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救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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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莫说比不上天宫的庭院美轮美奂，在明襄看来，精致程度甚至不如固天营卧薪馆后面那明显是敷衍的小院子。
积雪被随意地扫到墙根处，歪歪斜斜的八角亭盖子都要被压踏了，可能是因为不影响行动，也没人去清一下。
天界人人对广成天尊的洞府玉昆山充满遐想，皆道不知那是怎样一处世外桃源。
谁能想到这个破院子实实在在就是玉昆山一角。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明襄打量这个年久失修的破落院子，心想其余地方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浮黎就在这里，握着着一把光芒澄净的宝剑，将剑舞成一片雪光。
他表情一丝不苟，皱着眉头，轻抿着嘴角，宝剑所指之处，飞雪四溅。。
不知这是多少年后了，这段记忆里的浮黎明显年长了一些，眉宇照孩童时雌雄莫辨的昳丽多了些少年人的英气。他像柳条抽枝一般长高了许多，一身黑色劲装将他肩膀衬得如刀削一般薄瘦。
他四肢纤长，虽劲瘦，但很有力量，透过黑色布料，能清晰地看到那下面紧绷着的肌肉。
剑招流畅而有力，行云流水地舞完一套剑法后，浮黎收势站好后，嘴角挂上一丝浅笑，脸色微微有些自得。
他急切地回头望向歪在太师椅上的广成天尊，那本就克制的愉悦表情立即消失了。
广成天尊仰着脑袋，张大嘴巴睡得正酣。
明襄摸了摸脸颊，看得出，即使左右无人，浮黎也在接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他有点委屈，绷着脸看了广成天尊很久，明襄觉着浮黎那被礼教包裹下的灵魂，肯定正在控诉睡得都要打鼾了的师尊。
可是不满的灵魂只是叫嚣了几下就微弱下去了，浮黎很快整理好了心情。他收剑入鞘，走到广成天尊身旁，手一扬，一条狐裘大氅出现在臂弯。
浮黎轻手轻脚地给师尊盖上大氅，这时，从院子前方的道馆里传来清脆的敲锣声，广成天尊一下蹦起来，像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一样急急往外冲。被滑到脚下狐裘绊了一下才停顿了一会，然后仿佛恍然大悟般看着浮黎，整了整衣服，做出一副满意的样子，夸道：“不错不错，这么难的剑法短短几日就全领悟了，十一个徒弟里你是第一个！“
他说完，俯身捡起大氅，往浮黎手里一塞，全然不顾后者欲言又止的表情，几个闪身不见了。
浮黎抱着大氅看着广成天尊离去的方向，半响没动。
他走到那快要倒塌的八角亭里，半垂着眸子想坐下，动作到一半发现那石椅子上面都是泥，嘴角抽了抽，复又站直了，落寞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明襄狐疑地问道：“刚才那敲锣声，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广成天尊那么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书灵似乎不太想回答：“那锣声是...开饭了。”
明襄一头黑线，一道开饭时间就玩命往外冲，连给徒弟指导点评都顾不上了，哪有这样的师父。
广成天尊这心性，跟传说中德高望重，威震一方的千古第一上上神相去甚远。
真是太能装了，明襄心想，之前在天宫的时候多有神风道骨啊。
“他好像不是很看重浮黎的样子，”明襄问书灵道：“那他为什么要特意去天宫求收浮黎为徒？”
书灵没得及回答，画面一转，天旋地转之后，周围的景致又变了。
明襄站在了一件挤挤茬茬小堂子内，十几个人围坐在一个油腻腻的长桌前，正在大快朵颐着。
桌上满满登登摆的都是菜，五颜六色地卖相倒是不错，就是每道菜都裹着一层红亮亮的油，一碗不知道是什么汤的菜，半碗都是红油。
广成天尊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扒拉着饭菜，白胡子上糊了一层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得热火朝天。他的弟子们也不逞多让，筷子和筷子打着架，一群人像是饿狼般吃得全然不顾形象。
明襄不禁想到书灵和她形容过天界百姓对广成天尊十个弟子的形容：风姿卓越，惊才绝绝，个个风骨超凡。
哈哈，哈哈，明襄干笑几声，真应该让他们来看看，是否惊才绝绝她不知道，但风姿卓越？风骨超凡？。
根本就是饿鬼投胎吧！
在这帮进食半分没有礼仪的师父弟子里，浮黎就显得分外突兀了。
他被一个胖乎乎的师兄挤得都要从椅子上掉下去了，一手拿着筷子，看着自己面前油腻腻的饭碗，眼角好像抽了抽。
神族倡导清心寡欲，沉溺于口舌之欲是道心不稳的表现，故饮食也讲究清淡，少油少糖少盐，调味用得越少越好，烹饪方式也不外乎蒸煮炖汆。
天宫的御膳更是一些莲藕玉露羹、桃花糕、翠柳鸭丝、蝴蝶飘海、碧粳粥，望月汤一类从菜名到卖相，从食材到味道都十分讲究的淡口佳肴，故满桌大鱼大肉，埋在辣椒和油里的菜对浮黎来说简直多看一眼胃都疼。
他垂下眼帘，勉强在碗的中间夹了一口白米饭，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嗯?小师弟，你怎么不吃菜啊？”胖师兄嘴里塞满了食物，边嚼边问道。
