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天上掉娘子(米禽牧北×赵简)》楚梦清歌

2、第 2 章

　　“将军，这位姑娘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军中医师从赵简的身上撤了针，又灌了半碗汤药，看着米禽牧北面上的焦色，心知此时并不是话多的时候，只能捡了好话道：“姑娘刚刚昏厥只是情急所致，至于身上的伤也多是皮外伤，休养几日便好了。”
　　“可有严重之处？”
　　医师微有一愣，又忙实言道：“若论严重之处，身上的四肢筋骨具断，恐终生难以复原了……”
　　这点米禽牧北是明白的，他没有及时发现赵简，而她又是被充当宋军战俘抓来的，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挑断手筋脚筋也是正常的。
　　米禽牧北沉声不言，却略紧了眉头，又是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老朽检查了一下姑娘身上的伤，发现她的后脑肿有鼓包，乃是曾经磕到硬物所致，此事不大好……很有可能会导致姑娘记不起来一些事情……”
　　当赵简的眼神轻飘飘在他身上扫过的时候米禽牧北也只是怀疑，如今得到确切答案，难免的，像是有重击砸在他的心上般的，“您的意思是说……失忆？”
　　“失忆只是猜测，或许姑娘的情况也没老朽想的这般糟糕，也或许等姑娘后脑的肿块消了，也会记起来所有，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米禽牧北听得有些心焦，明显的，医师有打马虎眼的痕迹。
　　“那何时才能恢复如初？”
　　那医师紧着一揖身子，又道：“这......老朽说不清楚，这也要看这位姑娘的自身状况，有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两个月，还有可能是一年、十年、乃至一辈子……”
　　米禽牧北摆了摆手，已然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医师如负重释得提着药箱退下，独剩他坐至一旁，心乱似麻。
　　赵简已经睡下，睡梦中的女子和下颔微收，却比以往尖瘦了许多，能看得出来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可也就是她，或许早在一个月之前潜伏在敌军的方阵里，正在找机会杀自己。又或许早在一个月之前，自己很有可能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了她的性命。
　　有些事情尚未理顺也不敢细想，再次望向她时却见得赵简已然睁了眼。骤然之下赵简想也不想得挣扎坐起，抱着被子缩成了一团，用着异常警惕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不知为何，这样的赵简忽然让他想起了曾在牢城营里那个缩在元仲辛怀里的小媳妇，只不过那个时候为假，此时却是真的。
　　“你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米禽牧北说完此话便站起身来，特意与赵简拉开了一段距离，在床榻之外的数步之遥站定。
　　“将军，药煎好了。”
　　帐外士卒的声音清晰的传来，许是怕那些士卒进帐又惊到赵简，米禽牧北特意走出大帐去拿药。
　　赵简趁此在周遭一个巡视观察，这帐子的陈设摆饰明显高于其他军帐里的等级，看起来应是个头目。而此时她没有任何的防御武器，唯一能够用得上的，是一柄放在案上的鎏金龙纹长剑。
　　赵简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机会，掀了被子便朝那柄剑而去，剑柄放在手中十分不相称，本欲拔出，却也提不上任何力气——她忘记了她已经没有武功了，如今她和那些寻常的柔弱女子已没有区别。
　　米禽牧北手中端着药碗立在帐们便这样漠然看着赵简，没有说话，却在赵简孤注一掷摔下一个青瓷茶壶拿起碎瓷片放在自己喉咙上时惊了神色。
　　“别过来！”赵简连连后退三步，只仰着头看他。
　　“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看你的衣着气度应是他们的将领，但士可杀不可辱，我绝对不会给你糟蹋我的机会的！”说完那手中碎瓷便欲割下。
　　“你别激动！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辱你。”
　　米禽牧北一时心慌却又不敢上前。
　　“那你想干什么？”
　　米禽牧北突然语塞。
　　他想干什么？他又能干什么？
　　就像赵简说的，他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他是将军，看上了一个女战俘，想得到她，所以他就可以一个人独占她。那他与那些想欺辱她的夏军又有什么区别？
　　米禽牧北上前近了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只怕又惹到赵简情绪激动，便缓和语气道：“你身上还有伤，这样，你先把药喝了，我再与你说可好？”
　　赵简依然立在那处不动地方，米禽牧北轻步上前，却丝毫没有打消到她的一丝警惕。
　　米禽牧北趁势单手将赵简揽过又夺下那令人心惊的碎瓷片。
　　“你放开我！唔——”
　　半碗浓苦的汤药被他给赵简灌了下去，如今赵简没有武功，在米禽牧北根本不值一提。于是那药中的安神剂量便起了作用，不过片刻的光景，女孩子已经摇摇欲坠，身量不稳地跌了下去，随即又被人抱住放入榻上。
　　米禽牧北替赵简掩了被角便出了帐子，剩下的几日，赵简依然是不清不醒又极为抗拒的状态，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每天的汤药只能灌下半碗，直让医师也束手无策。
　　如今的她脑子一片混沌，可能连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更别提对米禽牧北。
　　夜里头米禽牧北又往军中大帐内中看了一眼，确认了人已睡下才安心回到了一旁临时搭的小帐篷内，阿布都等候在里头等待已有多时，一路风尘仆仆，见到米禽牧北忙禀道：“将军，赵简郡主确实不在府上，早在半年前便已离开王府。”
　　米禽牧北看了他一眼，即便心中的想法被证实了，还是让他心头一颤。
　　“消息可属实？”
　　“属下确定。”
　　米禽牧北伸出手靠在火堆上沉默不语。
　　那阿布都抬眼打量一瞬便复又低下头去，别人或许不知，可他却是清清楚楚自家少主的心思，自牢城营回来，男人便发了疯般动用了所有暗网搜寻大宋牢城营里一个唤做元家嫂子的女子。
　　那时他还与手里的弟兄打趣道：也不知少主何时对年轻少妇感兴趣了。
　　后来当大宋密阁、七斋、郡主这些线索一条一条地被揪出，他才知晓这样的女子、这样的身份，值得他们如此费力去寻。
　　“其实将军早年从牢城营回来便已四处寻觅赵简郡主的下落，如今郡主......”
　　米禽牧北抬眸不言，阿布都立刻便住了口。
　　米禽牧北一声嗤笑，他又何尝不知他想说什么，曾经这般费力去寻，如今人亲自送上门来了，失了忆也没了武功，只要骗一骗她便可带回去藏在家中，像是唾手可得那般容易。
　　可然后呢？待有一天赵简记起来所有，或许还不如战场相见拼个你死我活的结局。
　　米禽牧北曾经有很多天都想过这个问题，可得出来的答案却是如果让他做一个好人，心甘情愿得把她这个郡主送回大宋，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两相抉择之下，米禽牧北缓缓从怀中掏出了那枚水头莹润的龙纹佩，递予那阿布都道：“这是郡主身上的玉佩，你去乱葬岗找一具找和她身形差不多、年纪相仿的女尸，切记要做得万无一失。”
　　阿布都紧着一揖，便已知晓，“属下明白了。”
　　“还有，这些钱财你也拿去，去附近村子，找一个农妇过来，让她带些女儿家日常衣物，跟她说过来看顾几天姑娘，等事情办成了，就放她回去。”
　　“是。”
　　他想，他终归不能做一个好人，而这一次，是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