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幕剧》陌上烟花

2、相逢

　　第二幕 相逢

　　喧嚣的都市酒吧
　　傍晚七点七分
　　正是夜幕终降的时分

　　“啊？什么，他真的这么说的啊？”
　　“没错，没错啦。”
　　酒吧的一角，几个大女生正恣意地享用着她们青春的权利——制造无人可及的噪音和快乐。
　　其中一个短发的女孩站起来，装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对着身边女生开口，“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可以请您喝一杯咖啡呢？”

　　她傍边的女生忍住笑，把手轻掩在唇边，也顺势开口，“先生，小女子实在是受宠若惊啊——”说到最后，两个人已经笑成一团了。

　　“好笑，简直好笑死了。”先前耍宝的短发女生边笑边说着。
　　“真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用这么——过时的搭讪方法呢？”另一个和她一搭一唱的女生跟着说道。

　　而她们对面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是优雅地掩口而笑，一个则是很没有形象地翻翻白眼。

　　“晓春，也就是你能遇到这么宝的事情。”翻白眼的女生，笑着开口取笑。
　　晓春，也就是那个短发的女生，闻言立刻眨眨眼，故意作出一副风骚的样子，“没有办法啦，人家就是这么有魅力，”她一叹，“唉，人家怎么办呢？美丽真是一种罪过啊。”

　　另外的三个女生同时作出受不了的样子，“贺晓春！”先前开口的女生挥挥手，“你可以更三八一点，我们今天就可以省下饭钱了。”

　　“这可不行，云瑶！”坐在晓春身边的有些微胖的女生接着开口，“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是不行的。”说着，她的小圆脸转到一边，对着晓春说，“不过，为了不影响我们吃饭的效率，我倒是不介意把某个做作女扫地清场啦。”

　　“白洁！”被连连取笑的晓春没了耍宝的兴致，决定要动手挽回自己被损的所剩无几的“尊严”。

　　“哈，来啊，怕你吗？”

　　两个人接着就开始闹成一团，完全不介意四周人时而投过来的好奇的眼神。

　　“小洁，晓春，你们，你们不要闹了啦，”发现，由于两个人的玩闹，使她们四个人成为了整个酒吧的视线中心，一直坐在一边的安静女生有点不自在地开口，可惜，她小猫儿似的声音，没有半点作用。

　　倒是一直坐在一边看戏的云瑶，见到了她局促的样子后开了口，“喂，你们两个有玩没有啊？适可而止吧。”她淡淡开口，低沉的声音，虽然也不大，但是却让两个人真的安静下来。

　　“云瑶！”晓春嘟着嘴，有点不甘愿地开口。
　　“啧，正玩的开心呢。”而白洁则是耸耸肩。

　　“你们玩的是开心，”云瑶恶意地笑笑，抬手戳戳晓春鼓鼓的腮，“那是因为你们脸皮厚，咱们家的巧仪可不行。”

　　“啊，”两个人闻言立时收敛不少，白洁转向文静的巧仪，“不好意思，嘿嘿，闹着就忘了分寸了。”

　　巧仪红了脸颊，秋水一般的眼睛有了湿润的痕迹，“不，不，都是我，要不是我，大家也不用这么顾及。”

　　“哪有，你别这么说啦，是我们拉你出来的……”白洁见巧仪说着就要落泪，赶忙解释。

　　云瑶和晓春对个眼色，然后笑笑开口，“好了，别说这个了，刚刚，晓春还没有说完，那个呆子对你说完后，你有什么表示啊？”没有多余的安慰什么，云瑶只是适时叉开话题。

　　而晓春也默契地接口，“还有什么啊，我把手里的咖啡交给他，对他说‘先生，咖啡我可以请你，但是请你不要骚扰我可以吗？’”

