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时告白》迟荔

2、ch02

　　女朋友？
　　祝葵在回去的路上想。
　　也是，他长那么好看，有女朋友也不意外。

　　祝葵路过饮料售卖机时随手买了盒柠檬茶回去，主要也是因为里面只剩下柠檬茶了。

　　-

　　为了迎接祝葵，徐墨笙决定今晚出去吃饭，所以祝葵一进客厅就听见她在给自己儿子打电话。

　　“你小葵妹妹来了，今晚出去吃，你快点回家，马上就要出去了。”

　　等徐墨笙挂断电话祝葵才走近，坐在她身边。

　　“阿姨是在给书白哥打电话吗？”
　　祝葵知道沈书白，她来之前爸爸给她说过沈叔叔家有个年龄和她相仿的儿子，比她大了几个月，叫他书白哥就行。

　　“嗯，这孩子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一天不着家。”
　　祝葵：“可能书白哥是有什么事情吧。”

　　徐墨笙毫不留情地给自家儿子拆台：“都玩了半个暑假了，他能有什么事。”

　　祝葵讪笑，正组织着言辞，另外一道声音插进来：“妈，您别夸大其词成吗。”

　　祝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扭头，对上今天见了两次的眼睛。
　　冷淡的，像是松间雪。

　　原来吕洞宾就是沈书白。
　　祝葵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沈书白注意到祝葵的存在，轻扬眉，话是对徐墨笙说的：“妈，这位是？”

　　徐墨笙说：“这是小葵，就前两天给你说的你祝叔叔家的女儿。小葵，这是书白，你们小时候见过的，还一起去打雪仗呢。”

　　徐墨笙试图唤起两人小时候一起玩耍的美好回忆，但她唤醒失败，祝葵迷茫地很，机械性地应道：“嗯嗯你好书白哥。”
　　沈书白抬了抬下巴，算是给她打过招呼了：“你好，沈书白。”

　　徐墨笙说她要去换衣服，让祝葵和沈书白也抓紧时间准备一下，然后出去吃饭。她踩着拖鞋哒哒哒地上楼，门开门合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祝葵仰起脸，直视沈书白。
　　此刻他也正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瞳孔颜色很深，眼角内弯，双眼皮的褶皱到眼尾处十分明显。

　　“……好巧。”祝葵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尴尬，祝葵手指揪着衣角，试图继续同沈书白搭话：“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啊，是我小人之心啦，但我这不是正常的自我防范意识嘛，你就别跟我计较啦。”

　　她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眨巴了两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黑亮莹润的眸子里带着真挚的歉意。
　　祝葵说话的声音本就带着一丝软绵感，现在跟沈书白道歉时语气更加乖巧，甚至带了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撒娇味道。

　　祝葵是南方人，难不成南方的小姑娘说话都这么细声软语的吗。

　　祝葵不知道沈书白现在心里想的什么，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等他回答。

　　她看沈书白好像嗤了声，随后悠闲又轻慢地说：“别，我更小人。”
　　祝葵：……

　　祝葵的眼神变得有点幽怨，垂头看自己的脚尖。

　　此时她听见徐墨笙和沈清季交谈的声音，她和沈书白的话题只能打住。

　　沈清季想着祝葵第一次来靖北，于是带她去吃了靖北特色菜。

　　饭店在闹市，四周餐馆、娱乐场所居多，霓虹点亮漆黑的夜，生机与活力充斥着整座城。

　　祝葵饿得不行，但还是尽量保持优雅的吃相。她仔细地挑着碗里的鱼刺，听见徐墨笙说道：“小葵，你要是无聊的话就让书白带你出去玩啊，别跟他客气，他当哥哥的，照顾你是应该的。”

　　祝葵第一反应是去看沈书白的反应，他咀嚼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扒拉着碗里的菜。

　　祝葵觉得他不想带自己出去玩。

　　“书白哥肯定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干，我可以自己出去转转。”祝葵表现出一副很为沈书白着想的样子。

　　沈书白掀起薄薄的眼皮朝她的方向看去，点墨似的眸似乎有光闪了闪，他牵起唇角，笑意带了几分玩味。

　　徐墨笙喊他：“书白？”

