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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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憨继续问：“请问您是钟威先生么？”
秃头大汉此时正在进行疯狂的思考：自己被人盯上，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安排杀手干掉，这点他有想过，自己在赌场招摇很难不惹上点麻烦。
但是如果对方是杀手，为什么按门铃，为什么会愚蠢到给秃头的自己理发？
但是如果对方真的是上门理发，为什么要给秃头的自己理发？？？
形势扑朔迷离，自己开门前已经在背后藏好了刀，有备无患，不急着动手。
先探探口风。
“你是。。。？”
林浩随一边带起白手套，一边礼貌回答：“我是您的上门理发服务，请问钟威先生在么？”
“我就是。”
钟威背后握紧刀把的手更加紧了些，太反常了！对方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恶作剧？不可能。自己不认识那种会开这样拙劣玩笑的人。
于是咬了咬牙，把刀缓缓从背后亮出
“别动，把箱子打开”
林浩随再次吓蒙。用自己的脑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一晚上就要连着两次被人用刀威胁。
冥王星早就知道开门的秃头带着刀了，但是看那个拿刀的手势和处理异常事件的态度，很明显的外行人。但是对付林浩随应该足够了。
“如果箱子里面要是武器的话，内行人在你把刀举起来之前就能解决任务了”冥王星很想吹吹自己的刘海。
林浩随赶紧解释：“请您不要激动，箱子里都是我随身携带的理发工具……”于是颤抖着缓缓打开箱子。
一层白色的理发围布挡住了箱子下的其他工具。
钟威吐出一口浊气，声音略微颤抖地命令着：“把布掀开！”
林浩随也吐出一口气，缓缓揭开围布。
冥王星吐出一口气：“什么玩意儿搞得跟拆炸弹似的”
“不过光头快撑不住了，再有一点什么小刺激……”
…………
“糟了……”
围布一点点掀开，水壶、梳子、推子，一点点从部分展现全貌。然后那把理发剪的尖端出现，在夜深人静时像是一颗闪光弹，爆发出不属于它的高光时刻。
小刺激。
光头一把将刀横在林浩随脖子上，近乎声嘶力竭：“别动！谁派你来的！为什么……”
林浩随在完整听完钟威的话之前就要吓晕过去了。相同的情绪溢出，相同的生理反应。
瞳孔收缩，肾上腺素飙升，心率加速，血液上涌。
然后冥王星一把扭过钟威的手臂，另一只手直接按在那颗光头上，左腿顺势一扫，破坏重心。
一秒后，光头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光头的光头也被死死按在地上。
“这个憨憨还挺有劲儿的，对方连挣扎都做不到，可惜胆子太小，不过要不是他被吓晕，我也动不了就是了……”
心里默默想着，反手夺过钟威手上的刀，迅速抹了脖子。
“任务罢了。”
甩下一句，刚要习惯性地善后，“憨憨的服务态度真不错，还带手套，不用担心刀上的指纹了，不过还有门铃上的指纹，还有监控……”
林浩随缓过来了。发现自己握着刀，膝盖还跪在光头的脖颈上，地上一摊血。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冥王星也缓过来了，之前已经有过像这样得而复失的经验了，已经，不会再难过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林浩随一把扔掉手上的刀，好像那把刀刚在火上烤过似的。缓缓站起身来，生怕再碰到那个男人的尸体一下。贴着门框慢慢挪到门外，直直地站着，却一眼也没再敢看那个光头的尸体。
“不要再抖你的牙了！脑子都要振坏了！还有你什么时候能抽空眨一下眼啊！好难受！”
冥王星恨铁不成钢，无能狂怒。
林浩随终于开始做下一件事。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出去人生中第一个报警电话
“喂…………我…我刚刚……杀人了。”
被警察带走是小事，但是从十米外的角落里某双眼睛里的杀意却越来越浓了，那是组织里派来监视的人所散发的。
“跑！离开这里！现在！快！！！”
冥王星没法保证在在自己恢复行动能力之前，也就是林浩随被吓晕之前还能保住命。对方是职业杀手，虽然水平不如自己，但是在目标意识到之前完成任务应该不是难事。
“跑！！！”
林浩随真的把手机放下了。战战兢兢地犹豫了一阵，向来时的路拔腿就跑。
真不愧是一级运动员，不过半分钟，冥王星就感受到监视者的气息逐渐消失了，毕竟除了不一定能追上的自已以外，警察可能很快就能到达现场，他还要处理那一大堆烂摊子呢。
等到林浩随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了，陌生的街道，黯淡的路灯，还有眼前因为剧烈运动而流淌下的汗珠。这些一切都通过某个渠道向他大声宣告着：
你刚刚杀人了。
