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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眉目如画,姿容似雪,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祁朔白直坐起,正眼看向赵星野,脸上的戏谑不恭全然收敛,仿佛变成了真正的端方君子。

      “赵小公子,幸会。”祁朔白面上带笑,幽深目光却于暗中放肆打量对面美人。

      想他祁某人自诩折花人,平生亦见过不少美人,有男有女,各有千秋,私以为身边红衣侍女已是世上少有的尤物,然而今日见了赵二公子,方知见识浅薄。他双目如炬隐晦扫过传说中秉异之处,心底暗潮涌动——这般美少年,竟白白便宜了那些浪蹄子这些年。

      赵星野觉得祁朔白眼神不善,于是微微蹙起眉,心想:这人那是什么表情,好像要生啃了我一般,瞧着怪不舒服的,难道是嫉妒我“神功”盖世么?呵,庸俗。

      这般想着,他便给对方表演了一个目下无尘,径直去了大氅交给一边候着的小丫头,然后撩袍入席,与狗友谈笑风生。

      名唤子诚的狗友没觉察赵星野与祁朔白间的眉眼官司,乐呵呵地起哄要赵星野为迟来而罚酒三杯。

      酒壶都举到了赵星野眼跟前,他再扣着杯口推辞就太不礼貌了,于是伸手意欲接过酒壶自斟自饮。

      祁朔白朝身旁侍女使了个眼色,女子便起身袅袅行至赵星野面前,柔荑(ti 二声)纤纤,轻巧捧住小小鎏金铜斛,俯身为赵星野倒了半杯酒。

      赵星野仿佛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气,那是一种不同于此地甜腻的味道,有些清爽,像是海风中的盐粒。他下意识看向女子,却正与一双形状姣好的杏眼对上,眼波流转烟视媚行,水光潋滟欲说还休。原来真有人的眼睛会说话啊。他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探知欲,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催着他再去靠近一点。他未及细想,身体已不知觉倾向对方。

      “咳。”祁朔白掩唇轻咳一声,眼中不悦之色一闪而逝。

      红衣侍女心中一紧,半身不由僵直,她小心觑向自家主子,手中的酒壶悄然落回桌面。

      赵星野未见祁朔白脸色,但也就此回神,于是便也看到女子那双眼睛像是受了惊吓般,忽地收起所有神光,由长长地睫毛遮挡起来,细白的手指互相绞着,做了错事似的,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他觑了对面祁朔白一眼,心道:这人竟这么可怕么?

      “传言果然不虚,”祁朔白突然冷着声音开口说道,“赵兄真是天生就有女人缘。这才一个照面,就勾得我家小鱼儿魂不守舍了,”酒盅磕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红衣侍女下意识抖了一下,慌忙跪地向祁朔白告罪,祁朔白却没看她,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赵星野,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君子有成人之美,赵兄若喜欢,想将这尾鱼儿留下自用,也未尝不可……”

      此时红衣侍女已抖如筛糠,不停摇着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赵星野皱了皱眉,觉得对面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说话阴阳怪气的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他什么时候表现出想要挖墙脚的意思了?脑补是病,劝你趁早治治!

      “朔白兄太客气了,不过赵某对鱼儿姑娘只是单纯的欣赏,并无夺人所好之心。”

      赵星野举起酒杯,朝祁朔白遥敬了一下,口中道“赔礼”,然后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假作饮下,实则全倒在了袖筒里。

      祁朔白似笑非笑,也不知看没看出他的小伎俩,半晌后,唇角一勾,也端起自己的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两杯酒喝完,方才那种隐隐对峙的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狐朋狗友松口气之余,赶忙紧跟其后陪了几杯酒,你一言我一语地努力调节起气氛来。

      包房里的其他姑娘们也像是突然被激活了的NPC一般袅袅娜娜地移了过来,捧着乐器的弹奏起来,执着团扇的摇起了香风,两个相貌最上乘的一左一右坐在赵星野身边,柔弱无骨似地朝他靠去,其中一个姑娘的小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搭在他腿上,涂着鲜红豆蔻的圆润指尖轻轻点动,随着乐声打着节拍。

      赵星野浑身不自在,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腿上那点轻得像猫爪子按摩似的力道上,连对面男人拿那种评估猎物价值的轻浮眼神盯了他好久都没发现。

      他着实不是个能忍的人,当那姑娘手指越发靠下时,他终于站起身,顶着屋里众男人戏谑又狐疑的目光尿遁而去。

      祁朔白看赵星野去“解手”还不忘披上自己的大氅,便知道他这一去定是不会再回来了,想到他方才明明窘迫的很,却强装镇定的模样,祁朔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余兴看向他,一脸谄媚地问:“朔白兄为何事发笑,可否讲来与我等同乐?”

      祁朔白眼中笑意更深,却不直言,只隐晦地道了句:“行冶兄真乃一妙人也。”随即又笑起来,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余兴俩人不明所以,但出于专业狗腿的职业素养,也跟着一起笑,间或夹杂一两句赵行冶其人的传闻逸事,企图以此博得祁大掌柜更多青眼。

      红衣侍女终于被祁朔白放过,此时安静侍立一旁,听着男人荤素不忌的笑语,垂着头面无表情,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

      祁朔白余光瞥过对方,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畔的笑容突然带了几分邪气。

      此时,红袖招楼外,一道身影急窜上马车,本闲着揪柳树叶子玩的友仁猛然回身,还未开口询问,车厢内便传来熟悉的声音:“快走!回家!”

