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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救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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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是明昭郡主,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皆想不通明昭郡主为何会来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相府。
怕是有人在趁乱唬人,所以一时间都在犹豫跪还是不跪。
可就在这时,众人只见一个身着华贵长相肃丽的女人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女人着一袭紫紶金线束腰长裙,衬得她身形纤长且挺拔,裙底绣着繁复华丽象征身份的缂纹,华贵逼人。
季旷柔面容白皙细腻,下颌线流畅且利落,长眉入鬓、挺直的玉鼻下是形状姣美的菱唇。
最让人难忘和惊叹的是,她生就了一双多情流转的桃花眼。
不笑时面容硬朗飒爽,但笑时眼尾上翘,周身便瞬时多了一丝俏然与风流。
漂亮得能令无数京城少男移不开目光。
可霸道、纨绔、脾气坏的秉性既让某些人望而却步,又让某些人为之癫狂。
并立下誓言,此生非明昭郡主不嫁。
“大胆,见到明昭郡主还不速速下跪!”
随着翻云的一声厉呵,庭中的众人才反应过来,慌忙跪了一地。
齐声道了句:“明昭郡主万安。”
季旷柔对此熟若无睹,视线直直地掠过众人,最终落在了人群最后一袭白衣直直站在,拎着一把锋利砍刀的相泊月身上。
她讶然地微微挑眉,唇边随之荡起了一丝笑意。
“相公子,你......”
身旁的翻云见状,刚想提醒他行礼,却被季旷柔挡了回去。
“无碍。”
接着,季旷柔缓缓走下阶台,在经过那些黑甲卫和相三娘身边时瞥了一眼她们。
待径直走到相泊月面前时,季旷柔笑着对他言道:“看来本郡主今日是来对了,这相府好生热闹啊。”
闻言,青年拢了下眉,面对她的靠近明显有些抗拒,丢掉手中的砍刀后,往后退了几步,拱了拱手。
“不知郡主大驾,有失远迎,还望郡主海涵。”
对方后退的动作和疏离冰冷的话,成功惹得季旷柔蹙了蹙眉,但见他今日身上着了一袭皓白泛着银光的圆领衣袍,衬得他眉目更加俊朗的份上,她又舒缓了神情。
继而转过身将视线投向了跪在地上的相三娘几人。
季旷柔坐在覆雨为她找来的一把檀椅之上,后背闲适地靠着椅背,冲着相三娘扬了扬下巴。
“来相府做什么的?”
被问到话的相三娘被吓得魂不守舍,她早在坊间便听过明昭郡主的恶名,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随意打骂无辜的人。
她认识的隔壁村和她一起赌过钱的赵二天,就因为倒霉,在大街上走着碰到了明昭郡主,就被她无故栓在马后活活拖行了数十里。
人救下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只能瘫痪在床,靠老爹一口口喂饭吃。
隔壁的隔壁村王红莲,不过是在酒肆里说话声大了一点,明昭郡主便拔了她的舌头,从今以后只能当个哑巴人。
相三娘越想越觉得恐惧,生怕明昭郡主会将她拴在马后拖行,亦或者会拔了她的舌头,浑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得不回答季旷柔的询问。
“回、回郡主,小的是来夺、阿不,收、收回家产的。”
相三娘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有些地方还差点说错,说完之后冷汗都冒了出来,她也不敢当着郡主的面擦。
闻言,季旷柔哦了一声,故作疑惑地说道:“你看起来比已故的相翰林年龄都大,竟也是她的女嗣吗?”
话毕,季旷柔身后跟着的翻云捂嘴嗤嗤笑出了声。
跪在地上的相三娘窘迫地苦起脸,对着季旷柔说道:“郡主说笑了,我与那相敬书同根同族,我老娘是她的堂姑母,他相泊月应当尊称我一声堂姨娘。”
季旷柔垂眸笑着看她,那笑容竟让跪在地上的相三娘众人,觉出一股毛骨悚然感。
“哦,原是她堂姨娘而不是女嗣,那何来收回家产之说呢?”
相三娘觑着她面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郡主有所不知,相泊云死后,这相府再无女嗣,按咱们大景律令,其亲族可继承家产,据我所知,相敬书五族之内,没有比我更亲的族人了......”
她说到最后,竟生出了些许底气,敢偷偷地抬起头观察坐在上位的季旷柔的神色了。
只见对方正直直地看着她,神情有些讶然,可眼神却是森寒且带着玩味的。
相三娘当即心中咯噔了一下。
“那可真不巧了,本郡主刚刚来的路上,竟捡到了相翰林的女嗣,这不就给相府送来了?”
季旷柔悠然地说道。
话毕,她曲起食指,敲了敲掌心下的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示意覆雨将人带过来。
女嗣?
相三娘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这不可能!
她来时明明打听过的,相泊云死时还未娶妻,甚至都没有通房,哪里来的女儿呢?
听闻季旷柔的话,竟连周围的相府人,也都疑惑地互望。
他们家大小姐品行端正,唯爱读书不近男色,年方十九了也未有小侍,哪里来的女嗣呢?
站在季旷柔身后不远处的相泊月也微微敛眉,如墨般曜黑的眸中缓缓浮现出些许疑惑与探究,定定地注视着前方女子的背影。
不一会儿,覆雨便将人带了过来。
是一位长相玉润端正,穿着干净妥帖,举止大方的少女。
少女年岁幼学,朝季旷柔行过礼后便径直走到了她的身后,安静乖巧地站着。
相三娘怔愣地看着她,随后陡然尖声道:“这不可能,这孩子这般大,看起来得有十岁了,相泊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季旷柔闻言微微眯眼,眼神锐利语气冰冷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本郡主眼盲,被个小娃娃骗了?”
