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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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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傲罗小队足足离开了大半个星期，这一天下午，奥菲利亚解决完两拨打架的奇力牛群回到傲罗办公室，远远就看到了坐在工位上的尤妮丝。
“你回来了！”她三两步蹦到尤妮丝身边，这才发现她满脸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受伤了？”奥菲利亚想拽她起来检查检查，却见她浑身颓软，怎么拽都拽不动。
尤妮丝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桌子，“没有，就是单纯心情不好。”说完她抬起头，强行挤了个笑容出来。
很显然是在说谎——两年多的同事相处下来，奥菲利亚还从没见过她这样。
她环顾了办公室一圈，发现有不少傲罗脸上都挂着和尤妮丝相似的表情——这些人全都是参与了猎捕囊毒豹的人员。
但除了面上难看以外，无一人有受过伤的迹象，包括资历最浅的吉安娜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这次的任务很安全——罗素的话在奥菲利亚脑中响起。
她神情一动，半拖半抱地把尤妮丝拉起来，“走，别干了。”
“上我家喝酒去。”
***
被罗素点到名上台时，尤妮丝在心底里为自己默默捏了把汗。
囊毒豹这么危险又罕见的生物，竟然真的出现了，她一边忧虑自己的性命是否还可保，一边却又隐隐兴奋着能亲眼见到那存在于课本上的生物。
这一点隐约的兴奋，在等到科伦坡用门钥匙将小队带到她口中被囊毒豹屠戮了的村庄后，彻底无踪无影。
炼狱——
看着眼前的景象，她脑中蹦出来的第一个词。
横梁断裂、屋舍倒塌，遍地碎石残茅，被染成了粉色的烂泥血水中，混杂着一滩又一滩令人作呕的残躯断肢，揉杂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尚且撑着半壁未塌的房屋墙壁上，满是血液飞溅留下的痕迹，惨不忍睹。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灰白色，脚下湿粘的血土地像长了无数小嘴似的吸吮着鞋底。目之所及中无数尸体就这样泡在烂泥里，腐臭冲天，尤妮丝嗅见这气味，差点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其他傲罗的脸也皱得像被揉搓了一遍又一遍的羊皮纸似的，都在拼命压住反胃。
雨下大了，水冲刷掉了血泥，更多的尸块暴露出来，整座村庄，无人生还。
*
佛罗伦萨，奥菲利亚的家。
“那绝对不可能是囊毒豹干的！”
尤妮丝将喝光了大半的酒瓶往桌上重重敲下，震得酒杯一跳。
她两颊酡红，整个人将醉未醉毫无形象地歪在椅子上，说话声音也不管不顾地叫喊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奥菲利亚倚着桌子坐在她对面，小口啜饮着杯中还剩大半的酒液。
“很明显。”尤妮丝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桌腿， “不止我一个人看出来了。”
“囊毒豹虽然体型大、动作快，但主要的捕猎方式是依靠带有毒素的气息，不太可能会像捏饼干似的把整座村子捏碎，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难找。”
“还有现场那些遗留下来的痕迹：爪印、毛发，根本就不属于囊毒豹。”
她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别人或许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但我认得出来——狼人！”
奥菲利亚举杯的动作一顿，双眸定定地看向她，“月亮之子？”