林浩随在路灯下大口喘着气，心中翻涌起无数念头：我完了，这辈子完了。我杀人了。要在监狱蹲到死了，也有可能直接死刑。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一生行善积德，哪次看到老奶奶过马路她没去搀一把，冒着被讹的风险也会主动把九旬老太从地上扶起来，小时候地上捡到一毛钱也要交给门卫老大爷等待失主……
等到林浩随把从小到大做过的好人好事尽数列了一遍，气息也逐渐均匀，开始回顾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除了他自己都无法明白的条件反射和明明不是自己所想却脱口而出的“任务罢了。”，他开始意识到一个令人胆寒的事实。喃喃自语道：
“那个抹脖子的动作，不是理发。”
冥王星微笑假面：“bingo！”
林浩随发现自己已经走不掉了，那个名为喙的奇怪组织能雇佣自己去杀一个光头，也就能雇其他人来杀自己。
林浩随干脆依靠着路灯坐下，面对现在的情况，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或办法来解决了。既然如此，顺其自然吧。不管是警察把我带走还是喙把我带回去。我都认命了，我只是一个憨憨而已。
冥王星深感命途多舛，明明上辈子临死的时候已经决定了再也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却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不砸在这个男人手里。我也认命了，我只是一个阿飘而已。
杀气比警笛更先靠近。一个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映照在林浩随面前，脖子上也再次被架起匕首。
嘴上说着认命，身体却很诚实嘛。
冥王星感到林浩随的咽喉干涩起来，毛孔收紧，汗毛树立。咽了一口不存在的的口水。
憨憨发问道：“所……所以，喙其实是一个杀手组织。”
这一句话把杀手也问懵了：“你不知道？”
杀手还是顿了顿，恢复了没有感情的声音：“无论你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报警，以后不可能再有第二次，高锦市第一人民医院，314病房，懂？”
“组织仍然看重你的能力，但是你需要跟我学习一个月再接下一个任务”
“接受吗？”
林浩随收着脖子点点头，然后感受到刀锋的冰凉触感消失，面前的影子也退出视野。环顾四周，仍是良夜。
这个声音也很熟悉！自己肯定听过！冥王星绞尽脑汁，终于在记忆里翻找出一个不可能的人选。
海王星。
那是一个和自己能力旗鼓相当的杀手，是组织中林派的头号杀手，自己也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年龄和气势的差距太大了，自己与他见面时对方已经年近四十了，而且身上的杀气和刚才的年轻人简直天差地别，如果能将杀气比作什么东西，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杀气是在身上萦绕的小溪流，而自己当年与海王星见面时，海王星的身后，是大海。
林浩随强打起精神，催动着血液灌入浑身不停颤抖的肌肉中，才支撑起身体慢慢地站立起来。
事已至此，本就没有退路的自己，只有向着那个不可知的黑暗未来颤颤巍巍地走下去。
…………
医院，314号病房，林浩随蹑手蹑脚地走向靠窗的那张病床，轻轻拉过一张板凳，在床前，静静坐下。
窗外已经泛起白光，像是上帝用花洒浇向人间的雾水，冲洗掉黑夜的残秽。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白光之下，黑暗里的所有故事仿佛都无所遁形。
林浩随看向床上的老人，鼻腔中插着呼吸管，深刻的鱼尾纹从呼吸管下方延伸而出，如同岁月的沟渠，积满记忆的污渍，也积满记忆的金粒。
轻轻握住老人那只没在输液的手，林浩随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
“妈，我找到新工作了，您以后不用担心了，单位条件很好，工作也…很轻松，医药费没问题了，儿子以后结婚也没问题了……”
林浩随低头在袖子上胡乱地抹了抹眼泪。
“您好好休息，别不放心我，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冥王星的回忆中几乎不存在眼泪，感知中，这两滴泪水就是从自己的眼睛中流出来的。这样的感受近乎新奇。
从出生开始就进行着训练，从来没有过父母，身边的孩子也是这样。我从未渴望过，为什么死了之后才感到这么悲伤？
当林浩随走出病房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半悬在这座城市，这个世界的上空。像一个红彤彤的蛋黄，似乎孕育着生命，也似乎正在褪去生命。
那是太阳神，神没有生命，神掌控生命。
林浩随回到出租屋内，手机响起收款短信，那并不是他的任何一张银行卡，但是无所谓了，组织安排的任何事情他只要接受就好了，活下去就好了。
怀揣着简单的愿望，林浩随沉沉睡去。
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突然睁开双眼，然后将手举过头顶，试探着握了握拳。
冥王星醒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