　　“她不说了自己能出去，我就不碍人家眼了。”

　　祝葵连连点头。

　　徐墨笙无奈，转移了话题。

　　晚风如同调皮的小孩，在祝葵身边打转。夏夜的风不算凉爽，扑在脸上令人感受到丝丝燥意。

　　徐墨笙和沈清季在前面走着，祝葵吃饱喝足，脚步懒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她拿起手机记录身边的风景，镜头对准某一处时，沈书白突然闯了进来，祝葵正好按下拍摄键，她又一次拍到了沈书白。

　　这是他第二次出现在自己镜头里了。

　　祝葵看着手机屏幕，下一秒就听见照片里的人说：“删了。”

　　祝葵看他。
　　祝葵没想过正直和痞气这两个相对的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沈书白虽然身上带着股散漫劲儿，可背却挺得很直，傲气中又有几分痞坏。

　　他盯着祝葵的手机，几秒后见她还没反应，又扬了扬下巴示意她。
　　祝葵回神，在心里“嘁”了声，点开删除键将照片删除。

　　“删了！”她把屏幕反过来让沈书白看，撇了撇嘴。

　　她又不是很想保存。

　　-

　　祝葵在沈家睡的第一晚就失眠了，她想她可能认床。在床上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点开视频APP随便找了个电视剧看。

　　也许是这部剧的剧情太无聊，演员演技太尴尬，祝葵看了不到一集就昏昏欲睡，撑着眼皮又看了十几分钟，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祝葵在陌生的环境里醒来，不自然地翻了个身，掀开被子去洗漱。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色，她皮肤白，所以很明显。
　　昨晚没休息好。

　　她将口漱净，擦了把脸，准备下楼去。

　　打开卧室门，祝葵闻见一股食物的香气，她顺着味儿走下楼，看见厨房里徐墨笙正在忙活着。

　　“阿姨早。”祝葵脆生生地打招呼。
　　“早啊小葵，醒这么早啊。”

　　“嗯。”祝葵见徐墨笙在洗菜，于是主动过去帮忙，“我来忙您吧。”
　　徐墨笙也没拒绝：“好，那你帮我把青菜洗了，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

　　祝葵在水龙头底下冲洗青菜，自来水很凉，从她的手指尖溜走。

　　徐墨笙边切菜边关心地问祝葵昨晚睡得好不好，祝葵没说自己认床，应道：“睡得可香了阿姨，我屋里的床特别软，睡起来很舒服。”

　　徐墨笙听了这话顿时放下心来：“那就好。”

　　徐墨笙厨艺还算不错，炒了三个小菜，她冲了手，准备去叫沈书白下来吃饭。

　　“叔叔呢？”
　　徐墨笙道：“他今早有会，先走了。”

　　祝葵去橱柜里拿碗筷，摆在桌子上，发现自己少拿了一双筷子后又折回厨房，再出来时沈书白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祝葵把筷子放在旁边专门支筷子的筷枕上，对沈书白打招呼：“书白哥早。”
　　沈书白回道：“嗯，早。”

　　他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纯棉家居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祝葵找了个很傻的话题：“书白哥你是近视吗？”
　　“不近视。”他给自己盛了碗粥。

　　“那你干嘛戴眼镜？”祝葵继续问。
　　沈书白似乎压了压眉心，一点也不认真地回：“装逼。”

　　祝葵：……

　　她在心里轻哼一声，给徐墨笙和自己分别盛了粥。

　　徐墨笙不是家庭主妇，她也有自己的工作——就任于靖北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主任。祝葵还在慢吞吞喝粥时，徐墨笙已经吃完饭，准备去换衣服。

　　祝葵抬头：“阿姨你要出去吗？”
　　徐墨笙：“嗯，你吃完了碗放在那儿就好。”

　　“没事的阿姨，我洗就好。”

　　“这事儿一般都书白干。”徐墨笙朝沈书白投去一个一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书白高考完后没少在家洗碗。