“没错！”尤妮丝压低了声音，充满戏剧性地说，“并且不止一只，更像是普通狼人和月亮之子混杂的狼群，有好几个村子都遭受了蹂躏，我们这次就是专门去清理痕迹的。”
果然。
“科伦坡还三令五申要我们尽可能闭好嘴巴不允许说出去，我看要不是遗忘咒受多了会造成精神损伤，她肯定会给我们一人来上一个。”
尤妮丝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光了，奥菲利亚起身去给她拿新的。
从酒柜旁边的窗户向外望去，一轮玉石般的弯月挂在天空，是下弦月，满月刚刚过去没几天。
从她在沃特拉郊外遇到三只月亮之子的那天开始，她就有所怀疑了。
长期处在魔法部监视之下、安分了多年的狼人，怎么会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跑那么远？马刺事情上报给科伦坡后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现在又出了屠村这种事，魔法部居然还想用囊毒豹做幌子遮掩过去。
上次如果不是她恰巧也在，身负重伤还被狼人围攻的凯厄斯恐怕很难逃出生天，他一死，沃尔图里家族的势力必定会缩水；他们的势力一缩水，其他吸血鬼家族肯定坐不住想要取代他们的位置。沃尔图里如果还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只能向魔法部寻求帮助。然而这样一来，他们就等于失去了平起平坐的资格，被迫沦为巫师们听话的奴仆。
这次的麻瓜屠杀事件一旦传出去会对魔法部的名声造成严重损伤，普通巫师可能不太关心麻瓜大规模死亡，但一定会忧虑狼人失控伤害到他们自己。所以魔法部才紧急派遣傲罗去收拾烂摊子。
明明清楚狼人对麻瓜来说有多危险，屠戮是早晚的事，却还故意释放他们，真是令人恶心。
奥菲利亚取出酒，转身却看见尤妮丝已经趴倒在桌上，睡着了。
睡吧，度过一个酣甜无梦的夜晚，等明天醒来时，你自然而然就不会记得今晚说了些什么。
*
在艾克斯蒂斯案结束近一个半月后，奥菲利亚终于又等来了和沃尔图里合作的机会。
巫师这边依旧是她和巴克，奥菲利亚开始还以为上回的体验足以使他对联合任务望而却步，谁知道他不仅没有退缩，反倒还更加期待了起来，无事发生的这几周里他时不时就从自己部门跑过来问奥菲利亚有没有新任务。
照尤妮丝的话说，他这是“想升职想疯了”。而照他自己的话说，则是“只有跟着前辈多学习经验才能快速进步”，两人一旦对上就往往免不了拌嘴，场面妙趣横生，已经成为傲罗办公室的休闲保留节目之一。
今天，两人像之前一样打开科伦坡的办公室大门，也像之前一样看见了亚力克，他看见她们进来微微笑了一下算作打招呼。
奥菲利亚点了点头回应，视线移到站在亚力克旁边的黑袍女吸血鬼。
被一丝不苟挽了起来的金棕色头发，极其稚嫩的脸庞以及比亚力克还要矮一些的身形——她是简，之前负责接待引导巫师们进入沃尔图里城堡的卫队核心成员。
怎么不是凯厄斯？
还不等奥菲利亚露出疑惑，简率先向她伸出了手，“简?沃尔图里，本次暂时替代凯厄斯的工作。”
“我姐姐。”亚力克补充道，奥菲利亚点点头和她握手，同样意简言赅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很高兴认识你。”简说，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小女孩的外表和个头，但她和弟弟不同，天然散发着一种鸷厉的气息，说起话来就像一杯被搅动起来的冰块水。
“我也是。”
作为吸血鬼们的领袖，沃尔图里家族制定了许多法律以防止身份被曝光，其中一条就是每名吸血鬼都必须要对自己亲手转化的新生儿负责，不能任其大开杀戒，否则无一例外会被家族派遣来的卫队处死。
这次需要奥菲利亚和简她们处理的，就是这种事件。
追查老吸血鬼的踪迹并没有费什么劲，他压根没想到沃尔图里卫士会来的这么快，慌乱之中被简和亚力克轻而易举地制服住了，供出新生儿往北方去了后，就惨叫着被扯断了四肢与头颅。
简将一支火把丢进他的残骸中，火舌顿时蹿到了一人高，给四人身上镀了一层跳跃的橘红弧光。
他们周围是大片广袤漆黑的荒野，云层厚积，半点星光也无，这炽盛的焰火在极远处就可以望见。
一阵风吹过，燃尽的灰尽数飘远，简转过身，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污秽，头也不回地向北出发。
