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和》拾栭是十二

57、第 57 章

　　安年一直躲在房间里，努力地进行思想建设，甚至给自己预想如果林墨和对自己稍有忽视也是正常的，不要过分在意，不要矫枉过正。
　　安年觉得自己可以在房间里心理建设一辈子，但是身体却扛不住她折腾，昨晚本来就没吃多少，挨了一会儿饿得实在是厉害，才不得已打开门。
　　林墨和坐在餐桌上敲电脑，看见安年出来站起身迎过来，伸手抱住了安年问道：“会头痛吗？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粥。”
　　安年被林墨和按坐在餐桌上，看着他端过来的粥和小笼包，在心里暗想，是自己心理建设过头了？还是心理预期太低了？现在林墨和的行为倒是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感觉对自己好得过头了，安年觉得不是昨天刚刚喝醉，而是昨天刚刚怀孕卸货，开始坐月子了。
　　安年发着呆被轻敲了一下脑门。
　　“发什么呆呢？快吃吧。”林墨和以为安年是宿醉后的头痛，又转进厨房调了一杯蜂蜜柠檬水，“下次不要喝那么多了。”
　　安年点点头，吃了一勺粥，粥很浓稠，是安年喜欢的瓜豆粥，家里没有瓜豆应该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去买的，小笼包是安年最喜欢的隔壁小区门口的那家的。
　　看着精心准备的一桌自己喜欢的早餐，安年觉得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林墨和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可以完全相信他，这个想法在和不安的战役中大获全胜，占据了安年的思想高地，摇旗呐喊。
　　她清了清嗓子，主动提起：“那封信你看了？”
　　“那幅画也看了，画得真好。没想到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林墨和调笑道。
　　安年控制不住，试探：“我那么早喜欢你，你很高兴？”
　　“当然啦，不过……”林墨和故意停顿，一早他就看出了安年的小心思，但他愿意哄着她，让她能够从心里相信他，安年直勾勾地看着他，神情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警觉和担忧。
　　“不过，我突然想起那碗粥了。我也没想通，那天我怎么就会单单去给你送了一碗粥呢？”林墨和故作疑惑的样子。
　　看到安年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再逗她，说到：“说不定是我那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但不自知了。年年，也许我比想象的更早喜欢你。”
　　林墨和没有说谎，昨天看完信，把安年抱回去睡觉之后，他却一直难以入眠，他其实一直记得自己给一个女孩送粥的这件事，但只是没想起这个人就是安年。
　　送粥真的不是一时兴起，安年那天一个人进的诊所，胃痛得腰都直不起来，说到家人朋友都暂时不在身边的时候，林墨和低头打着病例，只是下意识地一贯安慰：“你一个人很坚强。”
　　安年没有像着一般的独居病人一样，带着强颜欢笑，嘴硬：“没事的，我自己可以。”而是弱弱地说：“我不太坚强，其实我还挺害怕的。”
　　林墨和这才抬头看来这个小女孩一眼：“能承认自己害怕也很有勇气了。朋友没办法过来是嘛？”
　　小女孩轻轻地点点头，眼里带着不加修饰的害怕和无助，让林墨和心软了，他在医院时间不短了，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这种情绪了。
　　这让他不自觉地去关注这个小女孩，那一晚上路过留观室就会抬眼顺便看看她的状态，点滴是不是快滴完了，还疼不疼得厉害。下班的时候特意叮嘱值班的小护士关注安年的情况。走到医院门口，看到粥店突然想起小女孩一直没吃饭，又没忍住买了一碗给她送了去。
　　那时候林墨和没有去探究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是简单地觉得是自己心软。
　　但现在再回想，医院里人来人往，比安年值得心软，值得照顾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只对安年心软了呢？还干了那么多自己平日不会干的事，管了那么多平时自己不会去管的闲事。
