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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脚板漂流记 ...

  •   大脚板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进食了。
      一周?两周?半个月?他数不清日夜,阿兹卡班的时间总是难以计算清楚。

      在饥饿最初的阶段很好度过,只要抵抗住进食的欲望就可以了,很大程度上阿兹卡班伙食的味道帮了不少忙。
      他至今也不知道这帮摄魂怪从哪里搞来这些煮熟后给他们吃的食物。

      之后是有些难忍的胃痛。
      他蜷缩成一团,数着深呼吸的次数,断断续续回想着记忆中那些亮眼的、鲜活的时光。
      虽然回忆的那点快乐很容易引来贪婪的狱卒,但抵御痉挛的痛感十分有用。

      最后那个阶段是最折磨人的。
      牢房比以往更加让他喘不过气,天花板旋转着下落,大脑无法思考,身体里像是关着两只同样凶残的野兽,互相撕咬争执不休。
      他烦躁地从狗变回人,再从人变回狗,没有一个姿态能让他舒心。

      但相比较回报,这些都分外值得。

      瘦骨嶙峋的大脚板终于能够穿过牢房狭小的空隙。
      就像有人在他喝的水里掺了福灵剂一样,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昨天魔法部刚派过船送来了补给和犯人,至少两个月后才会再来岛上;
      摄魂怪们聚集在新来犯人牢房外,张着大嘴吸取一切能吸走的快乐,而那个牢房离他很远,这半边阿兹卡班几乎是空荡荡的状态;
      昨夜的风暴后,气温下降得剧烈,整个阿兹卡班岛所在的海面都被雾气笼罩,而风暴后海面的平静,则让他游过海面的危险小了很多。

      直到他在海滩边看到了别人的身影。
      刚开始在雾气里影影绰绰的,他还以为是人形的礁石——过度的饥饿让他的视力变得模糊,即使他逃出来之前久违的吃了一顿,但那点食物起不了什么作用,还让他无比恶心,跑出来后就吐了个干净,反倒轻松。

      但后来走近就知道不是礁石了,从背影来看是个女性,身上衣服破烂,编成辫子的浅金色头发也纠结成毛躁的一团。

      又一个越狱的阿兹卡班的囚徒吗?
      大脚板脚步放轻,身体提前于意识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他清楚自己在世俗意义上是无辜的,但逃出来也不是为了终止这场自我流放——导致一切从沉重转变为痛苦的凶手还活在阳光下,躺在红发男孩手里吱吱叫着向主人要奶酪吃,甚至在两年间离詹姆和莉莉的孩子只有两张四柱床的距离——他必须纠正这个错误。

      但阿兹卡班的其他人显然并不无辜,他知道自己的狱友都是些什么人。
      伏地魔的拥蹙、纯血至上的疯子、黑魔法的行家。
      外面或许有漏网之鱼,但已经进来的都是罪有应得。

      那女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鼻青脸肿得看不清本来面貌,不带青紫的皮肤则苍白如死尸,对着他的那边耳侧凝结了黑红的血痂,看上去像是被狠狠折磨过一样。
      他第一反应是见到了一个死在阿兹卡班的鬼魂。

      但对视上之后,就知道这人还是有一点活人气息的,朦胧的淡绿色眼睛和她狼狈的外表形成对比。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
      平和、不为所动,带着一丝旁观者的好奇和困惑,也没有和摄魂怪相处过后,缠绕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疯狂。

      她看见身后蓄意攻击的黑狗也并没被吓到,只用魔杖施了铁甲咒横在中间。

      她有魔杖,不是阿兹卡班的人?
      在阿兹卡班除了囚犯就是摄魂怪,要找出根魔杖比从斯莱特林找麻瓜出身还难。
      大脚板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女巫,终于发现对方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皱皱巴巴,但依稀能辨认出似乎是衬衫一类的,并不是阿兹卡班的囚服。

      大脚板对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感兴趣,但对自己想要攻击她有些许歉意。
      他决定不去理会她,如原计划向海里走去。经年地从狭小囚窗向外望的经验,让他即使不用星星也能找准英国的方向。

      不过在海里游泳比他想象的似乎难了许多,他在大脚板的身体里只在霍格沃茨的黑湖悄悄游过泳,但海水比湖水浮力更大,海浪对他的平衡也帮了倒忙。
      他呛了几口水,但最后还是让前后四条腿成功合作,一划一划地远离了阿兹卡班。

