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TS》渊楽

4、TS04

　　冰雪的世界震天动地。被横扫打断的树木瘫倒在地面上，树叶凌乱四散。用冰块组成的屏障阻碍着怪物的前进。

　　笨重可怖的双手击碎了障碍，碎块的冰碰在地面又转瞬间化为光点消失。黑发的少女鞋子擦着地面，脸上蒙了一层羞涩的红。

　　与昨天的蓝发少女一样。面生的少女也穿着十分可爱的裙子。裙摆点缀了波浪般的蕾丝，黑色的丝袜上有吊扣连接。裙超过了膝盖，黑发少女却是十分羞赧，一只手不自然地拽住裙子的下角。

　　怪物大声吼叫，它也跟昨天出现的同类长得十分相似。不过，其双手与其说是镰刀，更接近于木棍。细长粗重的手臂，爪子则在衬托下显得十分细小。黑漆漆的怪物被冰块妨碍，透明的柱子中映照着它自己的模样。

　　“吼——！！！”怪物发了狂，挥起手重重击碎了冰柱。

　　黑发少女没有惊慌，只是十分虚弱地咳嗽几声。她把自己埋在了蓬松头发中间，紧张地低垂头。冰墙将怪物与她隔开。哪怕被击碎，下一秒就会有一样的冰再次出现。

　　就像是某个舞台。

　　正在上演着名为【少女与怪兽】的剧。

　　以朗朗晴日，悠悠白云作为背景，以偶然路过的人作为群演，在小小的方天世界中，黑发少女与怪物一起演出。冰粒化成光点，凭空而现的冰刃在空中舞动，与怪物的双手碰撞。尖锐划开了皮表，怪物也变得更加暴躁。

　　硬纸板做的“道具”唰唰向前，穿戴皮套与盛装打扮的演员们腕部相撞。观众们发出似懂非懂的感慨，依据心情随意鼓掌。

　　而后，皮套演员——怪物发出了刺耳的怒吼。

　　它双手乱弹，棒槌敲在鼓面，咚咚几下，清脆声起，碎冰迸溅。

　　“请、请离远一点——！！”黑发少女鼓起勇气大声对着路人们喊话。汗如雨滴落下，她为难地向周围张望了一圈，深呼吸后，往前站了一步。

　　冰从地面突出，尖锐对准怪物的双脚，顺着肌肉向上攀爬。

　　手高高举起，在手心的正上方，白雾凝结。黑发少女眉眼向下垂，似是哀伤又似只是淡淡的怜悯。

　　那是有一个人大小的柱子。头部却又尖锐得反着光。尖头调准，对准了挣扎哀嚎的怪物身躯。黑发少女嘴唇微动，又怯怯地咬住了唇。

　　安静又刺耳。冰在凝结。

　　舞台的终幕，闪光灯聚焦在黑发少女身上。伴奏快速而又激烈。

　　咔。世界瞬间便被染红。汩汩血流凝聚成泊。

　　在喧嚣之中，怪物向后倒下了。人们鼓掌喝彩吹口哨，也有胆大地拿起石头丢在怪物的躯体上。

　　黑发少女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巡逻队好像来啦？！”

　　夏寻初听到路人喊道。大部分人对于巡逻队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他们阴森而又寡言，完全搞不清楚是服务大众还是暗地里要害人。哪怕是对后续好奇的人此刻也走远一些，在角落里探头窥探。

　　——除了那个黑发少女。她平静地注视着地面，拉了拉衣服，又似是梳理，似是把头发弄乱一般地将手指插进发间。

　　少女没有一丁点逃跑的意思。

　　“你这家伙是笨蛋吗？”

　　火焰包裹的蓝发少女从天而降，冷冰冰的脸上露出极为厌烦的表情。她动作利落地挥手，冰块与火焰交缠，终幕后的故事仍在进行。

　　“留在这里等再被抓走吗？”蓝发少女极为不耐地扣住黑发少女的手腕，她微微抬眼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在与夏寻初视线交汇的瞬间，身体便行动了起来。

　　“快点。”蓝发少女扯了扯同伴，“现在先离开这里。”

　　在她们的身后，浓烟吞噬了他人的视线。

　　“你也别发呆。”蓝发少女用空闲的手也抓住了夏寻初。

　　夏寻初对于这场意外显得格外诧异，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蓝发少女拉着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肌肤交接的地方烫得吓人，明明外表是一副高冷美少女的模样，力气和体温却出人意料。

　　“请等一下。”黑发少女摇摇头，硬是在怪力拉扯下停了下来。

　　蓝发少女无言地松手。她红着脸深呼吸几下，确认没有来人后才面无表情地转向黑发少女。

　　结果，她们都只是沉默了下来。

　　这个疏离的气氛，与其说是熟人……夏寻初揣测道。更像是一面之交吧？

　　出于被保护的人对挺身而出的英雄的敬意，夏寻初斟酌了语气，打破这份沉默：“刚刚真的谢谢你了。没有受伤吧？”