　　“啊，真的？”白洁和巧仪看着晓春精湛的演技都惊讶地出声，当然巧仪也就自然忘了刚刚的伤感。

　　“当然。”晓春笑笑，对云瑶眨眨眼。
　　警报解除。
　　干得好。
　　两个人无声地点点头。

　　“哈哈，真有你的。”白洁捶捶晓春的肩膀。“不过，说起来，这样的搭讪方法也实在是够搞笑的了。”
　　“是吧？”晓春挤挤眼睛，“那么要是你，会怎么做？”
　　“我？”白洁指着自己，“嘿，我肯定是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如果你请完咖啡后可以再请我吃三个脆皮甜心和两个黑森林蛋糕，一个慕司水果蛋塔的话，我可以考虑。’”

　　“哈，你更狠。”晓春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白洁嘿嘿笑笑，然后看着云瑶，“对了，要是云瑶的话会怎么样？”
　　干吗扯上我？云瑶白了她一眼。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已经都到了她这里。

　　唉，看了一眼几个女生一脸期盼的样子，云瑶勉强地搔搔头，“我大概会让他先去上个泡妞补习班吧。”

　　“什么啊，你这个家伙！”晓春一脸不满意地咕哝着。

　　云瑶没有理她，她看向只笑不语的巧仪，“那么巧仪呢？”

　　“啊，我……”发现话题跑到了自己身上，巧仪的脸先是习惯的一红，“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啊，想什么就说什么。”云瑶对她鼓励地笑笑，技巧地让她习惯发言。
　　“恩，我，”巧仪看看云瑶，才慢慢开口，“我想我会说，我妈妈不然我喝陌生人说话。”

　　咚！
　　白洁和晓春的两个脑袋撞在了一起。
　　“老天，原来，最狠的是巧仪你啊。”
　　“服了。”

　　笑着看了一眼又开始耍宝的两个人，云瑶看着巧仪渐渐开朗的笑容，微笑着拿起酒杯啜饮着。

　　◎◎◎　◎◎◎

　　“嘿，王跃看那边。”酒吧的另一边，几个男生显然也像酒吧里大多数人一样被那边热闹的气氛吸引了。
　　“好活泼的女生啊，”王跃顺着看过去。
　　“看她们的校徽，好象是Y大的嘛。”同桌的另一个男生也抬起头看了看。
　　“一、二、三、四，”率先开口的男生打量了一下那边，再看看看自己这边，“一、二、三、四——嘿，人数刚刚好呢，兄弟们，我们要不要上啊？”
　　“哈，梁翼，你这个家伙不是才刚刚失恋吗？”王跃取笑的开口。原来，他们今天会来酒吧，就是为了陪某个“失恋”的人散心。
　　“喂，治疗失恋的最好方法就是再开始一段恋情不是吗？”梁翼整理一下仪容，顾做潇洒地甩了甩头发。
　　“好了啦，要不上去啊？”梁翼比比身后，已经有别的桌的男生蠢蠢欲动了，“错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我是没有问题，”王跃耸耸肩膀。
　　“我还是孤家寡人，没有‘负担’。”另一个男生也笑笑。
　　“那么——”三个人同时把视线转到座位一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受到丝毫干扰，认真地摆弄手里的电子仪器的男生。

　　“啊，怎么了？”手上的东西突然被人夺了去，不得不抬起头来的男生，好脾气地开口。
　　“阿萧啊，拜托你，到酒吧里来就是散心的，你带个电脑干什么？”
　　阿萧笑笑，“邻居宿舍里让我帮忙改进的程序，马上就完成了——”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梁翼打断了，“靠！你干吗这么好心，他们找你帮忙多少次了，”他把电脑抢过来，看了一眼里面的程序，更气了，“混蛋，这个是我们下周要交的程序作业吗？他们把这个都交给你？！老大，你这样的老好人，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呢。”

　　“不会啊。”阿萧仍是温文地笑笑。
　　“恩？”几个人很奇怪，他居然还会反驳。
　　发现大家奇怪的眼光，阿萧接着解释，“我对钱最没有办法了，数钱我可不行。”

