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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一个任务（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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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凯厄斯如此高效率，奥菲利亚也不敢再悠哉游哉。太阳升至头顶前，众人就坐上了一艘由几个麻瓜水手驾驶的海船，夕阳将颓时，他们已经离大陆相当遥远。
奥菲利亚站在甲板上，手里拿着一张陈旧发黄的航海图，努力辨认着上面的标记。
“罗尔岛…”她对着海上灿烂的阳光在图上仔细搜寻着这个从酒馆打听来的、唯一处在科伦坡提供的大致坐标内的地名，然而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图是她从这艘船的船长那里拿来的，这位船长据称是这片海岸上出海次数最多、经验最丰富的人，由他亲手绘制的地图按理说不应当有遗漏啊，尤其是这座被遗漏的岛屿在渔民间如此享有盛名。
死亡之岛罗尔——渔民们这么叫它——经过那附近的船员常常奇异地人间蒸发，只剩一条空船随着海浪四处漂流。关于它的传言千奇百怪：恶魔盘踞的诅咒之地、周边海域藏着用歌声引诱水手然后将其淹死的食人女妖…在奥菲利亚看来可信度统统不高。
“你在地图上是找不到罗尔岛的。”说船长船长到，一位年逾六旬皮肤黝黑的老人走到奥菲利亚身旁，“没人能说清它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我也只在好几年前意外被风暴卷到那里过而已，如今只能凭借记忆找到大致方位。”
令人心惊的回忆如蛛脚再次细密地攀上老人的心头，那些离奇的草木野兽、诡异的怪像…尽管身处暖阳，他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深石绿的眸子牢牢地钉住老人短暂失神的褐眼，视线如尖针仿佛能够直接刺探入他的头脑仔细翻阅每一页。
“不过这对你们来说也够了吧？”船长总算回过神道，奥菲利亚飞快转开脸，收回了刚才对他进行的摄魂取念。
他神情古怪地看了眼站在船头相谈甚欢的亚力克和巴克，“你之前说过只用到那附近就行了。”
“是的。”奥菲利亚点头将地图还给他，转过身去看海景。
真是奇怪的一行人，这位历经沧桑的老人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两个从头到脚被袍子罩得严严实实生怕露脸，另两个打扮奇怪，拿着那么多钱一心要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找上他来谈交易的还是个女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明天一早他就能按约把这些人送到地方，接着只要带着谈好的金子返航就行了，他们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说起来要不是家里有个败家子赌博把钱都输没了，他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得为了钱冒险…
船长在心里痛斥着不肖子离开，奥菲利亚察觉到背后视线消失，脊背放松手臂搭上船沿，头枕在手臂上看着海水发呆：通过她刚才在老人脑中看到的那些景象，她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罗尔岛上一定住着名黑巫师，而且是个极其仇视麻瓜、以杀戮他们为乐的黑巫师。这种人和事件其实并不少见，但由于巫师分布地实在太零散，除非惹出了大乱子或被别的巫师举报，否则魔法部很难发觉。
罗尔岛的恐怖传说流传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岛上那个黑巫师已经祸害过多少人了。
她长叹口气揉了揉眉心，仰起头看黄昏的太阳，它像一枚熟到爆裂的蛋黄，红橙的汁液飞溅四散，浸得天地绯红，美不胜收。
巫师身上与生俱来的魔力是天赐的厚礼，本该用于造福自己和他人，有些人却偏偏将其视作自己比他人优越的资本，鼓吹所谓的“纯血至上”；歧视出身麻瓜或亲近麻瓜的巫师；更有甚者借此大肆杀戮他们眼中的“低等生物”。此外还有麻瓜间盛行的猎巫运动，虽然并没有伤害到几个真正的巫师，但还是从另一方面方便了黑巫师合理化自己的行径。
