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湘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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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草长莺飞时。
倚竹阁。
“公主殿下！”宫女赤桃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殿下，快醒醒！湘莹小姐来了，她说要同殿下去逛街，正在皇后娘娘那等着呢。”
“嗯。”陆芫躺在榆木拔步床上咂了咂嘴，迷迷瞪瞪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望着床幔，晕乎乎地思索“相迎”是谁…蓦地，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什么？湘莹姐姐回长安城了？！”
沈湘莹，沧州戍边大将军沈敬尧的嫡长女。
也是陆芫的堂姐。
“快叫青荷打水来，我要净面。”“诶，来了殿下。”青荷急匆匆端着水走进了内室。
一通火急火燎的洗漱过后，陆芫去乘着步辇去了凤仪宫。
宫内裕慈皇后沈茜坐上首，下首坐着许氏与沈湘莹一对母女。
“湘莹姐姐！”陆芫跑进宫内，先朝着沈茜和许氏随意地福了福身，“阿芫见过母后、舅母。”而后坐在了沈湘莹旁边，笑脸盈盈问“阿姐，你怎么来长安了？”
沈湘莹微微红了脸，不自然地扶了扶头上的玉簪，“唔，我是来、来…”
“诶？湘莹姐姐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陆芫把沈湘莹从上到下瞧了个遍，又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是不是生病了？”春捂秋冻，现在正是春分时节，倒春寒也是常有的事，你多穿点啊，切不可疏忽大意，仔细生了病！”
“公主殿下可别说了，得把你阿姐羞死了。”
许宝瑜提袖掩唇笑爽朗地笑着，“你堂舅戍边三年，主动请示皇上，回长安述职来了。还有你阿姐没多久就要及笄了，我正好能替她在长安城相看相看。”
沈湘莹白嫩的鹅蛋脸红的能滴血，手指绞着帕子，用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看了眼许氏，嗔怪道，“娘，别再拿女儿说笑了。”
“原来如此。”陆芫恍然大悟，“舅母放心，我湘莹姐姐这么可人秀丽的小娘子，这长安城想要求娶她的小郎君怕是要排到沧州去。”
“阿芫，你可别拿我寻乐子，快别说了！”
“诶呀！湘莹姐姐不要害羞嘛，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我若是个哥儿，肯定跌破了头也来求娶你，谁不喜欢我湘莹姐姐就是他有眼无珠，没有品味，到底还是他们亏了。”
裕慈皇后端坐在雕刻着鸾鸟的梨花木太师椅上，繁复的霞云银绣凤鸟长裙拖在地上，头戴赤金凤尾翡翠步摇，温柔含笑的看着这对小姐妹拌嘴，“堂嫂放心好了，本宫再过几日就要主持一场百花宴，到时候会给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们下帖，到时候堂嫂可以借此机会多和她们交流交流。”
许氏立马就会了裕慈皇后的意思，俩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
说罢，门外的通传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大皇子，到。”
众人的视线都移到了门外。
皇长子陆衍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蟒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玉质极佳的墨玉，乌发用玄色束冠固着，再无多的装饰，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却也不显狼狈，反而为他的清俊的脸庞添了几分柔和的美。
踏进宫内，陆衍恭敬地朝裕慈皇后做了个揖，“儿臣给母后请安。”
裕慈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吧。衍儿来的正好，今日你堂舅母带着你湘莹妹妹来长安了，本宫正在与她们聊天呢。”
许氏和沈湘莹早就在陆衍来时就站了起来，也不打量他，只是默默地站着。
湘莹听到这话，才抬起头看了眼这三年未见的堂哥。
面前的少年形如松柏，端的是一派温润如玉，但周身的气度还是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彷若他是那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沈湘莹只一眼就不敢多看。
“见过堂舅母。”
许氏则拿出一种长辈对待自家堂外甥的态度，和蔼地看着他，“好好好，大皇子安康。三年未见，都这么大了，都成翩翩少年郎咯，堂舅母都不敢认了。”
陆衍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还是微微的擒着嘴角，不骄不躁，温和谦逊地回望着这个微胖的年轻妇人。
许氏与他记忆中的那个爱说笑的堂舅母渐渐重合。
陆衍也不多看，垂下眼眸，“堂舅母谬赞了。”而后又转身看向沈湘莹。
沈湘莹注意到了陆衍的动作，立马深深地福身。声音乖巧又有些颤抖，“湘莹见过堂哥。”
“嗯。”陆衍浅浅地颔首。视线在这个有些紧张的堂妹身上停了一瞬。
沈湘莹倒是变了不少，褪去了原有的稚气，看着温婉恬静。
收回眼，他将视线移到了她身边的陆芫身上。