　　沈书白不去与徐墨笙对视，当看不见她的暗示。

　　祝葵听见大门碰锁的声音，惊了落在树上栖息的鸽子，叽叽喳喳地飞向远方。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角，扔进脚边的垃圾篓里，扭头去问沈书白：“书白哥你吃好了吗？”

　　沈书白抬手，食指关节抵住眼镜框往上推了推。
　　他做这动作慢条斯理，但落在祝葵眼里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一点装逼的成分在。
　　她撇嘴，等着沈书白的答复。

　　沈书白两手一撂，说道：“吃好了。”

　　“那……”

　　沈书白对她微微一笑：“麻烦你了妹妹。”话毕，扫视了一圈桌上的碗筷盘子。

　　他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尽管是皮笑肉不笑，但眼尾小幅度地往上挑，眼底隐隐约约显出天然的卧蚕，使整双眼睛少了些许攻击性。叫妹妹时似乎是故意咬字很清晰，跟在逗祝葵似的。

　　祝葵出神不过仅几秒，沈书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

　　祝葵在沈家住的这几天发现徐阿姨和沈叔叔工作都很忙，有时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吃饭，家里就她和沈书白两人。

　　这天中午沈家没人，祝葵自己在冰箱里找了仅剩的最后一袋速冻水饺煮了小半袋。

　　下午她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她拎着两大袋东西回到家，输入徐墨笙告诉她的家里的密码，转动门把手。换了鞋，把其中一只装满蔬果的购物袋先放到厨房里，自己拎着另外一只购物袋上楼去卧室。

　　整理好后她去厨房把买来的蔬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里。

　　沈清季和徐墨笙加班是常事，所以冰箱里更多的是速食，可能是祝葵来家里住他们才提前买了些菜备在冰箱里。

　　祝葵妈妈没有工作，在家里照顾她和弟弟，所以冰箱里经常会放满蔬果，高中时她走读，一踏进家门就能闻见饭菜诱人的香气。

　　祝葵边往冰箱里塞东西边想起妈妈做的话梅排骨，话梅酸甜解腻，排骨肉吸满汤汁，入口软软烂烂的，祝葵最喜欢拿这道菜拌米饭。

　　祝葵放果汁时看见冰箱侧面还有一排柠檬茶，圆柱形罐子整整齐齐地码在收纳盒里，还有盒装的，和她昨天在楼下售卖机里买的柠檬茶一个牌子的。
　　沈书白好像挺喜欢喝的。

　　祝葵鬼使神差地拿了一罐，食指扣在易拉罐环上，轻轻一撬发出短促的呲的一声。

　　祝葵将罐口抵在唇边，微仰头抿了口柠檬茶。因为在冰箱里放的时间长，所以罐身很凉手，入口的茶不是很涩，甘甜清爽，夏天喝一罐很解暑。

　　“开着冰箱门干嘛呢？”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顿，祝葵回头，沈书白正靠着柜台看她。

　　他把外套脱了搭在肩上，里面的白T贴着他的胸膛，隐约能勾勒出他腹肌的线条。他视线落在祝葵手里的柠檬茶上，唇角似乎挑了一下，随后走过来伸手，越过祝葵，从冰箱里拿了罐柠檬茶。

　　沈书白的胳膊从祝葵脑袋旁越过，祝葵下意识地侧目去看，入眼的是不算很白的肌肤，被太阳晒过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自然健康的暖白，他手臂上的肌肉挺明显的，有股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力量感，握着罐身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微凸。

　　“这些菜都是你买的？”沈书白忽然问，将祝葵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嗯，下午没事干去了趟超市。”祝葵回道，指腹摩挲着罐身。

　　餐厅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祝葵战术性地摸摸鼻尖：“我先回卧室了。”
　　话毕，麻溜地跑走。

　　“诶，我爸我妈今晚加班，让我带你出去吃饭。”
　　沈书白的懒散的声音被她抛在身后。

　　“不用啦，我自己煮面条吃就行啦。”她背对着沈书白挥了挥手，跨步上楼。
　　因为祝葵听他的语气觉得他也不是特别愿意带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