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家破人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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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他伤心的时间并不多，门外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和法力场爆发闪烁的光芒。
浮黎夺门而出，瞳孔猛地一缩，只见道场横七竖八躺着穿着黑色校服的尸体。明襄的心也沉下去了。
白石砖地面上铺了一层血，还未融化的积雪也尽数被染红，给浮黎做衣服的壮汉师兄、那个爱种菜的瘦高个师兄，还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躺在血泊里，已然死去。
显然他们死前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身上大小伤痕无数，有的几乎被拦腰斩断。
这时，一个肥胖的身影从通往山门的石阶处飞过来，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那人落地后马上打滚翻起，摸了把脸上的血，把剑往地上一插，大声喝到：“今天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过去！”
他余光瞥见了浮黎，顿时大惊失色，道：“小师弟，你怎么还不走？!”
陡然生变，浮黎心中惊怒交加，颤抖着问：“六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师父刚刚..去世了，...还有师兄们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动玉昆山？！”
莫不说广成天尊威名远扬，天族皇太子在玉昆山修行的事天下皆知，攻打玉昆山无异于造反，现今世上谁人敢这么做。
胖师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快速地道：“我的结界挡不了他们多久，你快跟我来。”说罢他不由分说拉着浮黎就向后山奔去。
浮黎几次想要问缘由都被胖师兄挡了回去，当他被带到后山密道时，终于忍不住了，甩开胖师兄紧箍着他的手，道：“六师兄若不告知原委，我是不会走的。”
胖师兄的脸色立刻变得特别难看，他像是再也憋不住了一般，大吼道：“让你走听不懂吗？！大家为了救你全死了，连师父都死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浮黎听了这话，如遭重击，那句“大家为了救你全死了，连师父都死了”使劲撞击着他的耳膜，把他撞得人都懵了。
就趁着他怔愣的一瞬，胖师兄一脚踹向他胸口，浮黎完全没防备，整个人被踹进了密道。
那密道是用特殊材料砌成，浮黎跌进去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转瞬间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明襄跟着浮黎出密道，一转身就看见那密道在迅速缩小，浮黎捏诀想阻止密道闭合，似乎想立即回去，但设计密道的人技高一筹，任由浮黎换了好几种法术，一点也没受影响，本来是一个井盖般大的洞，眨眼就不见了，地上是荒草萋萋，哪里还有什么密道的痕迹。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荒原，目光所及，除了杂草不见任何活物，天色阴暗，寒风硕硕，更让人心中悲凉。
浮黎在原地来回踱步，脸色焦灼，像是恨不得要大吼一声。
他颤抖着摸出广成天尊临死前交给他的信，明襄赶紧凑到他旁边，一同看了起来。
信中内容言简意赅，却让明襄如坠冰窖，都读完了之后，她甚至不敢去看浮黎的神色。
事情其实已经不对很久了，早在半年前就有了苗头。
半年前魔族二皇子来访，天帝在其挑拨下竟怀疑浮黎和凌云并非他亲身骨肉，而是天后与其弟成安私通生下的孩子。
他囚禁了天后，凌迟了成安，并且杀了凌云。
“一开始天帝并没有相信，”书灵闷闷地说，“但那魔族二皇子十分善于发掘人心中的阴暗面，他抠着天帝性格中负面的缝隙，再一点点地将它撕扯大。”
“天帝本就不喜欢他弟弟，天后未出阁时本来看中的也是成安，而不是时年性子阴沉寡言少语的天帝。况且他和弟弟长的本来就像，如果说两个儿子长得像自己，那就也可以说像广安。”
“更何况，两个儿子本就更喜欢他们的叔叔，而不是父亲。”
明襄脑袋里都是凌云的画面，舍不得兄长挂在浮黎身上大哭的小凌云，怯生生地回望着自己父王的小凌云，还有那段假记忆中，变作小乞丐的凌云，那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
她简直不能相信：“就因为这种没实锤的推测，他就把自己儿子杀了？！”
书灵道：“正常人当然不会，但天帝...已经入魔了。”
“你可以把他理解为偏执症，精神分裂....总之天后和他弟弟通奸，凌云和浮黎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这个想法已经植入脑袋里，别人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明襄简直不敢去看浮黎的表情，她只觉得身边的这个人浑身僵直，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那信上还写了许多内容，诸如天尊劝慰浮黎不必太难过，他早已行将就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然必定不会容天帝一错再错犯下此滔天恶行。
如今魔界侵蚀天界，天帝入魔，三界岌岌可危。浮黎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又得他真传，他和座下弟子拼死护住浮黎，希望他不负卓越天资和一身本领，韬光养晦，广集天下正义之士推翻天帝。
信中还提到他给浮黎吃的丹药，可护浮黎周全，他的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到时候不要惊慌。
然而浮黎已经看不进去，他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凌云死了？怎么可能....”