她这话说得很轻,却威慑力极强,相三娘被吓得痉挛了一下,慌忙伏地磕头道歉。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她磕得很用力,身下又是灰砖铺就的路面,咚咚的响声听得人牙酸,不一会额头便磕破了皮沁出了血。
“你们说,这是不是你家大小姐的孩子?”
季旷柔端坐在对着身后相府众人说道。
被问到的刘管事和曹氏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我姐姐的孩子。”
下一刻,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相泊月穿过人群来到季旷柔身侧站定。
他看着那个容貌和姐姐毫无半点相像的孩子,又一次重复道:“是她的。”
相泊月不知为何季旷柔会出手帮他,但显然想要击退面前的这群豺狗,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最好的法子。
不是亲生的又如何,明昭郡主开口说是,那便就是。
闻言,季旷柔点了点头,道了声
“很好。”
说罢,她陡然沉下声,“来人,将这群擅闯民宅的刁民轰出去,各大二十大板,押送见官!”
翻云得了令,当即带着人将以相三娘为首的几人拖了下去。
走远后,相三娘她们好似才反应过来,陡然拔高了音量,大喊着冤枉。
好似方才撞门冲进相府的,不是她们似的。
等到人声彻底消匿,相泊月觉察到一个视线,他转过头正撞进季旷柔带着笑的眼睛里。
女人斜倚在檀衣上,手指虚撑着下颌,两指轻搭在额角神情十分闲适,端的是一派风流,正侧身微微仰头看他。
也不知看了多久。
“帮了相府那么大一个忙,相公子不打算请本郡主进屋坐坐?”
闻听此言,相泊月淡然地扫了季旷柔一眼,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季旷柔便听到了他又道。
“彩川,为郡主奉茶。”
被喊道的小侍彩川,方才见到季旷柔后,心中兢战又惊艳,现下离她这般近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偷看她。
明昭郡主虽行事霸道纨绔,但长相却比他见过的一些文雅书生更加俊秀,出身也是一等一的好。
“郡主,请、请随奴来。”
说完这话时,彩川不知道的是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在主位落座后,季旷柔修长洁净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蹭着盏边,等到覆雨将闲杂人等都轰出去后,她才悠然开口。
“晴然,以后你便跟着这个哥哥生活,唤他舅父,明白吗?”
被唤作晴然的的女孩跪地称是,随后她抬起头,面上故作老成的伪装褪下后,流露出孩童特有的纯真与可爱。
她走近了些,眼中流露出希冀与渴望。
“那郡主姨姨呢,您能时常来看晴然吗,昔日晴然一直呆在江州,一年都见不了姨姨几面,实在想您的紧。”
闻言,季旷柔看了眼端坐在侧位上,正垂头抿茶的相泊月。
笑道:“当然,如若你泊月舅父愿意的话。”
话毕,晴然便高兴地叫喊了几声太好了。
相泊月品茶的身形也随之一顿,面上因方才季旷柔的话微微敛眉,但最终未置一词。
殊不知,季旷柔一边与晴然闲聊,一边已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发现他自坐在那而,便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现下还一直用左手拿盏。
可季旷柔分明记得,相泊月明明是右撇子,
少顷,季旷柔便对着门边站着的翻云吩咐道:“去找根银针来。”
待拿到银针后,季旷柔捏着那根银针,朝着相泊月走去。
翻云与覆雨见状,虽有不解主子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顺便也将晴然带了下去。
相泊月一抬头,便见到季旷柔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捏着一根银针。
他微微皱眉,声音近乎冰寒地询问,“郡主这是要做什么?”
“将右手伸出来。”
相泊月闻言仍是皱眉,身形并未动。
季旷柔见此轻啧了一声,径直抓住了他放在膝头蜷缩着的右手。
下一刻,对方像受惊后的兔子,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但奈何女男有别,任凭相泊月怎么挣扎,他的右手手腕被季旷柔攥在了手中,纹丝不动。
“明昭郡主,您这是要做何,女男有别还望您自重!”
相泊月见挣扎不过,干脆停了下来,咬牙睨着她冷声说道。
可谁知,季旷柔只看了他一眼,便又快速低下了头。
紧接着,相泊月只感到手心一阵微微的刺痛,再然后他的右手便得了自由。
“以后扎了木刺,便不要握掌了,你们男儿家手嫩,刺会越攥越深的。”
刚进庭院时,季旷柔便注意到了,相泊月手中拎着的那把砍刀,恐是新的,做工十分粗糙,甚至还未抛光打磨,大小木刺肯定非常多。
闻言,相泊月神情一怔,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良久,他才神情淡漠地发问:“郡主为何要这样做?”
“相公子当真不晓得?”
季旷柔笑着回问道。
相泊月身形一怔,良久才声音冷淡地说道:“想必郡主也知道,泊月已经许人,还请郡主看在我姐姐救过您一次的份上,高抬贵手。”
闻言,季旷柔上前一步,逼近了他。
用手捏住他的下颌,逼他与自己对视,凤眼中虽然仍是带着笑,而里面的饱含侵略的光芒怎么也掩盖不住。
“如果本郡主说不呢?”
季旷柔一字一句地说道。
青年眼瞳深邃,眉覆寒霜,闻听此言沉默片刻,桃花瓣一般的唇抿得有些发白,良久才缓缓答道。
“那恐怕结果,会令郡主失望。”
谁知,听了此话季旷柔竟低低笑出了声。
笑意弥漫进她漂亮的眸中。
季旷柔轻挑了下长眉,樱红饱满的菱唇微启,缓声言道。
“那就请相公子,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