　　昨天蓝发少女的伤口让她心有余悸。夏寻初普普通通地长大，从小到大，身上最重的伤口也只是跌打损伤。被利爪钩破，皮肉向外翻起的伤口，光是看着就让人颤抖。

　　她担忧地侧头看了一眼蓝发少女。对方双手抱胸，冷淡地看着地面。衣服完好如初，伤口也被布料遮住不知道具体如何。

　　“我没事。”黑发少女抿嘴，友好地轻笑了一下。“谢谢你。”

　　“……”蓝发少女无言地用脚踢地。

　　“以防万一，要不要去我的家里休息一下。”顺便躲一下巡逻队。

　　“这就不麻烦你——”

　　“去吧。反正你回不回去不都是没有差别吗？”蓝发少女无情地打断，她手指对准夏寻初，“关于她，我也有事情要说。”

　　黑发少女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她思考了什么，片刻过后才点了点头。

　　“喂，你。”夏寻初被蓝发少女叫住，她略带几分犹豫，“先拉着她走吧？”

　　“唔。”夏寻初看了一眼黑发少女，见她温婉一笑，便没有拒绝，试探性地拉住她的手腕，询问道，“这样可以吗？”

　　抬头一看，黑发少女发烧了一般地满脸通红，仓促地点了点头，身体瘫软。

　　“我去引开后面的人。”蓝发少女说道。

　　“那、可是她？！”

　　“拜托你了。”

　　几秒时间，蓝色就从夏寻初的视野中消失不见。她无可奈何，一边轻声说着冒犯了，一边笨拙地把黑发少女挪到自己的背上，并且把自己穿着的薄外套披在她身上。

　　可能真的是发烧了。少女仿佛是藏了一个大火炉，烤得夏寻初背部也冒出了汗滴。脖间不知是她自己还是少女的水珠，顺沿滚落，令她挺直了腰背。

　　难道说她其实是个超级无敌大好人？

　　夏寻初艰难地向前走。她体质较普通人好上一些，但突然要背一个女性走路也十分困难。只得胡思乱想，转移注意力。

　　——不。

　　她只是极其单纯的、想通过她们完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所谓的利己罢了。

　　“呼呼。”她大口喘气，眼睛一眯。

　　“今天的阳光也太刺眼了吧……”

　　——那是很少见到的阳光。

　　有印象以来，似乎一直见到的便是昏天暗地。在白天被丢出去的时间其实也很多，只不过疼痛往往会让大脑失灵，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都毫无印象了。冷汗滴下，连带着视线也暗了下去。

　　所以，这份光明更是难得。

　　挺直了身体走路，很快又蜷成了一团。

　　有人停了下来。

　　“你也，很痛吗？”稚嫩的声音这样说道。

　　“你也被父母打了吗？”

　　在不停地被问。

　　“我没有父母，自然也不会被父母打。”

　　如此回答了。

　　“可是被打了吧？很痛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懂是哪里说错了话，在被道歉。幼童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办呢？

　　对了。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悠久的记忆中，或许存在着温暖的人。温暖的手掌轻轻拍，哼起了温柔的童谣。

　　“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终究也只是自己的幻想吧。

　　在病痛时渴望床畔有人，渴望有人照料，渴望有人能够拍拍自己的背。

　　“我……”

　　夏寻初轻轻拍了拍黑发少女的背部，她用体温计简单地量了一下，结果是36.7℃，没有发烧。可她面上的熏红迟迟没有退下来。

　　“不会是什么副作用后遗症吧？”

　　“当然不是。”蓝发少女在夏寻初回来之后立刻也到达了。她没有去理会夏寻初的纠结，看向黑发少女。“你也感觉到了吧？”

　　“是的。”黑发少女虚弱地回应，气若游丝。说完一句话后便马上闭上嘴，咬牙压抑着细碎的呻吟。

　　“不是那个吧？”

　　黑发少女赞同地点头。

　　蓝发少女这才转过头，回应夏寻初的疑问。“我们身体是健康的。【魔法】，【超能力】，随便怎么叫它，反正跟它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也不是什么签订了契约的魔法少女。”

　　显然她也看到了网络上的评论。

　　“我跟这个家伙没有见过面。我们要做的事情也是我们自己的判断。”她很快地一言带过，不想多提。

　　“而现在这家伙的症状，是因为你。”

　　“？”夏寻初完全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简单来说。”蓝发少女也纠起了眉间，话语掷地有声，回音长久不散。

　　——“你与我们的触碰，会使我们有生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