天谢听兰做凌转180的角度正得超常,可见昨天那枚来之不易的金牌给她打了多么有效的一剂强心针。直体叶格尔接pak空翻也是顺顺利利,最后林转凌转接上独创的下法纹丝不动地站住,一气呵成。
“牛啊!兰姐这是要再下一城了!”
“太棒了!太棒了!”简秋宁用力地给这位大器晚成的师姐鼓掌,看这优秀的表现,看这沉稳的心理素质,国家队的六年、成年组的五年,黑夜里漫长的等待,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然而分数却出得有些慢,下一个要登场的陈嘉卉焦灼地从台上踱到台下做热身活动。简秋宁和杜明暖望眼欲穿。
经历了去年的世锦赛,两人都明白,打分打得慢,往往不是什么好事情。
一片不理解的嘘声中,谢听兰的分数打出,难度分竟然只有6.200,完成分8.300,14.500,连吴笙都没比过。
“秋宁?这怎么回事?”杜明暖急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哎哟哟——腰疼。”
“你小心点!”简秋宁起身扶杜明暖缓缓坐下,一咬牙,眉眼间划过一丝愤恨:“这裁判可恶!是应降尽降了。你算啊,直叶降屈叶E变成D,连接加分少0.1,这不是0.2吗;还有0.4,那也只有下法又改成认C组了呗,动作难度少0.1,连接加分0.1没有了,然后正好特定还扣0.2,全乎了。”
“可是为什么不给认呀?直叶髋角我们倒也不敢一口咬死,难道下法不是和前两场一模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出尔反尔?”
场下,胡旭平神色如严霜,他一边小声地指导着冀省队的领队填写着申诉表,一边卷起袖子道:“我跟您一起去交单子,问问清楚为什么把这孩子的下法给降了。”
“老胡。”刚走了两步,章龄皱成两座大山的眉毛就拦路堵住了胡旭平。“不要冲动,这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计议!听兰的下法是要拿命名的,现在还没有落定。”胡旭平额头上暴起青筋,“本来这个下法它脱手的时机和角度,能不能认D就存在一定模糊,这全锦赛这样的场合,自己的裁判这样出尔反尔,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你冷静一点!这全锦赛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你见过申诉成功的?这申诉了还失败,又是什么影响?更加恶劣!”章龄的声音比起胡旭平暴怒的吼声来说很轻很压抑,像草丛里响尾蛇的嘶嘶声。“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我幼稚?我这是在积极地解决问题!”被章龄这么一拦,连申诉的时间限制都错过,镜头早就去照顾杠子上翻腾的陈嘉卉了,胡旭平实在忍不住火气。“我特地训练听兰千万不要晚脱手,孩子为这个练得多苦?不该吃这个哑巴亏!”
“我们曦曦呢?一个冬训木头没涨难度,光琢磨那个下法去了。这国际裁判欺负她,国内裁判也要来踩一脚。昨天小谢拿了金牌,有意见的人已经很多了。你说申述能有用吗?”
“胡导,你以为你在护着这两个孩子,其实是害了她们。”
陈嘉卉和白菱,一个6.3一个6.1的成套在尴尬的沉默中正常地比完了,成绩分列目前的第三第四位。
最后压轴上场的是闻知雅。一身深蓝紫色碎花的体操服,衬得她娇艳面容如同晨雾中含苞待放的紫藤花。
“来,把闻大哥画的这横幅举起来。”简秋宁强打精神,和杜明暖两人把闻知弦交代给她俩的自制横幅拉起来。横幅上是闻知弦亲笔画的闻知雅的卡通形象,他今天有单项决赛任务没法到看台上来,便把应援的重担托给了妹妹的两位队友。
小美女今天紧紧盯着低杠的眼神格外坚毅,简秋宁一看这眼神就觉得——有戏。低杠内屈伸上,并掏360接并掏shapo接pak空翻,第一串连接顺利完成。蹬杠shapo180,居然比平时训练都发挥得好,抓杠时身子基本是正面对着高杠的。并掏180换向接林转,再接凌转,上难度了!屈体叶格尔也是难得的高飘。后直两周下,向前一小步站定,闻知雅高兴得忘了形,蹦了两下才想起向裁判亮相。
“还行还行,小雅拿了冠军也不错。”6.8的难度,尚可的完成质量,15.200分拿下这枚全锦赛高低杠金牌名副其实,杜明暖脸上又有了笑容。
“是啊,小雅今天关键时刻发挥出来了,等下要好好夸夸她。”简秋宁很是欣赏闻知雅今天展现出来的比赛气质,也替她拿到第一个全国冠军感到高兴。但是看到大屏幕上打出来的吴笙银牌、谢听兰铜牌,她还是一脸不服气。虽说公平打分谢听兰也未必能赢过今天状态全开的闻知雅,但这6.3,纯纯的就是蛮不讲理恶心人哪!若说吴笙这“天选之女”就能享受一路绿灯,那其他努力的体操运动员是什么呢?“天选之女”的垫脚石吗?
“兰姐真的是好涵养,这居然还笑得出来,要是我估计得提着大刀去砍裁判头了。哎呀,你看曦曦又哭了。秋宁啊,要不你现在下去劝劝她吧。”
“好,我这就下去。”
简秋宁是在混访区接到柳曦的。她一张脸都被泪水揉红了,何洛一边调试着手里的录音笔,一边拿另一只手给她递过一包纸巾。
简秋宁替柳曦接了小何记者的好意,又跟给徐若澄传授着要领的章龄打了招呼,然后轻轻地揽着她往僻静的角落走。偌大的体操馆里僻静的角落其实很多,两人就席地而坐,简秋宁听着柳曦的啜泣声,也不说什么。
“你说,我这么努力的改,为什么一点进步都没有。”终于啜泣声渐渐低了下去,柳曦把脑袋靠在简秋宁肩膀上。“我知道我没乐感,没舞感,这舞我是该不好了。可是那个下法,秋宁,你也知道的,我冬训但凡一碰平衡木我就要练下法,我是真真正正花了功夫去改好的。可是我改好了,反而比之前的分还低。”
“是啊,国内裁判就是这样不做人的。你质量真的改了好多了,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别哭了。”简秋宁抚着柳曦的发髻轻轻地回应着。“可是,这种委屈,很多人都受着啊。你知不知道,去年那次全锦的全能比赛,我心里有多难受。”
“啊!”柳曦脸一红,“不好意思,那个我真的我一直挺抱歉的,我……”
“好了好了,你当我跟你翻小肠呢?再说了这也不是你按着裁判的手打得分数,我哪能怪到你头上啊?”简秋宁继续柔声细语,“但委屈有啥用呢?到头来还是委屈了自己。跟这些不讲道理的人赌气有什么用呀?你越是破罐子破摔比得不好,他们就越是蹬鼻子上脸地欺辱你。只有你继续比好,比得无可替代的好,让他们不管怎么黑都黑不掉你的成绩,才是狠狠出了这口恶气。”
“你怕什么呀?我去年冬训训得一塌糊涂,都快糊到锅底了,好不容易恢复上来一点,被裁判迎头痛击,我都敢硬刚。你可比去年的我幸运多了,你看你这又有大赛的参赛经验,又是三个6.5以上的难度,你这手里好牌一大把一大把,就应该挺身而出抗击恶势力……”
“你别逗我了,我哪敢跟你比。”柳曦破涕为笑,但很快那一丝笑又转为阴郁。“我去年那个失误……”
“喂喂喂!你怎么又翻旧账啊!去年去年,去年我也有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好不好。”简秋宁放开柳曦身子,绕到她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曦曦,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们都要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