“走吧。”
处在狂暴期的新生儿在无人指引的情况下完全不懂如何抑制自己的吸血欲望，一行人跟着无数横死的动物尸体一路追上去，终于赶在新生儿找到新的麻瓜村镇大开杀戒前把他逼进了一座山洞。
已是日落时分，棕红色的晚霞逐渐蔓延，像天空生了一大片锈。
光线正在慢慢暗淡下去，山洞内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新生儿不知躲在洞中哪个位置，为了防止被突袭，四人暂时没有贸然进去。
巴克向洞内释放出自己的守护神，淡蓝的大马照亮了倒挂着藤蔓的崎岖石壁，它沿壁绕了一圈，然后往里深入，拐了个弯不见了。
奥菲利亚现在对这种布满藤蔓的洞穴有点小小的心理阴影——罗尔岛那座满是食尸滕的地穴实在是太难忘了，总让她忍不住疑心这些藤蔓会突然跃起咬人。
守护神不久就回来了，没有带着任何危险警告，这说明这洞大概是有出口的，新生儿搞不好已经逃走了。
奥菲利亚和简进洞追捕，为了以防万一，巴克和亚力克还是在外面留守。
啪嗒
一滴水从洞顶倒吊着的尖石上滑下，滴入下方石面凹下去形成的小水洼中。
哗——水珠的波纹才刚刚平息，又猛地被搅乱了，奥菲利亚和简全速奔过去。
湿冷的潮气不断从脚心向上升腾，升到洞顶凝结成水，又滴滴答答地滴到人身上，奥菲利亚很快感觉遍体生寒，但仍未有一丝迟疑，飞快而又安静地沿着魔杖光团照亮的道路奔跑。
身旁的简作为吸血鬼已经为她这名人类放慢了速度，她不好再有一丝滞慢。
洞道狭窄崎岖，又时常有乱石横斜，奥菲利亚只顾得上专心致志赶路，却见简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
“有动静。”
她警觉地环顾四周，奥菲利亚同样竖起耳朵试图察觉到有何异常，但不出意料地毫无所获。
简试探性地独自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前方的甬道涌来烈火铺天盖地地朝她们扑来，还未眨眼的功夫就涌至眼前，两人都没能来得及躲闪！
奥菲利亚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想象中灼烧的剧痛却没有降临，几秒钟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没有——没有吞噬她们的熊熊烈火，简跪坐在地上，冰冷的神情早已龟裂，取而代之的是涨大的红瞳和死死咬着的牙关，奥菲利亚从牢牢贴着的石壁上下来，简看了她一眼，这才渐渐收拢了表情。
微弱的爆裂声从前方甬道的拐弯处传来，奥菲利亚握紧魔杖缓步走过去，两侧的石壁逐渐让开，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的诡异十字架显露出来。
它显然绑的很粗糙，麻绳歪歪斜斜地随意缠了几圈，两根木架都没有对称，比起十字，倒更像一个“X”形。
奥菲利亚越走越近，十字架噼里啪啦燃烧着，但她却没有感到任何热量。
她回头看了看才稳住心神从地上站起来的简，明白了——不过是个博格特而已，这种生物最喜欢生活在潮湿阴暗的环境中，遇到人就会变成这人最害怕的东西。
奥菲利亚略觉好笑，自己刚才竟然被这种平凡生物的小把戏切切实实地吓到了。
她正要施咒清理掉这挡路的家伙，却见它突然扭曲成了一团黑雾，半秒之后，地上多了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猩红的血液从那一双双毫无生机且因痛苦而张得大大的眼睛与口中流下，破裂的脾脏淌得到处都是，奥菲利亚低头，发现一只蜷曲的血红断手正抵在她脚尖。
死尸身上无一例外地穿着被鲜血浸透的黑白修女服，神情呆滞，似乎还惊讶于死亡降临得太过突然。
“Ridiculous.”
奥菲利亚神情冰冷，挥动魔杖赶走了博格特。
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两人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进，直到这一次任务结束，谁都也没有提起对方的博格特幻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