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操]梅子绿时雨》韦鸢

109、第十三章

　　萧关迤逦上台，伸手进纸箱子里掏了一阵，然后向台下一亮：“好，下面我来宣布一下幸运中奖的名单——方月涵、卢誉、秦望儿……”
　　“看吧，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罗焕修贴近简秋宁耳边悄声道：“我早说了嘛，萧导人还是很好的。”
　　“好好好，这次真是多谢你了。”简秋宁吐了吐舌头一笑，眉梢鬓角闪闪烁烁的亮片在灯光下看去有些妩媚。这羽绒服也算是所有人默许之下送给秦望儿的一个善意的谎言吧，她每天裹着的那件白絮拼了命往外钻的旧棉袄实在看得人心疼。而萧关乐意配合队员们圆了这善意的谎言，倒也不能不说是一份宝贵的善良。
　　第一轮抽奖结束之后节目继续进行，男队的一个小品，瞎闹腾了一阵，但大家还是给面子的跟着笑；随后的“重头戏”便是女队第二组的集体舞。杜明暖是个爱跳舞的，还有个小跟班闻知雅，莫青如又是个爱出风头的，她俩联手编排出来的这个节目可谓是看点多多：上场人数最多、变换的队形最多，“串烧”的歌曲也最多，其中的某几首歌曲还计划有单人和双人的展示。
　　开头的群舞部分，大家动作整齐划一，跳得好不好不论，都是是十分用劲，感染力一下子就来了。然后音乐切换，几个选手隐到幕侧，是杜明暖和闻知雅两个人笑容满溢的一段对舞，正是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好！好样的！”女队的几个小伙伴们纷纷拍手打节奏，一时间倒是叫出了比赛时喊要领的气势。闻知弦矮着身子跑到前排来，举着手机，脸上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罗焕修不由得揶揄道：“哥你手别抖了，到时候视频里你家小美女的动作都给晃花了。”
　　音乐又是一转，两个人旋转着退场，后边男队都一叠声的惊呼起来，却是莫青如打着筋斗翻上了台。
　　说句不好听的，这功夫小子似的锣鼓喧天的音乐插在现代动感风的几首舞曲之间，真的是挺违和的，甚至简秋宁也以这样翻来翻去的搞不好有受伤的危险为由试图打消她这念头。但没办法，莫青如苦练这一溜跟头“绝活”的面子谁也驳不了，哪怕违和些，最终也只好把她的这一段编进来。
　　虽然男子女子自由体操中翻高难度的跟头也是家常便饭了，但毕竟和舞蹈里那种落花流水地向前对付差别还是挺大的，莫青如一身短打，表演之惊险刺激相当震撼。台下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可站得离舞台最近的简秋宁已经觉出不妙来：最后一连串的跟头下场，莫青如是越翻越低，越翻越软。终于，一个打滑，四仰八叉地倒在了舞台中央。
　　“落幕！落幕！”贵宾席上几个领导最看不得的就是这样的“晦气”事儿，脸色一下子就黑下来。大幕伸伸头，缩缩头地落下，谭胜男迅速起身绕到了后台，薄得透光的劣质布料后面肉眼可见的一片忙乱，而简秋宁还得带着勉强的笑容，捧着话筒上台去弥补气氛的裂痕——下一个节目恰巧轮到罗焕修的独唱《我和我的祖国》，那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的。
　　“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谭导你不要说了，等下领导们都要生气了。”下台的时候简秋宁隐约听到莫青如惶惶急急地这样辩解着——好吧，既然她自己这么想，那就自求多福吧。