奥菲利亚深知自己没有足够的来能力改变任何一方的想法和行为，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让自己不要成为这种人，仅此而已。
夜幕终于降临，海船熄灭了最后一点灯光，随着波浪平稳的晃动沉沉融进无边的暗色。
奥菲利亚躺在船舱的床上，呼吸匀缓，薄薄的眼皮下珠仁不断快速转动。
“我们偷偷跑出去玩吧！”她听见自己用稚嫩的童声兴奋地说。
面前病怏怏的小女孩为这个提议露出了短暂的欣喜，然而转瞬又低落下来：“不行，上次特蕾莎修女说了，要是再让她抓到一回，就要半夜把我们丢出去喂狼。”
可奥菲利亚兴奋不减：“这次我们快去快回，一定不会被她发现的！”
见小女孩面露犹豫之色，她干脆伸出细瘦的小手，抓住女孩打满补丁的脏袖子不断摇晃着，声音是小孩子特有的甜软：“陪我去嘛…缇娜、好缇娜，那个商人送的小木船我们还一次都没让它下过水，陪我去河边放嘛…”缇娜勉强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奥菲利亚高兴地跳起来。
……
冬日的河水比想象中还要冰冷，简直像千万把刀子在身上扎一样。
奥菲利亚拼尽全力伸长手想要抓住那双死命在水面扑腾的手臂，但水太冰了，她浑身麻木，根本用不上力。
河水不断弥漫进她的眼睛、耳鼻、口腔，空气从未变得如此难以摄取。
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声从岸上传来了，异常喧闹。会是特蕾莎修女吗？她一定气炸了吧，这回她是会把她们关进地笼、鸡圈，还是不允许吃饭、罚站一晚上呢？哪种都行，只要她愿意先让她到壁炉前待一会儿就好，她太冷了。
在意识彻底消弭前，奥菲利亚看见面前扑腾的那双手臂逐渐不动了。
……
19岁的奥菲利亚猛地睁开眼睛，她感觉浑身冰凉粘腻，仿佛真的落入了梦中的河流。
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下意识侧头看向床头却并没有看见烛火跳动，当即感到有些难以呼吸，细密的恐惧漫上心头。
空气咸腥，耳边有一道道波浪的声音。
对了，她在一条船上！奥菲利亚迅速爬下床，看见了滚落到床底但还在散发银白色微弱光团的魔杖，手指一张魔杖到了手里，与此同时由于魔力的注入光团迅速变大变亮，狭小的房间顿时明亮堪比白昼。
她长出一口气顺着床脚跌坐在地，一手紧紧握着魔杖，一手撑在膝上捂住了额头，头发乱蓬蓬地覆盖住她的脸。
魔杖尖端的光团稳定、持续地为她输送着光明，奥菲利亚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尝试从地上站起来，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颠簸震得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地，勉力稳住身子后，又感到一阵恶心直想吐。
船舱内潮湿的木头和奇怪的鱼虫臭气突然变得不可忍受，一下又一下冲击着脆弱的肠胃——她晕船了。
奥菲利亚一边努力遏制着想把晚饭都吐出来的冲动，一边抓起一件袍子披到身上，头昏脑胀地离开房间来到甲板上，冷冽的海风一吹，这才感觉好了些许。
她四肢发软，索性躺倒在地：四周很黑，黑得仿佛这艘船不是行驶在海面上，而是在墨水瓶里。没有月亮，但漫天都是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星辰闪闪竞耀，好像都在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夜空则被越推越远。
梦里的场景开始在眼前闪回：缇娜…缇娜…
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喉间舌尖唇齿流转，转瞬消弭无影。奥菲利亚躺在甲板上，目之所及唯有星空，听之所及唯有浪潮，仿佛没有船而是孤身一人漂浮在无尽大海之上。
海风带着星星点点海水扑到裸露的脸、脖颈和手脚上，她却感觉不到任何冷意。
天光终至，夜之女神倪卡斯又一次完成了她的职责，将统治世间的权柄交给太阳神赫利俄斯，驾驶着战车回到冥界的住所。
渔船一早就抛锚停了下来，极远的地平线上有一小块模模糊糊的深色，船长称那就是罗尔岛，说什么都不肯再前进一步。
没办法，奥菲利亚、凯厄斯、巴克以及亚力克一行人只好下到水手们放进海里的一艘小船，自己想办法过去。
“…我们不会真要自己划过去吧？”亚力克苦着脸低头看手里的桨，又依依不舍地望一眼已经驶走的渔船。
“肉眼看不清的地方是没法移形换影过去的。”巴克抓着另一根桨伸进水里，一副“认命吧”的表情对着他。凯厄斯也认定了只能这么上岛，反正又不用他自己划，索性悠闲地倚在船边眺望远方陆地。