“是不是师兄做的饭菜不和你胃口？”胖师兄道。
玉昆上上没有仆从，所有衣食起居事物都由弟子们自己负责，这胖师兄便是掌勺的。
浮黎木着脸摇摇头，还没来得急有下一步反应，一筷子辣椒炒肉就夹到他碗里了。胖师兄对他善意地笑笑，道：“小师弟，这么久了还那么客气，说了多少遍了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一位肌肉虬节的壮汉师兄朝脸都青了的浮黎扬扬头，道：“跟天宫里的菜肴不一样吧...肯定还是吃不惯，”他伸长筷子夹了点够不到的菜塞给浮黎，道：“我刚来时候也吃不惯，不过现在...嘿嘿，真香。”
浮黎闭了闭眼，很想把压在嗓子眼里那句“食不言”送给他的师兄们。
明襄点点头，应道：“是真香。”
这一桌菜倒是挺符合明襄胃口的，在固天营这段时间她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浮黎，心道：“受不了了吧。”
不过也难怪吃个饭那么多事，金枝玉叶么。
看着少年浮黎尖得快要戳死人的下巴，她又唏嘘了一阵：瘦了那么多，这可怜见儿的，怕是许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吧。
看来浮黎在玉昆山的生活并不符合他的期待，毕竟他初见广成天尊的时候还是很兴奋的，现下敬仰的师尊对他漫不经心，期待中的世外桃源连最起码的干净整洁都算不上。
浮黎一个人在椅子边上坐得端端正正，那是从小在礼官教导下养成的最标准坐姿，挺拔而庄重。
不过在这里，突兀得有点可怜。
就在浮黎抿着嘴角垂头看碗里一片油汪汪的菜时，整个堂屋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啪嚓”一声，屋顶塌下来一大片，尘土四溢，砖瓦碎了一桌子。
一片怒骂声中，明襄看见浮黎目瞪口呆地望了望缺了一块的屋顶，又看看毁得不能再毁的饭桌，低下头，默默地愉悦了一下。
“这...”明襄想起浮黎现在的狗脾气，问书灵道：“莫不是他干的吧？”
“...”，书灵道：“当然不是。”
堂屋内，老神仙最先反应过来，屋子还在震颤，他已化作一道白光闪到高空中。
十位弟子立即跟上，他们围绕着师父，踩着各自的方位，在云昆山上空布成守阵。浮黎并未入阵，默默地跟在师父后面。
看清下面的状况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见现在整个玉昆上都在剧烈地晃动，山体似乎被不知名的怪力从内部袭击着，山石大块大块地下掉，山脚下的村民正互相拉扯着往外跑。
三名弟子不需师尊多言，已飞身向下去帮村民逃难。
突然，山体传来“喀拉”的声响，广成天尊脸色一变，厉声道：“燕飞！”
燕飞是位身量中等、剑眉星目的男子，他是广成天尊的大弟子，跟随师尊最久，听到师尊唤他，马上心领神会。
他带着近身三位师弟，纵身飞跃至山腰，甫一定身摆好阵，自一道裂痕开始，巨大的雪块剥离山体。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那望不到边际的巨型雪块先是如蓄力一般缓慢下滑，接着有如飞流的瀑布一般带着怒气飞速下落。
山脚下的村民在三位弟子的帮助下正在有序而迅速的撤离，然而当他们被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吸引，回首望去时，顷刻间，一个个都被吓傻了。
三位弟子一见那雪崩的怒势，脸色全变了。这些村民普遍修为不高，连会御风飞行的都少，他们招出法器，想直接将村民载走，雪浪飞流直下的速度太过惊人，靠脚力再快也来不及逃。
可是他们先前并未有准备，三个人统共就带了三把贴身法器，那村民至少有百人，如何能全部载上。
正在进退维谷之间，惊涛怒雪奔到山脚，“砰”的一声，像撞到了什么铜墙铁壁，被生生阻停。一堵透明的铜墙铁壁牢牢地将流雪挡在山脚，雪堆积起来，足有山般高。
村名们喜极而泣，三位弟子欢呼一声，叫道：“好样的！”
燕飞带着另外三个师弟从雪堆后飞出，四人刚刚成功合力拦截了雪崩，他们抹着汗，示意村民们快走。
广成天尊向除浮黎外几名弟子道：“去查一下情况。”
他们立即飞身下去了，围着平静下来的山体仔细勘察，这雪崩来得突然，在调查出原因之前，一切并未完结。
浮黎入门时间远不如十位师兄，还未曾学习过阵法，他也自知资历尚浅，但师尊唯独把他留在后方，还是让他有丝不服气。
明襄盘着腿浮在半空中，看见浮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师尊，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广成天尊撇了他一眼，道：“你从未参与过此类事宜，这次还是留守后方，多观察学习罢。”
浮黎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师尊一脸严肃地看着山下，不由得闭上了嘴，隐去落寞，静静地观察下方。
半山腰上，正在查看山体的一位师兄好像发现了什么，召唤另外三人过去，四人一起挤在一个小山洞模样的地方往里使劲瞅，瞅得全神贯注。
忽然，四人勃然色变，齐齐后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山体猛然被从内部贯穿，碎石雪崩一同袭来，一条几人合抱粗的白色巨龙从那小洞破山而出，裹着狂风暴雪，咆哮着冲向四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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