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非巫师的半人类待遇准则》西比尔Sybill

3、凯厄斯

　　在阿罗一开始告诉他佛罗伦萨城郊有个新生儿需要处理时，凯厄斯是不太愿意去的。

　　又是新生儿。这位凭借杀伐果断而凶名在外的吸血鬼长老想：太无趣了。

　　新生儿们从来不懂得藏匿自己的痕迹，凯厄斯几乎毫不费力就找到了这次的猎杀目标，然后在巷子里轻松扯断了它的头。睥着地上了无生机的躯块，他再一次想到：太无趣了。

　　正准备打道回府的长老，在转身后收获了几丝意外：一个人类女孩，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背后接近了他。

　　他眯了眯眼，很快看到女孩紧贴在腿侧的手，就凭手里这根小树枝，也想来对付他吗？

　　凯厄斯在心底冷笑一声，扑了过去，女孩的反应能力倒是跟普通人没两样，随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别人被他这么掐住几乎是须臾间就气管断裂无声无息地死了，然而这个女孩不仅没立刻死掉，甚至还瞪着眼睛看他。

　　月亮出来了，不过即使没有月光，凭借吸血鬼非同一般的感知力，他也能看清这个女孩的相貌：一头焰色鬈发、翡翠绿的眼睛，尽管脸色被他掐得发紫，但能看出长的还不错，血液应该不会太差，或许可以带回去当个甜点。

　　凯厄斯这么想着，冷不丁被突如其来的水柱喷了满头，避闪时手上的力度不慎松了，这回她的速度倒是很快，捡起那根树枝对准他。

　　真够自不量力的。

　　他正要前扑却突然感到右臂有异样，转头一看他那作为吸血鬼比花岗岩还硬的臂膀竟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再看女孩，她还保持着捡东西时的蹲姿，满脸警觉，攻击就是从她前伸的手臂上拿着的小木棍里发出来的。

　　她是个女巫！凯厄斯难得地惊诧了。

　　不是蠢货人类隔三差五就要绑一个上火刑架的那种女巫，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会魔法的巫师！

　　他毕竟是个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了，早就知道有巫师这个物种，甚至知道他们有自己的学校、政府。后者是从阿罗那里得知的，他最近正作为吸血鬼统治者和巫师政府交涉，凯厄斯不负责这些，也向来不感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巫师。

　　多么特别的猎物啊。凯厄斯眉梢扬起，几乎要笑出来了。

　　他想要把女孩细瘦的脖子死死掐在掌心，就如捕猎得手的狮子看着猎物眼睛那样，看着她那双碧绿的眼珠逐渐失去神采。

　　他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兴奋而又残忍的微笑，然而这个笑容在下一秒猎物消失在原地、他猛冲过去却什么都没抓住时被硬生生砸碎了。

　　可恶！居然让她逃了！

　　凯厄斯独自立在夜色中，神情狰狞，指节发出咯咯的脆响。

　　空气里游荡着几丝若有若无的血液香气，在渡过新生儿期以及杀死自己的歌者后，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渴望某个人的鲜血——她燃起了他的猎杀欲。

　　周围到处都是熟睡中的新鲜躯体，凯厄斯却没被其中任何一具吸引住，他在佛罗伦萨的砖瓦屋顶上飞驰而过，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圣母百花大教堂的橘红穹顶在视野中越变越大，近了——近了，那股新鲜的血液香气。凯厄斯近乎贪婪地加快着自己的速度，他终于抵达了，那股诱引着他的香气还在，然而穹顶上空无一人。

　　竟然又让她逃掉了！这该死的巫术！

　　他恼羞成怒地在佛罗伦萨城搜寻了半晚，直到月亮摇摇欲坠地挂在地平线上时才愤愤返回沃特拉。

　　这两天城堡里的氛围略显严肃，沃尔图里卫士来回穿梭的频率都高了些。原因是巫师政府的人即将前来会谈，似乎要签订些关于吸血鬼领地范围、内部管辖以及在巫师界待遇的合约。

　　凯厄斯向来对这类外交场合不屑一顾，在他看来那些巫师和他们口中不会魔法的“麻瓜”别无二致，自私虚伪冷漠在人类身上是相通的。况且无论现在达成了怎样的条约，等几十一百年后这批巫师死光了，新人上任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在乎他们的态度。

　　如果不是阿罗强调了数遍三位长老要同时出席迎接，他绝不会这么快赶回来。

　　凯厄斯百无聊赖地站在自己那阴冷避光的房间窗户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窗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座小城，城门处有简刚刚带进来的巫师访团。

　　凭借着吸血鬼超乎寻常的视力，他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来回巡视着：除了领头的那一个外，其余所有人都身着宽大的黑色长袍，从头到脚打扮完全一样，还戴着兜帽，宛如街道上行走的大片乌云，仅凭服饰根本无法辨认这些人的身份与职位。尽管他们的袍子样式简洁朴素，但剪裁和布料却格外精细，这群巫师为了找个好裁缝一定费了不少劲。

