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和》拾栭是十二

25、第 25 章

　　话题就此打开，林墨和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不常说话，但是他会用眼神或者动作不断地告诉你我在听，我在认真听。
　　就这样，安年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收不住，她从刚刚到学院完全不知道一个学院就可以那么大，在学院里迷路，找不到报名处。
　　说到了和寝室室友大家一起聚餐，去游戏城里抓娃娃。
　　说到学校里第一次组织去N市考察写生，半个班的同学晚上在酒店一起聚在一个房间玩游戏狂欢。
　　说到她在学校里第一次被老师推荐去比赛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还在手机里翻找了好久，才在云盘里找出来自己获奖画的图给林墨和看。
　　说到毕业设计的时候被指导老师骂，躲在被窝里哭了好几次，最后改出来一个优秀毕设。
　　说了好多几乎涵盖了安年大学生活的方方面面，学习的生活的友情的，几乎所有安年能够想到的她都想给林墨和分享。
　　安年把这样突如其来，完全控制不住地分享欲都完全归结于酒精，但也不完全是酒精吧，还要怪林墨和太温柔了，无论她说了什么林墨和都能够给出最恰到好处的反应，这简直是一种鼓励，鼓励安年不断地说下去。
　　讲到迷路的时候，他会问那最后你怎么找到的报到处呢？
　　讲到趣事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地发出欢快的笑声。
　　讲到遗憾的时候，他会说遗憾以后一定都会弥补的。
　　讲到荣耀的时候，他会发自内心的为安年自豪高兴和赞叹。
　　安年有些沉迷，但沉迷的不只是安年一个人。
　　她最终还是把话题转回来林墨和身上，她也想知道林墨和过去是什么样子：“那你呢？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林墨和不如安年会讲故事，再加上自己的生活和安年比起来简直是无趣，想了很久也只能想到：“我大学其实还挺无聊的，医学生确实比较辛苦，我也没有参加什么学生会或者团委，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大家都挺紧张的，之后就是进解剖室，实验室，然后去医院实习，好像就是很按部就班。”
　　“那平时也不出去玩吗？”安年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从大学开始就是自己在外面住的，没有住校和同学们关系相对就会疏远一些。”林墨和解释道，“自己住会更自由。”
　　安年表示认同，点了点头，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其他的话题。
　　林墨和突然感叹：“你知道吗？刚刚听你说你的大学生活，我很羡慕。”
　　“医学生的大学生活确实会悲惨一点哦。”安年丰富的想象力能够让她从林墨和的只言片语中体味到医学生的辛苦。
　　“不只是生活吧，我很羡慕你能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为了它去努力甚至去享受。”林墨和像是喝醉了，又像是还清醒着，只是受到了一些情绪上的感染，突然像是小动物向着安年露出了最柔软的肚子。
　　“你不喜欢学医吗？”安年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说不上不喜欢吧。”林墨和抬头看着漆黑的前方，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但也说不上喜欢。”
　　“我是一个没有喜欢的人。”林墨和语气有些自嘲，自我分析道，“我承认我学习能力不错，所以大概不学医我学其他的也可以学的很好，但是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提起那一个东西，连眼睛里面都会放出光来，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宣告你真的很喜欢设计。”
　　“其实之前别人说起什么‘梦想’我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在你的身上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梦想’的力量。”林墨和转头来看着安年，“所以我很羡慕。”
　　这近乎是直白地最高层次的夸奖，让安年忍不住有点害羞：“这有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这很了不起。”
　　安年又觉得有点眼热，她抬头装作看天的样子想把眼泪倒逼回去，没想到在天边看到了北斗七星，她伸手拍了拍林墨和：“快看，天上的星星。”
　　“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羡慕我，你特别好，特别特别好。”安年的词汇突然贫乏，突然想不到除了“好”以外的形容词，但有觉得“好”可以指代包含了所有能够形容在林墨和身上的美好词汇。
