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行医指南》奥兰多在平静水面

20、第 20 章

　　二十

　　“氧气瓶怎么破了？”
　　救护飞船里，艾利克斯躺在椅子上吸着氧，娜奥米站在一边检查她的氧气瓶。
　　氧气瓶上有几个小洞，很小。
　　“真奇怪。”娜奥米说，“怎么突然会有小孔呢？”
　　肯定是和刺猬拥抱的时候扎破了，艾利克斯心想，维托里奥老头子还挺热情的。
　　“你快回去吧！”她转移话题，“我一会就回去。”
　　医生也是章鱼，他们可以在没有水的环境生活这么久吗？
　　万物生灵都值得尊重，可是娜奥米很少会仔细看章鱼，黏黏糊糊的，她有点受不了。
　　还有蛇，她害怕蛇。之前和隔壁社会学合作过一个项目，有位教授就是蛇，眼镜蛇，娜奥米实在不想去开会，就找了个借口退出了项目。

　　娜奥米回到会场。
　　婚礼仍在进行，在小章鱼的安排下，她重新上台。
　　“你们好。”她说。
　　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兴奋地鼓掌，还吹了口哨。
　　玛格丽塔和乔瓦尼手牵手站在一旁，
　　好朋友满怀期待地看着娜奥米。
　　娜奥米深吸一口气，拿起麦克风。
　　“我们都有病。”
　　台下一片寂静，娜奥米笑。
　　“请不要误会我，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可能这样的说法比较符合大家对心理医生的刻板印象吧！每次参加派对，是的，心理医生也要有社交生活......”
　　观众席传出一阵笑声。
　　“很多人听说了我的职业，第一反应就是让我分析分析他们的问题。”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有很多来访者。有的是病了，已经影响日常生活了，有的只想说说话。我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在入行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我们竟然那么需要聊天。”
　　“我的意思是，看看我们现在，我们几乎拥有了一切。有时候工作到比较晚，我就会去看夜空。是很美很美的夜空，和一千年相比，我们不需要羡慕天上的星星了，不需要再去想象猜测那里是什么气候，住着什么生物，只要你想，按几个按钮，星际巴士就会出现，载你过去。”
　　“宇宙很大，足以装下我们的野心和梦想，可是为什么我们还是那么寂寞？”
　　“这个问题是哲学家要解决的，我们作为医生是要开药方的。我不是天才，很遗憾，没有办法给出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生活中总会有一些问题让我们很心烦，因为感情，因为事业，因为生活，因为没有人来爱你，因为有太多人来爱你，我都希望你知道，你不需要那样，你不需要默默忍受，你可以不忍受，背负着一些痛苦也可以继续生活，只要你有人可以诉说。只要有人可以聊，你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你可以得到帮助。”
　　“玛格丽塔，乔瓦尼，”她看向好朋友，还有身边的男人，他们紧紧相握的手，娜奥米眼前有点模糊。
　　“祝福你们，愿你们对彼此有说不完的话，愿你们的爱让你们不再孤单。”
　　说完话，她走过去紧紧拥抱了玛格丽塔。
　　“娜奥米......”玛格丽塔哭得说不了完整的话。
　　“丽塔，祝贺你。”

　　在大家的掌声中，娜奥米回到了座位。
　　艾利克斯不在。
　　直到仪式结束，艾利克斯都没有出现。

　　疯狂的派对，艾利克斯不在，禁不住大家起哄，娜奥米多喝了几杯。玛格丽塔不放心她，就安排她在金星住下，第二天再回菲星。
　　“那个家伙哪去了！”玛格丽塔说，他们住在同一个酒店，只是新婚夫妇的房间是顶楼的总统套房。
　　娜奥米摇头，她一直在试图联系艾利克斯，没有回音。
　　“那个家伙！”玛格丽塔也喝了酒，说话十分大声，好在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我和你说，她PCL-R的测试表一直不交给我，她肯定有问题！”玛格丽塔说着话就要往旁边倒，乔瓦尼拉住了她。
　　“你觉得她是变态？”原来请柬里的测试表不是放错了，艾利克斯肯定觉得很无语吧。
　　知道了艾利克斯的人类律师执照被吊销的原因，玛格丽塔更讨厌她了。
　　“太喜欢女人了，不是什么好东西。”玛格丽塔说。