      友仁:“少爷?您怎么……”话还没说完,他弟弟就悄悄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他赶紧闭嘴,麻溜地扬鞭催马,打道回府。

      车内。赵星野看着迅速倒退远离的小红楼,终于长松了口气。他使劲儿搓了搓大腿,唇角用力地向下绷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好半天,搓到腿上的布料要着火了,那种瘙痒的不适感被疼痛完全代替,才勉强停下来。

      他知道自己有点儿毛病,之前还想着约个时间找心理医生看一看,现在冷不丁一穿越,估计是没机会了。

      哎,也不知道现实中自己是不是死了,大夏天的,尸体别放臭了吧。真是给社区添麻烦了……

      他促狭地想着,嘴角带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苦笑。随即他想到狐朋狗友一群人,笑容又真切了几分,心想:不知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早就跑路了,哈哈,想必那脸色一定很有趣!虽然中途离场不太礼貌,但他实在是不喜欢跟人挨得那么近,尤其还是明显对他有兴趣的女生,他真的会有压力。

      他感受了一下安静如初的某处,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果然,自己就算是换了一个世界,不该有的功能依旧还是没有。哎,也不知该怎么委婉又明确跟桃儿表述才能让她打消同房的念头……

      日光西斜,红袖招。

      “诶,赵兄怎的去了这么久,莫不是迷路了?”

      喝了太多酒的余兴脑子已不怎么清醒,真难为他还记得赵星野这么个人。
      贺子诚大着舌头道:“怕是半路进了哪家花娘子的温柔乡了吧!我等不要搅了人家的好事!”摇晃着站起来,拽着余兴的胳膊便要往外走。

      走到半途突然想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又猛地回头去找,但他视野中已是一片马赛克,任凭他使了半天劲都没能看清祁朔白在哪儿,只好胡乱冲着某个方向拱手道:“朔白兄,今日得君款待,甚是尽兴,待来日我兄弟二人做东,定好生招待朔白兄和行冶兄!”

      余兴也跟着道:“能够结识二位兄台,实乃余某三生有幸,得友若此,夫复何求!”

      眼睁睁看着两醉鬼朝着花瓶一通作揖的祁朔白:……

      祁朔白微微一笑,道:“二位不必多礼,祁某还有多谢二位将赵兄介绍与我认识呢。”想到那张貌若好女的脸,他胸中便是一阵鼓动,他舔了舔唇,眼中露出志在必得的暗芒。

      送走余何二人,祁朔白走出包厢。

      鸨母候在门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祁朔白视而不见,径直上楼。

      红衣侍女默默跟在后面,在经过鸨母身边时突然脚步趔趄,朝一边歪倒,鸨母伸手搀住,口中道:“姑娘小心些。”红衣侍女站直身子,微一颔首算作道谢,而后匆忙追上男人。

      鸨母恭敬站于原地,待两人身影消失不见后,才收回视线,指挥着仆从将房间收拾了,又单独吩咐了一个丫头烧好水备着。

      三楼的确是楼里姑娘们的卧房,但在最里边绕过一道拱门后,有一些特殊的房间,平时不住人,有贵客来临时才收拾出来供其使用。

      祁朔白带着红衣侍女上了三楼,此时临近傍晚,红袖招即将正式开始营业,一些打扮一新的头牌姑娘们也陆续出了卧房,但无一例外,谁都不敢把目光往那高大俊俏的男人身上多看一眼,俱是低眉搭眼噤若寒蝉。

      一个新来的丫头不知过去的是谁,从门缝里偷看到男人的脸,吃吃自语:“好俊俏的公子哥儿……”忽的胳膊上一痛,却是被同屋的姐姐拧了胳膊。

      姐姐拧着眉头低声斥道:“不要命了!”

      “他是谁啊?”小丫头不解,但听话地关严了门,并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姐姐指了指上头,表情讳莫如深。

      小丫头跟着抬头去看,却只看到漆黑的房梁,和一只吊在半空中的蜘蛛。

      *

      马车已在赵家角门外停了有一会儿,车厢内的人却久久没有动静。车外两人互相看了眼,最后由更为外向的哥哥去问少爷的意思。

      友仁撇了撇嘴,认命转头,抬起的手还没摸到帘子,里边突然传来一声含糊的问询:“现在几时了?”

      友仁抬头望天,估摸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申时。”

      赵星野自动换算了一下,约莫着应该是下午的三到五点,他掀起小窗上的帘子看了看天光,果然还亮的很,此时回家亦无事可做,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桃儿相处。他咂了咂舌,吩咐二人道:“先不回家了,送我去常去的地方顽会儿罢。”

      友仁友义彼此一对视,常去的地方?

      “那少爷是要再回红袖招吗?还是去醉春楼、芳华阁、百香园,或者是城南新开的那家翠粉楼?”

      赵星野:“……”这些光听名字仿佛是赏花的地方,但和红袖招放在一起,那必定就不光是赏花了。他咧了咧嘴,觉得赵行冶这小子年纪不大,竟阅遍花丛,实在是不简单。也不知道那些流传在外的恐怖传说究竟有几分真实。

      外边友仁听不到回应,以为少爷都不满意,绞尽了脑汁继续报花名,待他把城里大大小小各色烟花馆子报了一遍,友义看他的眼神已经由一开始的平静变得复杂了起来。

      “咳咳,有没有别的去处?不喝酒的那种。”赵星野眨着眼睛努力暗示。

      对吃喝玩乐很不在行的友义两眼望天,不知神游何处,友仁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终于两眼一亮,笑道:“少爷,小的想到个好去处!”

      ……

      马车愈行愈偏,周边已少有民居,放眼望去俱是大片的农田。

      田里生着不知什么作物,绿油油连成一片,看起来也颇赏心悦目。

      赵星野掀开帘子借着绿色的远景放松眼睛,脑中却在想友仁说的这个“万德庄”是个什么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节安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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