　　和男队大部分人差不多，罗焕修唱歌的水准也只能说是马马虎虎，五音倒还是全的，可是也仅限于此罢了。简秋宁简直都佩服他报名独唱的自信和勇气，这个公鸭嗓都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拉开了号，难怪去年男子团体比到最后形势那么险峻，他作为经验有限的小将也能一把顶下来。
　　这个节目的亮点在于萧关最后上台去和关门爱徒一块儿唱了个副歌——萧关唱得就更不好恭维了，不过，在他身上难得一见的“与民同乐”本身便受到了在场选手的热烈欢迎。
　　简秋宁对萧关的偏见固然无法打消，然而她也无法否认他作为带队教练的建树，更无法否认目前他在体操队里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今天听那一段跑腔走调的歌，略带沙哑的老成嗓音和着罗焕修熟悉的声音，唱到最后拼了命地高亢起来，她也觉着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被拨动了几下——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华国的体操人哪。
　　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渡过，接下来由赵如燕副主任抽取二等奖五人，这奖品是一块智能手表。或许就是赶了巧，女队这边中奖的恰好是沪市队姐妹花，徐若澄和柯润雨。
　　“哎哟，这个彩色的表带多配你女孩子呀，就给你好不好，澄子？”也不知道赞助商是怎么想的，这五只手表的表带都是不同颜色，黑色灰色藏青这几个低调的基础色也就算了，偏偏还混了一条五彩斑斓，花哨地像眼镜蛇似的，恐怕也只有赵如燕这个年纪的老太太才会偏好这一口吧？滑稽的是，徐若澄青奥的精彩表现许是在赵如燕心里挂了号，这会儿偏偏要把这一条五彩斑斓的塞给她。
　　几个男队员挤眉弄眼，反而是一旁的柯润雨笑道：“赵主任，我喜欢这个，可以把这一条给我吗？”
　　“好吧。”赵如燕横了柯润雨一眼，仿佛在怪她不懂事。罗焕修却戳戳简秋宁的手肘道：“不是吧，小柯就这样委屈自己给她递台阶？你们女队平时还搞欺压剥削呢？”
　　“倒未必有这样夸张，不过小雨是太懂事了，女孩子嘛，除了我这样‘恃才傲物’的刺儿头，都是乖巧懂事的。所以我还要继续进行解放思想的革命斗争。”简秋宁宁愿相信对徐若澄的“整改”可以长久生效，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好了，接下来领舞的这个宝贝风格可不羁了，你们可以好好欣赏欣赏。”
　　女队第一组的爵士舞完全是“二拖二”——许灼华一上台就自然焕发了万丈光芒的自信，跳得传神极了，妖娆热辣与刚劲到位融合得恰到好处，正是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徐若澄的表现虽说相形见绌，但作为前领舞也是手势、身段、表情样样到位的。而柳曦和秦望儿……秦望儿也就算了，比起从前的她来说真真是有了极大的进步了，只有柳曦，拍子没有一拍踩对的，一跳起来眼睛永远到处乱看，压根儿不开窍。
　　还好以现场的情况来看，反差巨大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大家的眼球全被跳得好的两个牢牢吸引了，从某种程度上说，倒也达到了二加二大于四的效果。
　　下一个节目，“势单力薄”的女四组献上了一支双人舞，简秋宁和谢听兰别出心裁了选择偏国风，柔美典雅的曲目，缓歌慢舞凝丝竹，清云蔽月，流风回雪，也赢得了全场掌声的拥护。
　　然后是男队几个训练组分别抽人合作的一段街舞，直到最后有请孙令德上台抽取唯一的一位一等奖时，简秋宁才惊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有集体的表演竟然就这样到了尾声。
　　而一等奖抽出的结果也颇有戏剧性，女队的“天选之女”吴笙又坐实了一回“天选之女”的名声，获奖一台平板电脑。
　　最后的三个节目质量各个极佳，稳稳地压住了大轴：许灼华再次上阵，一曲多姿的独舞不愧“舞王”封号；杜明暖和闻知雅的相声更是配合默契，队里队外的笑点一路从头燃到尾；闻知弦的说唱水平也是男队里难得的在线，大家都看得极为过瘾，掌声和口哨声纷至沓来。
　　到了齐唱难忘今宵的环节，唱着唱着，却是有不少人忽然流了泪。冬天快要过了，春天还会远吗？而对于体操选手来说，春天可不仅仅是鸟语花香、冰消雪融，新赛季的徐徐展开，世界杯分站赛的接近，吹响的也是不无残酷的集结号。

作者有话说

　　也不知道看到这一章的时候大家都是抱着怎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