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警官的随身评论区》银发老太

31、群马县的往事

　　“行了，说说吧。”几分钟之前还为小孩儿的安危感到胆战心惊，几分钟之后就见到了偷车贼，目暮十三面对着主动投案自首的年轻男子，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我，我叫织田荣人，今年二十五岁。”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数的眼镜，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织田荣人道：“我，我真的就是一时糊涂，我根本没想违法犯罪。”

　　根据织田荣人的自白，这整件事情其实并不是蓄意的违法犯罪。

　　织田荣人就住在事发加油站附近，家里面经营着一家非常普通的拉面店。织田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也还算是其乐融融、衣食无忧。

　　荣人的父亲在前不久确诊得了癌症，治疗费用是一笔他们家难以承受的巨大开销。荣人不愿意放弃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的父亲，但是家里面实在是没钱，想要继续支付医疗费用，那么家里所拥有的店面以及房产全部都必须得盘出去。

　　荣人有一个交往了好几年的稳定女朋友，并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女方那边也不求男方这边大富大贵，但是假如荣人为了治疗自己的父亲而把房子和拉面店全部都卖出去，那么女方是肯定要和荣人分手的。

　　荣人一方面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女朋友，另外一方面也不能够眼睁睁的对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所以，他最近一段时间饱受巨大的精神压力，情感上特别的痛苦。

　　“我没有什么盗窃前科，当然也根本就不是惯犯。”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全都是后悔之色，荣人道：“我昨天晚上到医院去陪床，差不多照顾了我父亲一个通宵。”

　　“今天早上我离开医院步行回家的时候，又陷入了痛苦的矛盾当中，不停埋怨为什么自己没本事，不能够挣大钱。”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路边的加油站停着一辆没有拔掉车钥匙的私家车，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根本就没有去考虑什么监控不监控的问题，也根本就没有想过我就算偷了车也没有办法销赃，我当时只是忽然之间就脑子不清楚了，只感觉如果我能够把这辆车卖掉的话，那么父亲的医疗费是不是就有着落了。”

　　“开车上路没多久之后，我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我立刻就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傻了。一直以来都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我当时就在想着，要不然我干脆就把车子在路边停下，然后自己跑了算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后排座位上的那个小孩醒了。眼看着他已经看见了我的长相，我跑也根本来不及跑了，所以我就想着，要不然我干脆还是来投案自首吧！我一来没有卖车，二来也没有伤害那个孩子，我这行为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吧？”

　　“这人也未免太老实了吧？既然他什么伤害都没有造成，那他完全可以选择撒个谎嘛！”一边记录口供，一边和身旁的松田阵平交换了一下眼神，伊达航根本用不着直接开口，他想说些什么，松田阵平已经知道了。

　　只要撒谎说自己单纯就是出于担心，所以才会在发现了路边的车辆和孩子之后上车，织田荣人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行为包装成——我真的只是出于好心，所以才把车子和孩子一起送到了警视厅。

　　选择说这种谎言，就根本用不着谈及自己确实在稀里糊涂的状态下偷了车，织田荣人的做法虽然乍一看有点老实到了傻的程度，但是却也说明了，他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是在遇到巨大的人生困境的时候，一时糊涂而已。

　　“考虑到你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又积极地跑来投案自首，对你的判罚肯定不会有多严重。”

　　在听过口供之后，同样认为面前的织田荣人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匪徒，目暮警官自然也是希望他能够拥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等一下，警官。”眼看在笔录结束之后，自己接下来就要换地方了，织田荣人恐惧于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带到哪里去，与此同时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会遭遇些什么，因此着急忙慌地大喊：“我可以戴罪立功，我要检举揭发！”

　　“啥玩意？”根本没想到自己不过只是从椅子上面站起来而已，居然就诈出了后面的话，目暮警官又坐下了，问道：“你说你要检举揭发？好，你说说看。我们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我，这......”眼看面前的警官又在椅子上坐下了，织田荣人开始吞吞吐吐。