      每当他觉得体力不支要沉下水面的时候,大脚板就会努力回想记忆中詹姆的脸、莉莉的脸,再借他们两个想象那个他离开时只有一岁大、却已经会骑玩具扫帚的孩子长大的样子。
      哈利有着莉莉的眼睛毋庸置疑,大脚板试图给记忆中十三岁的詹姆换上莉莉的眼睛,却发现十三岁的事已经被摄魂怪咂吮得不剩下什么了,少年的脸像掉进水里的报纸上的字一样洇散模糊。

      但哈利的头发应该像詹姆,他又从记忆中翻出一点能提供想象的佐证,哈利一岁生日的时候莉莉已经半开玩笑地开始抱怨哈利的头发没办法梳整齐这件事。

      这些琐碎藏在记忆深处,是他还没被摄魂怪夺走的珍宝,现在他离阿兹卡班已经很远了,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翻出来,哪怕是带着灰尘味,也给了他重新游起来的力量。

      游回英国这个计划,在出现在他脑海的时候,其实听起来并没有那么疯狂。

      度过肌肉紧缩痉挛的阶段,大脚板似乎开始能体会到游泳这件事的乐趣。
      十多年禁锢在方寸之间的肌肉开始重新伸展,脏污的毛发也在水波涤荡下逐渐松开纠结的团,经历过体温骤降那段心脏紧缩感之后,海水在他的皮肤感触下甚至比空气温暖。

      当他感觉呼吸间有铁锈味道的时候就停下来休息一会,任由自己在海浪之间沉浮。
      但休息间隔越来越短似乎不是好兆头。

      大脚板浮在水面上。
      他努力平复着呼吸,四肢和尾巴向外伸展保持平衡,犬类的身体构造让他伸长吻部就能把鼻子露在水面上,让他仰头的动作轻松了很多。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每游一米就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那每一米都值得。

      背部忽然被什么拍了一下,在只有自己的昏暗海面上,突如其来的这种感觉着实吓到了他。
      身体不受控制的弹跳,打碎了一直勉强保持的微妙平稳。
      他胡乱扑腾,突然触到了什么坚硬稳固的东西,前脚笨拙地扒住,连牙齿都用上才免于溺死。

      大脚板抬眼,还是阿兹卡班岛上的那个女巫,坐在一艘不知道哪里来的破败小船上,手里拿着形状奇怪的船桨,他牙齿里衔着的就是这个,让他一嘴咸苦的海水味里还带着点腐朽气息的木头味。

      “啊,吓到你了,对不起。”女巫腼腆地笑了笑,轻声对他道歉,大脚板发现比起静止时候的难以捉摸,说话动作起来才能泄露出她其实意外的年少。
      “你想上船呆着吗?”女巫没认出来他是一个阿尼马格斯,用一种黏糊糊的、诱哄的语气对他说,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之前差一点就攻击她的巨大黑犬,而是什么短脚柯基一样。

      大脚板并不信任对方。
      然而此刻他确实必须要休息一会,视野中已经开始出现了黑斑,再不休息的话恐怕他很快就会透支体力。
      除了这艘小船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

      女巫半拖半拽地把他弄上船,期间的动作差点就把脆弱的小船掀翻。
      大脚板脱离了海水才发现自己已经失温,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连甩干自己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女巫也发现了他的情况不妙,给大脚板来了一个全面的干燥咒,变形出一块大浴巾给他披上,又在一人一狗狭窄的空隙间漂浮了一些木屑缓缓燃烧取暖。

      她似乎以前和大型犬类相处过,知道那种循序渐进地和他们建立信任关系的方法,把手腕内侧拿去给他嗅闻,这是人体体温较高、气味比较浓的部分。

      大脚板本质上虽然并不是真正的犬科动物,但在动物的身体中,本能总是先快意识一步。

      他首先闻到了和四周海水同样的苦涩,然后是淡淡的血腥味,他这才注意到撕开的衬衫下,女巫苍白的侧腰上有一道足有小臂长的伤口,在那附近还有一道疤痕,边缘已经泛白但中间还是红褐色,可见留下这道疤的伤口多么深。
      其次才是女巫本人的气味。
      桦树汁液的苦甜、松针绵长的油脂芳香、白梨花和一点微不可查的波斯菊花粉。

      似乎是把他的没有动作视为接纳式的默许,女巫得寸进尺地摸上了他的头顶,纤细的手指轻插进他厚实的毛发里轻柔的挠了挠,或许应该感谢他在海里游的那十几英里,大脚板身上的皮毛从未有过的干净。

      摸就摸吧,他实在没力气了。趴下来自暴自弃地想,就当付船资了。

      他太疲惫了,短暂的松弛导致睡意势不可挡地侵蚀了他的脑海,火光温暖了他冰冷的鼻尖。
      或许头上那只挠来挠去的手也有点影响,大脚板在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就迅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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