　　这可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位医生应该对病人承担义务的范畴了。
　　越想林墨和越觉得，他和安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那怕不小心错过了，上天也依然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这才让自己得了那么好的一个宝贝。
　　心里越想越甜蜜，同时也伴随了一点后悔。
　　“如果当时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心，我们就不会错过那么久了。”林墨和感叹道。
　　这一早上安年的情绪可以说是大起大落。她回想今天自己的心理建设，觉得不能一味地去抨击动物本能，因为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同时他也在喜欢自己甚至更早喜欢自己这种感觉太棒了。
　　“所以，算起来昨天晚上那个还是我赢了，我比你喜欢我，早几个小时喜欢上你。”林墨和下结论，故意逗安年。
　　但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强烈的胜负欲，安年飞快反驳：“你这是耍赖，明明不是，我先喜欢你的。不要赖皮哦。”
　　“哪算我们一起的，同一天行了吧。”林墨和选了一个折中的答案。
　　安年勉强接受；“好吧，算是吧。”
　　安年喝着粥，想着刚刚自己突如其来的胜负欲，也觉得奇怪，如果自己的不安感来自害怕林墨和更少更晚喜欢自己，刚刚林墨和承认更早喜欢上自己的时候，为什么要去反驳呢？
　　仔细一想，安年根本不想要博弈，她重来不想要胜过林墨和，不想要什么所谓的“高位”，她想要的只是和林墨和好好在一起，谁更早喜欢上谁，又有多么重要呢？
　　她的不安感不来自林墨和，而来自自己。自己的问题是最好解决的问题。想通了，安年心里一阵轻松，心情明显变好了很多，粥都多吃了一碗。
　　元旦的假期还剩最后一天了，两人都没有再出去的打算，林墨和早上出门已经顺道买好了晚上的菜肉，两人也不挑，准备随便应付应付。
　　但没想到安年突然接到快递的电话，说寄来的生鲜，要赶快去拿才行。
　　挂了电话，安年想了想，没想起来最近自己买了些什么生鲜，她严重怀疑是不是快递搞错了。
　　下楼一看确实是一个生鲜包裹，寄件人那里写着赵丽娟。
　　安年一上楼刚把东西放下，就开始和赵丽娟视频：“妈，你寄的什么呀？”
　　“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东西收到了不知道打开呀？”赵丽娟坐在民宿前台，烤着一个小火炉，元旦期间也算是民宿的繁忙期，刚巧有人来说需要一把新牙刷，赵丽娟抬头去处理去了。
　　安年打开纸盒，里面东西还不少，一大块糍粑，几包用真空包装袋分装好的脆哨和软哨，还有刚刚熏好的腊肉香肠血豆腐：“怎么寄那么多呀？”
　　“这些都可以放的，你放在冷冻里慢慢吃。”赵丽娟把牙刷拿给客人，这才又举起手机看安年，“哎，你是不是又搬家啦？”
　　“嗯，我搬家了但没搬很远，就从楼下搬到楼上。”安年省略了之前的那段不好的租房经历，她常常报喜不报忧，不想让家里担心，之前给赵丽娟视频多都选在中午在工作室的时候，所以赵丽娟和安健也一直不知道安年搬家的事。
　　其实也算是安年有些逃避，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给爸妈讲自己有男朋友了，而且现在还和男朋友住在一起，虽然不是住在一间房。
　　“哎，这样呀，还好只是搬楼层不算麻烦。”
　　“嗯。”安年答得有点心不在焉，她也想过找个机会给赵丽娟讲这个事，现下看见林墨和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虽然没有过于刻意偷听，但林墨和也明白了安年没有给赵丽娟他们讲和自己住的事，于是配合地不发出一丝声音。
　　安年心里突然有些负罪感，对赵丽娟，也是对林墨和。
　　她长叹一口气：“妈，我要给你讲一件事。”
　　“什么？”
　　安年先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把镜头对着房间内部：“我现在其实是在和别人合租。我住的是小卧室。”
　　“嗯。怎么了呢？”赵丽娟敏锐地知道这不是重点。
　　“我合租的人，你们其实也认识。”