小船逆着浪艰难前进，奥菲利亚四下打量着船周围的水域许久，仿佛发现了什么。
她抽出魔杖，杖尖轻轻点进水里，唇齿轻启吐出一长串晦涩难懂的音言，与此同时水面以魔杖为中心向外散发波纹，一圈接一圈很快扩大到整个海面。
不等亚力克发问，巴克先兴奋地叫了起来，“人鱼！你发现了这里有人鱼生活！”
奥菲利亚收回魔杖露出一个功德圆满的微笑，远处的海面出现几道鱼跃的痕迹，越来越近。
“人鱼是什么？”凯厄斯问，神情完全不像巴克和奥菲利亚那样轻松，反倒坐直露出警惕之色，旁边的亚力克也停放下船桨一副备战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只顶着墨绿色乱蓬蓬头发的人鱼攀上凯厄斯那侧的船沿，他当即挥臂打开，还好那只人鱼反应及时窜进水里，在隔了几英尺的地方重新冒出头，激动地尖声叫着什么。
“别伤害她！”奥菲利亚急忙抓住凯厄斯的手臂，随后又连忙放开，“他们是来帮我们的。”
她移到凯厄斯身旁，爬在船沿用人鱼语大声向那只差点被袭击的人鱼说话，一时没有注意到距离问题，腰肢浅浅蹭到凯厄斯抓在船沿的手，他仿佛碰到火焰了似的迅速抽走手。
“她在说什么？”亚力克问道，暂时放下了警惕。
“应该是道歉吧，我只听懂了几个词。”巴克说，满脸崇拜地望着奥菲利亚，“我的人鱼语学的很烂，在学校的时候就没及过几回格。幸亏当打击手不用考人鱼语，否则我肯定没机会和她一起工作。”
他的眼里仿佛要冒出星星，凯厄斯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观察四周动静。
那只人鱼听奥菲利亚说了半天的话，应该是消气了，和其他几个闻声而来的同胞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然后一起游到船尾，摆动有力的尾巴推动小船。
清晨的光晖扒开沉重湿润的水汽，将绚丽的霞光绣在原本灰暗无光的云衣之上，霞光倾泄而下，金色的光芒渲染开来，翻腾的云浪犹如一股股金色巨浪，如梦如幻，惊艳万分。
一望无际的碧海之中，一艘小船劈风斩浪向远处岛屿驶去，雪白泡沫翻转不断有水花淅淅沥沥地溅到船中的四人身上。
几缕火红发丝粘在奥菲利亚鬓边，衬得肌肤更加洁白透亮，晶莹的水珠顺着发尖和脸庞的弧度汇集到下颌，悠悠颤了几下然后沿着修长柔美的脖颈缓缓向下，淌过奔涌着甜美鲜血的动脉，细腻的皮肤纹理浸过水后在灿烂阳光下显得光润亮泽，继续向下、向下…
凯厄斯转开脸，将注意力集中到视野中越来越清晰的罗尔岛，他们正前方就是一座海湾，小船笔直窜上沙滩，冲出老远才停下，在白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深痕。
奥菲利亚跳下船，往回走了几步，拿出一个小木盒交给人鱼，他们开心地跃出水面然后飞快消失在了茫茫大海。
“音乐盒，人鱼们都很热爱音乐，巫师常拿这个和他们做交易。”这回不消亚力克问，巴克先解释道，亚力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奥菲利亚打发走几只人鱼，折返回来，又分发给三人各一枚镶了宝石的纯银指环。
“用于定位同伴的，当你心中有愿景时宝石会发射出光线指引，任意同伴有危险时可以发出警报，前提是对方也佩戴了指环。”
巴克非常自然地接过就戴上了，又对两只吸血鬼补充道，“十分常用的团队作战工…”
他突然停住了，因为凯厄斯红宝石似的眼睛正不耐地盯着他，显然是嫌他太聒噪了。
“…具。”巴克弱弱地吐出最后一个字，不自觉向奥菲利亚旁边迈去半步。
一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人，还是离远点为妙。
奥菲利亚正手搭凉棚观察罗尔岛上的地形：离沙滩不远就是高山密林，浓荫蔽天，时不时传来鸟兽鸣啼，一派原始森林的迹象，但在极远处山林的最高点有一座刀削斧劈似的冲天悬崖，崖上有瀑布倾泻而下，由于距离地面实在太远瀑布不到半路就散了形状，变成一片弥散的白蒙水雾飘下。
瀑布上端还有一块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开阔平台，半隐半现地躲在水流的掩映之下。
奥菲利亚试着转动身体看看能不能直接幻影移形到那座平台上去，然而没能成功——这里被下了反幻影移形咒。
应该就是专门用来防傲罗突袭、给自己留下逃跑机会的。能在如此远的距离就施下咒，看来这名黑巫师的实力不容小觑。
“这里被施了反咒，没法走捷径。”奥菲利亚对众人说，抖出魔杖在空中放出一小朵烟花，“不过咒语还能用。”
大家齐齐看向森林，它广袤、幽寂，仿佛一头蛰伏于地静静等待猎物上钩的巨兽，其中会有多少风险？无法预测，难以规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