他脚底稍稍用力，转眼间便御风找到最近的镇子，刚一落地就抓住一个行人，急切地问道：“二皇子，请问二皇子怎么样了？”
若是皇子夭折，按礼法必当昭示天下，发讣告，举国丧，是故只要不是像他一样与世隔绝，天族百姓都该知晓。
那人有点懵，说道：“二皇子不是夭折了吗，丧期未过，大家还都跟着守丧呢。”他向后一指，那巷子里人来人往，穿的皆是素色衣服。
浮黎松开了手，他抓人的时候力气太大，那人胳膊被抓了一道红印子，他气急败坏地往镇子门口的公示墙一指，道：“那不都写着呢？！白纸黑色的不会自己去看，长得人模人样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浮黎没说话，一步一步地向公示墙走去。
明襄先他一步，看到了公示墙上贴了两张告示。
一张是成安上卿染恶疾，暴毙。
另一张便是，二皇子凌云突然意外坠楼，重伤身亡。
“恶疾，坠楼....”浮黎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颤抖，满目血红。
恶疾也就算了，坠楼又是什么意思，就算凌云还小不会御风飞行，天宫那么多侍卫宫人都是干什么的？
画面一阵扭转，再清明时，明襄看着周遭的景致，就明白了浮黎并没有如广成天尊所愿逃走。
鸣凤殿空旷而幽寂，那些黄金白玉铸成的饰品在昏暗的灯光下暗光流转。
灯光晦暗不明，明襄看不清高座在盘龙戏凤宝座上的天帝是什么神情。
浮黎穿得仍是玉昆山上的黑色道袍，他一字一句地问父亲：“为什么？”
天帝轻笑一声，好像这是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他道：“一个染指了天后，一个是野种，我已经够大度了，至少在天下人看来，他们死得还算体面。”
天帝想了想，又说：“这也算不上是谎言，至少凌云算得上坠地而死。”
“我带他飞了一圈，他很高兴，还以为我在带他玩，”天帝说着，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然后我手一松，他就掉下去了。”
霎时间，周遭气流涌动，浮黎身后凭空出现无数黑色铁剑，猛地射向天帝。
那些铁剑带着凌厉的罡气，黑压压一片眼瞅就要将天帝扎成刺猬。
看来这便是广成天尊的绝学之一“剑冢”了。
铮地一声巨响，着一道灵光流转的屏障阻去铁剑来势。
紧接着，所有有门的地方，皆涌入大批重甲士兵，刚刚还空荡荡的凤鸣殿瞬时被围得水泄不通，殿内将士摩肩擦踵，兵器寒光森森。
浮黎双目赤红，召出更多铁剑，那铁剑飞舞，形成一道钢铁栅栏，将士兵们围了起来。然后他凝神看向被结界阻挡的剑群，那剑群立即嗡嗡鸣响，疯了一般大力刺向结界。
大殿外，越来越多的士兵试图进来，甚至有侍卫拿着远程攻击武器射向他，均被剑冢挡下。
不一会，结界发出喀拉一声，有了裂纹。
天帝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手，四名黑衣武神从天而降，四人一上来就攻击浮黎，他们身法极快，个个法力深厚，一人近身法术攻击，一人手持短刀掩护那人，另外两人在外围扰乱浮黎，并除去他用剑冢做的栅栏。
一场恶战之后，四人被浮黎的铁剑穿心而过，当场死亡。
明襄心里五味杂陈，他看得出，浮黎杀那四人实属无奈，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滥杀无辜。
之后是漫长的车轮战，一些战斗的细节浮黎明显是记不清了，画面模糊一片，刚开始能分辨出浮黎在用剑冢，后来强光闪烁，好像把光耀也用上了。
画面再度清晰起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们还是在凤鸣殿，但这凤鸣殿已经不能称之为殿了。
目之所及，断壁残垣。
殿顶被掀飞了，墙全塌了，柱子东倒西歪。整个区域用结界罩着，外面的人一如往常，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地上是一片片倒地哀嚎的侍卫，那四个黑衣武者挂在墙边上，目测还有一二十个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的武将被铁剑钉在地上。
整个凤鸣殿变成了惨烈的战场。
而浮黎就站在战场中央，他半身染血，狼狈不堪，提起剑指着面色阴沉的天帝，厉声道：“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罢！”
天帝看着他不说话，半响，鼓起掌来，声音却是冰冷的：“好，很好，果然名师出高徒，果然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耐，千军万马，精英翘楚，全敌不过你。”
“但是，”他离开依旧完好的宝座，环绕着一地哀鸿遍野，毫不在意道：“这样的兵马，这样的武神，我要多少有多少，就算你杀个十天十夜也杀不完。”
“而你，”他看着浮黎，道：“都快站不住了吧。”
废话，谁能受得了这种人数悬殊的车轮战！
浮黎没出声，但明襄注意到，他的腿在抖。
“好了好了，游戏结束了。”天帝低笑了两声，大声说道：“把人带上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家破人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