　　凯厄斯眯了眯眼睛，很快发现异样：相比其他人而言，这支队伍里有些人行走时摆臂的弧度略小，并且总是一只手摆动，而另一只则谨慎地垂在自己身侧。这些步态特殊的人约占总数三分之一，随着队伍前进零散分布四处，只有领头那个墨蓝袍男子身后固定跟了两个。

　　是护卫啊，这些家伙，还挺有警戒心的。

　　也不知道如果巫师护卫真的和沃尔图里卫士打起来了，到底谁能更胜一筹，凯厄斯想。会魔法的敌人，的确会比一般的难缠不少，不过他们依然是人类，面对吸血鬼所拥有的速度时照样没有还手能力。

　　他突然又想到那个两次从他手里逃跑的女巫，指节重重落下，木制的窗棂应声粉碎。

　　他当时真是太过掉以轻心了！等这里的事结束了，他还要去趟佛罗伦萨，把她揪出来杀掉！凯厄斯面上显出几丝愠色。

　　就在这时，他瞥见已经走到了城堡底下的人群中，有一个掀开了头上的兜帽，露出在阳光下仿佛燃烧起来了的红发。

　　与此同时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在他的房门外停下，三声短促、间隔略长的叩击声伴随着阿罗平滑和润的声音传来。

　　凯厄斯一边目光灼灼地跟随着广场上的人，一边不耐烦地出声让他进来。

　　阿罗推开门，看见背对着站在窗前的凯厄斯，先是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缓步走到窗前，与他并排站立。

　　“是什么又惹得你生气了，我亲爱的弟弟？”他的视线在惨遭粉碎的窗棂上转了一圈后问道。

　　凭借着余光，凯厄斯能看到阿罗脸上挂着的笑容，祥和且空洞，他对谁都常是这副表情。凯厄斯心里没由来地腾起一股燥火，沉下脸没有说话。

　　阿罗的笑容不变，双手扶上只剩石板的窗台，向同样扶着窗台的凯厄斯的手移去，征得默许后用小指贴上了他的手侧。

　　片刻后，他挪开了手，“原来是这样…”他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兴味，“竟然能从弟弟手上逃掉，实力不容小觑啊。”

　　“只不过遗憾的是，你不能杀她——”阿罗无视了凯厄斯的瞪视，从容不迫道，“至少会谈期间不能，否则将无异于挑衅。”

　　他的语气很柔和，但凯厄斯清楚这语气中的命令意味——沃尔图里每一个人都清楚。

　　阿罗看出自己的指令已经被接收了，在优雅地步出房门之前，他停了下来，微微偏过头：“魔法部的人已经到了…记得别表现得太明显。”

　　*

　　在第一次正式见到沃尔图里的执法长老时，奥菲利亚承认自己吓了一跳——毕竟谁能想到会在这么严肃的外交场合遇到头天晚上差点把自己掐死的吸血鬼呢？

　　不过她一向接受能力良好，在三位长老亲自带着众人游览城堡时就已经消化的七七八八了。

　　她自己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佛罗伦萨城出现了流窜行凶的吸血鬼，凯厄斯?沃尔图里被派去清理，自己看到的那幕是他刚刚完成任务，是她不小心把他错认成了近日杀人的怪物。

　　而他，大概是因为被人看见了，打算灭口吧。就像巫师被麻瓜看见必须要施遗忘咒一样，只是吸血鬼不会魔法。

　　既然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奥菲利亚也就释怀了：出任务嘛，作为底层傲罗的她太能理解了，况且有魔法部每月定量发下来的治疗魔药在，她实际上也没遭受太长时间的痛苦。

　　只可惜，那位长老似乎不如她这么想的开。

　　阿罗正用温润无比的声音向大家逐一介绍走廊上的名画，奥菲利亚和所有人一样抬头观画，嘴里发出礼节性的赞叹声，实际上注意力全在透过人群射到她身上的一道目光上，目光来自一双血红的瞳孔。

　　就算她是个鉴赏大师，顶着这么阴森森的眼神大概也是看不进画的。

　　“这边请。”阿罗在前面带路，在一个岔路口动作极其优雅地做了个请姿。

　　众人跟着他前进，没几步就来到一个豁然开朗的圆厅。

　　圆厅极高，布满雕刻的巨大穹顶一层层向上收拢，只在最顶部留下一个圆形的空口，安装了华美的彩窗用以采光。

　　三位长老正好就站在那道从顶部泄下来的光圈前，透明洁白的肌肤因增多的光线而折射出淡淡的钻石芒，配上雕塑般的五官，宛如三座伫立在高庙的神袛。

　　奥菲利亚一边听阿罗介绍这里是明日正式开始举行会谈的地点，一边视线忍不住在他们三人脸上扫来扫去。

　　这些吸血鬼是只挑长的好看的转化吗？还是转化后会集体变美？

　　正当她苦苦思索这个问题时，冷不丁撞上了一双稠红色的眸子，凯厄斯站在众人面前，目光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射向她。如果眼神能化为利箭，她这会儿肯定已经成马蜂窝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吸血鬼这帮家伙都是永生的吧？这位长老至少比她大了几百岁，为什么比她还会记仇？

　　奥菲利亚默默摸了摸后脑，看来她需要回去翻翻霍格沃茨课本里关于吸血鬼的章节，多了解一下这种神奇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