　　玛格丽塔还要说，电梯到了娜奥米的楼层。
　　“小心！”新娘大着舌头，“很危险。”
　　电梯门关上了。

　　玛格丽塔给她订了一个高级套房，可以欣赏金星的夜景。
　　娜奥米看着各式各样的飞行器在窗外来回。
　　她不是没注意过艾利克斯的眼神，律师从来不掩饰，但是她又掩饰得很好。她们有太多次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做。
　　包括在冥王星的鸦片，她们跳了一整晚的贴身舞，喝了很多酒。
　　在回去的路上，她有一些预感，即将要发生。
　　她们互道晚安，她转身进房间，艾利克斯喊她。
　　“娜奥米。”
　　娜奥米回头。
　　艾利克斯双手插口袋，说：“晚安。”
　　“晚安。”

　　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天醒来见面，眼里没有了前一天晚上因为酒精产生的欲望，她们又回到了规规矩矩相处的模式。
　　所以按照玛格丽塔的标准，艾利克斯不仅不是坏人，还很好。

　　好人艾利克斯哪去了呢？
　　娜奥米盯着时不时闪过的飞行器陷入沉思。
　　她洗了澡出来，门铃响了。
　　艾利克斯终于出现，她看起来很疲惫。
　　娜奥米朝门外喊道：“我换个衣服，你等一下。”

　　本以来艾利克斯进门之后会嘲笑她，或者说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什么都没有。
　　她直直地走进来，坐在娜奥米之前坐过的位置，忧心忡忡地看向窗外。
　　娜奥米也不说话，像做心理咨询时一样，适度的沉默会让来访者冷静下来，也可以帮助他们更好的思考。
　　沉默持续了一刻钟，艾利克斯开口。
　　“完了。”

　　她从救护飞船出来，没有去婚礼现场，按照指示去了另一艘飞船。
　　隐形飞船真的很不好找，她绕了好几圈才找到。
　　宫殿一样的飞船，比教皇的那艘还要神气百倍，刺猬维托里奥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灯光昏暗，他的脸若隐若现。
　　“艾利克斯。”
　　“维托里奥阁下。”该用尊称就用尊称。
　　刺猬拍拍手。
　　一段视频投影在艾利克斯面前。
　　是小白猫。
　　纯白胜雪，一千年前处处可见的白猫，在现在已无处可寻，是非常罕见的品种。
　　小白猫被人抱着被逗弄，视频上移，露出人脸，是一位经常出现在新闻上的政府官员。
　　“有几个星球出现了白猫，”维托里奥说，“你听说了吗？”
　　艾利克斯摇头。
　　“宠物，好啊。”他说。
　　这什么意思？
　　“宠物好啊！不会说话，不会捣乱。”
　　维托里奥语速很慢，艾利克斯听得后背冒冷汗。
　　“阁下是要我......”
　　“听说你什么都能办，”刺猬从椅子上下来，慢慢走向艾利克斯。
　　成年刺猬大约有二十五厘米，体重大概二点五公斤，艾利克斯身高有一百七十厘米，可是站在维托里奥面前却感觉比小刺猬还小。
　　“我要一只白猫。”飞船太大，维托里奥的声音像开了混响，中气十足。
　　“期限是一周。”
　　“听说你在猫街有很多朋友......”在艾利克斯离开前，刺猬又说道。
　　很多星球都有猫街，维托里奥说的是菲力弗米亚星球。
　　“希望不会有任何不幸降临到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