　　“你这是在耍我们警方玩儿呢？”一时间非常怀疑，面前的年轻人很有可能根本就是瞎喊的，目暮十三倒是也没有发火，只是催促道：“你别有顾虑，直接说就是了。至于你说的事情到底值不值得调查，又要怎么调查，这是我们警方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

　　“那，那好吧！”说话间舔了舔干裂的下嘴唇，织田荣人顶着熬夜过后的黑眼圈和一张不健康的蜡黄的脸，道：“事情发生在差不多十年前，事发地点是群马县。”

　　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织田荣人很明显并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到底有没有价值。相信假如不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压力搞得他神情恍惚，进而让他在稀里糊涂的状况下做错了事情，那么，接下来的话，他是根本就不可能对警方说的。

　　“我的奶奶是群马县人，我父亲小的时候也是在群马县长大的。父亲在长大之后来到了东京打拼，所以我在出生之后，也不过就只是放假的时候，才会被我爸带着回去群马。”

　　“十年多前我上初中的时候，那一年的暑假我在群马县呆了很长时间。也就是在那个假期里，我和那边的小伙伴一起上山露营。”

　　“我的小伙伴是群马县人，家就住在我奶奶家附近，我每一年回去的时候都会找这个小伙伴玩。而那一年，我们之所以会上山露营，也是因为我想要看萤火虫。”

　　“像东京这样的大城市是根本就看不到萤火虫的，但是我奶奶家附近的山上有很多的萤火虫。那座山上有非常清澈的小溪以及碧波荡漾的池塘，那片水域附近就生长着很多的萤火虫。”

　　“出发前去露营的总共有三个人。分别是我、我的小伙伴以及我小伙伴当时已经上大学的哥哥。我们带上了各种露营装备，爬的也并不是什么荒山，加上预计也只是在山上住一个晚上而已，所以我们两家人的家长都并不担心。”

　　“上山之后我果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看到了很多萤火虫。我的小伙伴以及小伙伴的哥哥则因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的关系，所以并不像我一样非常激动。我想这也正是为什么我晚上因为激动而睡不着觉，而他们两个人却呼呼大睡的原因。”

　　“反正也睡不着觉，躺在帐篷里面更是没意思，于是我就在半夜的时候从帐篷里面钻了出来，打算再到小溪边去看看。”

　　“为了防范下雨时的溪水暴涨，我们扎营的地点距离小溪有一段距离。而也就是在去往小溪的过程中，我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声。我在光线昏暗的树林里面看到了拍打翅膀的巨大身影，因此特别想要看一看这只体型巨大的猫头鹰。”

　　“可是，就在我循着猫头鹰的叫声往那边走过去的时候，我脚下踏空，从一个土坡上面滚了下去。爬起来之后我眼冒金星，根本就分辨不清楚方向。但是，有萤火虫为我带路。”

　　“夏日里的萤火虫不会生活在距离水源太远的地方，所以我当时就在想，只要跟着出现在我面前的零星的萤火虫，我应该就能够重新回到那条小溪边，这样一来就可以很顺利地找到帐篷了。”

　　“结果，就在我跟着萤火虫走的时候，我听到树林当中传来了挖土的声音。不是野猪用蹄子刨土的声音，而是有人拿着铁锹挖土的声音，所以我当时一下子就被吓得不敢动了。”

　　“当时可是大半夜，谁会在这种时候上山挖土啊。电影电视剧里面不是都说，这种时候只有可能是有人上山抛尸吗？”

　　“听到挖土的声音之后我根本就不敢再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走，但是萤火虫飞的方向却就是那个方向，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大概沿着那个方向走，一边避开挖土声音的来源处。”

　　“我小心翼翼地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动静，就为了防止自己的存在被那个挖土的人察觉到。而在返回小溪的路途中我还真隐约看见了，有一个人，看体格应该是一个瘦弱的成年人，没有点灯，确确实实拿着铁锹在树林里面挖土，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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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现的偷车贼有真实案件原型，当然，真实的偷车贼的盗窃动机没我编的这么无害。车后座的那个孩子最后没能重新回到他父母身边，偷车贼也被执行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