陆芫今日身穿一件桃粉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未施粉黛。凤眸黑白分明，眼尾上挑，柳眉弯弯，琼鼻挺直，不点而红的嘴唇。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红粉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英气美艳中又添了一份俏皮。
“阿芫见过皇兄。”陆芫规规矩矩的喊了声，稍稍福身后一眼不错的盯着陆衍，面上带着狡黠的笑，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芫芫今日怎得起这般早？”
“嗯，这不是湘莹姐姐来了吗，我就想着早点来见她。等会我们要去逛街呢。”
陆芫边说边上前拉住陆衍，坐到梨花木椅上。
“阿兄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晚？”
陆衍看着小姑娘这狡猾又藏不住事的脸，眼中的笑意渐浓。
“昨日散学后又去寻了宫学先生讨论问题，今日休沐，便起得晚了些。”
“既然如此，那阿兄便趁着今日休沐，陪我和湘莹姐姐出去玩吧。我听说朱雀大街开了好几家新酒楼，之前我听说陆芸和陆彻之前都去过了，我馋的紧，还有玲珑阁，听说上了不少新货呢。”
“阿兄你别老闷在宫里，让我陪你出去逛逛吧。”陆芫央求道。
“哦？你是要陪我去酒楼？还是要陪着我去首饰铺子？”陆衍忍不住敲了下陆芫的头，失笑道，“到底是谁陪谁？”
“陪我，陪我！行了吧。阿兄，去嘛，好不容易你休沐被我逮到了！”陆芫鼓着腮帮子气呼呼抱臂睨着陆衍。
“嗯，衍儿，阿芫说的不错。趁着休沐就出去逛逛吧，别一心扑在学习上，要劳逸结合。”裕慈皇后既欣慰又心疼道，“你呀就是太喜静了，偶尔热闹一下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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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这厢应了下来，陆芫欢呼着就拉着他和沈湘莹退下了凤仪宫。
“阿芫这孩子真真是是活泼俏皮，瞧着喜人。”
“本宫这些年可没少为她操心啊，头疼的很。”裕慈皇后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不是性格随了谁。都快及笄了，不喜抚琴作画，偏是热衷那舞刀弄枪。活像只小泼猴，说她是个哥儿真不为过。”
许氏笑的听罢手放在肚子上笑的合不拢嘴，“这有啥的，我瞅这她着性子就讨喜，开心果似的。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要活的恣意快活，现在到底年纪小又是公主，有这底气，何必要束着性子，倒不如做自己喜欢的，无忧无虑的多好。以后成了婚，做了娘指不定就没机会这般了，我倒是羡慕她的紧呢。我家湘莹也是，别看她话不多，其实也是个鬼点子不少的主儿。”
“嫂嫂说的不错，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喜爹娘束我束的紧。”裕慈皇后悠悠地回忆着，语气也越发柔和近人，“后来成了婚，生了孩子，坐到这儿再回想着自己待嫁的那段时间可真是最鲜活恣意的。湘莹这姑娘我顶欢喜，就是慢热了些，处久了就放得开多了，阿芫有事没事就念着她这小堂姐呢 ……”
凤仪宫外，陆芫刚出来，就遇到了来请安的陆芸。
陆芸是温贵妃徐婉柔的女儿，也是大梁的二公主。
因着裕慈皇后管理后宫，分身乏术，便规定未出宫建府的皇子或公主每五旬来请一次安，而后宫的妃嫔每十旬来一次。
今日正好是小辈们请安的日子。
“长兄，长姐安。”陆芸福完身柔柔地唤着。
沈湘莹见状也福身，“臣女见过二公主。”
陆芸悄悄地打量着对面的沈湘莹。
其一身藕色翠烟衫配鹅黄绣花裙，若隐若现的腰身不堪一握。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精致的芍花玉簪，并无再多装饰。白净的鹅蛋脸上细眉杏眸温柔如水，皓齿琼鼻精致如画，活像个不染世俗的仙子，只站在那儿便自是一道风景。
陆芸微微皱起来眉，竟有些嫉妒了起来，“嗯，不必多礼。这位应当就是沈大将军家的大小姐吧？”
“回二公主，正是臣女。"
陆芸垂眸想了想，开口还欲说些什么。
陆芫见状抿了抿唇，不悦的出口打断，“不是我说啊，陆芸你问完了没，我们可赶时间呢。”
“芫芫，二妹妹并未多问什么，况且你是长姐，不可……”
“是妹妹没眼力见了，不该多问的，皇兄不必替妹妹说话。还望长姐息怒，妹妹知错了。”陆芸不等陆衍说完立刻开口，面露惶恐与羞赧。
“好了，阿芸你进去吧。芫芫，我们该走了。”陆衍淡淡开口道。
陆芫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牵着沈湘莹头也不回地走了。
边走边和沈湘莹咬耳朵道，“她贯会装了，总是一副天可怜见儿的样，我总看不惯，偏父皇还说我是长姐要学着宽容，要好好待她，不要总欺负她。呵，我还能欺负她？她和她母妃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坏。”
虽说是姑娘家耳语，偏陆芫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后头的陆衍听的一清二楚。
望着陆芫乱晃的发链，陆衍到底是没忍住，抬起骨节修长的手，对着陆芫的头轻轻地敲了一下，“话不能乱说，芫芫，阿芸好歹是我们的妹妹。”
陆芫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陆衍的手甩开了：“阿兄！你不许帮着她说话！”
陆衍淡着脸不置可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湘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