　　“谁呀？黄凡和她男朋友分手了？”赵丽娟知道安年的所有朋友。
　　“没有，人家好好的。”安年被赵丽娟的脑回路惊到了，不过突然发现其实赵丽娟那时候对黄凡要去和男朋友一起住也接受良好嘛，说话间也少了一分心虚，“和我合租的是林医生。”
　　“林医生，之前来家里玩的那个林医生？之前你爸爸车祸的那个林医生？”赵丽娟惊呆了，重复确认道。
　　安年一鼓作气：“对，而且林医生现在是我男朋友，以后要结婚的那种。”
　　“……”赵丽娟惊呆了，沉默了。
　　“妈？”安年被这个沉默吓得不清，总觉得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林医生现在在家吗？”赵丽娟的语气平静。
　　安年有点怕，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完全没有经验，无法预判。
　　林墨和在安年说出“合租的人你们也认识的时候”就明白了安年的意图，默默地站到了安年身边不会入镜的地方。
　　听到赵丽娟的询问，林墨和直接主动回答：“阿姨，我在。您是有什么要和我讲的吗？”
　　林墨和把手机接了过去，视频那头的赵丽娟不像是在五一时见到的那般温和，而显得有些严肃有些凶。
　　“你们住一起我不反对，日常生活中成年人了有些情动是正常的，但该做好的安全保护要做好，安年是一个女孩子，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赵丽娟用没有那么直白地语言，直白地警告着林墨和。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安年受到任何伤害，我懂您的意思。”林墨和倒不觉得赵丽娟有什么过分，他能够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心，虽然安年也不小了，但在赵丽娟眼里安年永远都是孩子，这没什么不对。
　　“把电话给安年吧。”安年接过电话，被赵丽娟指挥着进了房间。
　　两人在房间里单独讲了很久，赵丽娟之前对于安年没有这种担心，今天她仿佛要把所有的生理知识和两性安全知识都灌入安年的大脑，她厉声警告：“安年，我警告你，如果真的不小心怀孕了，受苦的是你，女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懂不懂？”
　　安年没想到赵丽娟那么开放，她以为赵丽娟会直接禁止婚前x行为，这些生理知识和安全知识她都懂，但是完全不敢打断赵丽娟，终于等赵丽娟全部说完。
　　“懂。”赵丽娟太凶了，安年感觉隔着屏幕都能受到她的威压，她弱弱地解释，“你放心吧。我们又不住一间，而且我不愿意他不会怎么样的。”
　　“林医生这个人，之前来的时候，我是觉得他人很不错。人长得好、性格也不错。”赵丽娟回想起之前的接触，中肯地评价道。
　　“对吧，你女儿眼光好吧。”安年有些小骄傲在身上。
　　赵丽娟轻哼一声：“你这骄傲留着以后再说吧。两人要处就好好处。”
　　安年忙不迭地点头。
　　终于挂了视频，安年打开房门就看到林墨和直直地站在房门口，调侃道：“我妈凶吧，对我不好小心她提刀来找你。”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阿姨很爱你。”林墨和一把抱住安年，轻轻地抚着安年的后背，吻带着疼惜安抚的情绪吻上了安年的头顶，“其实可以不讲的。”
　　“我没想瞒着。我妈比你，比我想象的开放多了。”安年回抱住林墨和，“而且我们这样两边父母都知道了，很公平。”
　　林墨和知道安年今天提这个事一方面是不想瞒着家人，但一方面也是不想自己有想法、受委屈，心里为安年深深地软下去一块，心里暗暗许愿，希望他能一直被安年偏爱。
　　“以后要结婚的那种？”林墨和突然想起刚刚安年对自己的定义，和自己心爱的人的灵魂相通，和双方互相支撑的坚定感，让林墨和就像是泡在温泉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叫嚣。
　　刚才说出这句，是话赶着话顺势就说出来，现在安年也有些羞，但是还是外强中干地瞪着林墨和问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是，不过我发现你每次都能打我个措手不及。”林墨和笑着摇摇头，之前告白也是，现在也是。
　　安年就是他生命中的意外，是一个美好的意外，让他能够逃出预定的轨道，逃脱限定的框架人设，真实地做自己，真实地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