　　但突然提起“梦想”这个话题安年无端的想起来和赵丽娟刚刚才发生的争吵，“有梦想又怎么样呢？”安年的情绪又突然有些颓丧。
　　林墨和不想让安年再次陷入到那种情绪，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他轻笑了一声，将视线从天空中转移下来，落在安年身上，故意逗她，但或许也是真的想听听安年对自己的评价：“好在哪里？”
　　“医术很好，病人和家属都很信任你，对病人很温柔，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安年真的掰起手指头一一细数，数到最后下了一个总结，“所以什么都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墨和忍不住大笑起来，一种欢愉从自己的胸腔里，透过肺部传达到了空气中，连空气都感受到这种欢愉而随之荡漾。
　　安年有些疑惑，自己说错了什么吗？怎么突然笑成这样？她转过头看着林墨和，林墨和也转头看着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星星。
　　可能是漆黑的夜晚就是会夸大某些情绪，林墨和感觉对安年的喜欢的情感在一瞬间被放大膨胀，他忍不住将视线微微向下，看向了安年的嘴唇。
　　气氛中的欢愉被晚风吹散，暧昧的气息从两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安年感到一丝地不自在，但心底似乎又有着一种隐秘的期待。
　　最终林墨和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他生生压下自己的欲望，抬起手，在安年的头上揉了揉，心想，慢慢来吧，别把她给吓跑了。
　　“原来我在你心里那么好呀。”林墨和故意语气带上了调笑，把原本暧昧的气氛冲淡了几分。
　　“嗯。特别好。”安年努力忽视心底发出的淡淡的失望。
　　林墨和再次抬头看向天空：“安年，看今天的月亮好美。”
　　安年在初中的时候算是文艺青年，当时看村上春树，夏目漱石看得不亦乐乎，对于大名鼎鼎的“月色好美”自然也有所了解，自己也在心里幻想过希望以后自己被告白的时候能够被这样告白。
　　听到这句话，安年有些惊讶，转头看向林墨和，可惜林墨和的表情很正常，反应也很正常，这估计只是林墨和看到月亮一句正常的感叹罢了。
　　安年抬头看向月亮，山上没有灯火衬托这月亮异常的亮，今天的月亮确实很漂亮，是上弦月，只有半个月亮挂在天上，在接下里的进一个星期的时间就会有另一半的月亮来让它盈满。
　　“确实很漂亮。”安年把告白的可能性抛在脑后，沉浸在欣赏月亮和观看星星的世界里去了。
　　林墨和倒是也不完全在意安年的反应，他只是突然太想表达自己对安年的喜欢了，但这种喜欢又没有那么直白，只适合这样隐秘而拐弯抹角，等着时间来慢慢发酵。
　　酒壶里的酒被倒出来一杯又一杯，两个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到最后两人都有些醉了，安年的酒量其实很不错，但是她的具体能喝多少，还讲究状态，太开心的时候和很难过的时候，安年都容易喝醉。
　　大概是因为在极端情绪下，人对于自己的认知能力和控制力都会有所减弱吧。
　　安年有点晕乎乎的，天空在头上似乎在打转，星星的跳动频率也不再微弱，而是剧烈的就像是天空中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地震，她意识到不太对，脑袋闪过一丝清明，为了和混沌抢夺自己的理性思维，她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
　　可惜，没有成功，甩这个动作没有把混沌甩出去，反而把仅有的清明也都甩来感到晕眩。
　　“嗯……”安年不舒服地闷哼了一声，听到林墨和的耳朵里像是撒娇。
　　“怎么啦，喝多了？”林墨和声音很轻就像是害怕惊醒什么一样。
　　安年忍不住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声音软乎乎的：“嗯。想睡觉。”
　　“那就进去睡吧。正好明天还要早期看日出。”林墨和语气带上宠溺，他忍不住直勾勾地看着这样的安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安年，有些新奇。
　　不知道安年在固执什么，听到林墨和叫她去睡觉，她立刻故作精神和清醒：“不，不去睡。”
　　林墨和知道理智上应该劝安年回帐篷去好好睡一觉，但是他又不想一丝一毫地违背安年的意愿，其中也许蕴含了他的不足以对外人言说的私心。
　　“那你要不要靠着休息一下？”林墨和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安年有些迷糊：“靠什么？”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更靠近了安年一些，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靠在这里。”
　　林墨和的声音低沉，像是正在狂风暴雨的夜里，海底唱歌的美人鱼，诱惑了安年，她不知道是酒精不让自己清醒还是自己放任自己沉迷，她一把抱住林墨和的手臂，把自己的头轻轻靠在了林墨和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