　　“这个人——”王跃嘴角抖动着开口。
　　“真的是超级的——”另一个男生也表情僵硬地道。
　　“白痴啊。”梁翼翻个白眼，把大家的话说完。

　　“咦？”阿萧的反应则是一贯温文的笑。

　　“好了啦，别说了，上吧，兄弟。”发现已经有人向他们的目标走过去了，梁翼赶忙开口。
　　“好！”王跃点头，然后站起来，和另一个男生同时一左一右架起阿萧，“出发。”
　　“咦？出发？去哪里？你们拉着我干什么？”阿萧没有挣扎，但是仍然坚持要个理由。
　　“凑人头。”
　　“啊？”
　　被同学戏称为大脑和电脑线路一样清晰明理的天才，此刻，脑子里完全是一个又一个问号。

　　而，他没有想到，这凑人头，有时候，也可以凑出一段缘分……

　　◎◎◎　◎◎◎

　　“小姐——”听到身后又一次响起搭讪的声音，看到身边的巧仪已经开始紧张的神情，晓春终于顾不得形象地站起来，大声道：“喂，你们够了没有啊，都说了，我们不需要人陪，不需要人请，不需要人来麻烦！你们还不明白啊？想泡妞也不先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

　　她的话一出，无论刚刚走到她面前的男生也好，还是正要向这边过来的男生，都完全的静止了下来，或者说，这个酒吧都安静了。吧台里的酒保甚至还夸张地把酒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够辣哦。”梁翼撇撇嘴，“还好，我们还没有过去，我可不想和个母老虎在一起。”
　　一边的王跃也是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而还是一脸迷惑的阿萧则是难得好奇地将视线投向事件的中心。

　　“走了。”梁翼他们收回正准备开拔的脚步，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恼羞成怒的男子冲着晓春他们大叫道，“什么玩意儿啊，老子看得起你们，才过来请你们的，你穷拽什么？”
　　听着他的话，酒吧里几个先前吃了或软或硬钉子的男人都开始叫嚣，甚至有人仗着酒意大声地喊些污秽的字眼。一时，整个酒吧乱做一团。

　　晓春火气一上来，手下意识地抓起身边的酒瓶就想砸了面前那张丑恶的嘴脸。
　　“晓春，”突然一只手抓住晓春的手腕，将她拉下来。

　　这个声音……
　　一种说不上什么感觉的悸动突然出现在阿萧的心里，他抬起头，看着站起来，挡在伙伴面前的女生……

　　斯文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个苦恼的笑，“真是麻烦了。”

　　找事儿的男子见到云瑶冷静而冰冷的目光，身子一震，下意识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他的脸上出现了惊讶和不满的表情。

　　“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云瑶沉声开口，同时用眼神对着坐在角落的白洁比了比一边的手机。

　　“我……”被云瑶的气势所压制，男子一愣。
　　“我们不就是想请几个小姐陪着喝喝酒，乐一乐吗？谁知道，几位小姐这么不上道。”趁着机会，男子身边的人叫嚣着。

　　“哦，喝酒吗？”云瑶点点头，然后拿起酒杯，二话不说，一口气喝完。“这样可以了吗？”
　　“你——”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男人都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了，连刚刚挑衅的男人都说不出话来。

　　云瑶强撑着汹涌的酒意，对着面前的人一笑，“酒已经喝了，先生就请回吧。”

　　看着云瑶的样子，几个男人知道占不了便宜，只好哼了几声就走开了。

　　“云瑶，你没事吧？”见人一走，白洁，晓春和巧仪立刻把云瑶扶回来，而最胆小的巧仪这个时候已经是梨花带雨了。
　　“老天，你不是从来都不喝酒的吗？”
　　“你还好吗？会头疼吗？想吐吗？”
　　“我已经发短信给我大哥了，他马上就过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云瑶……”
　　几个女生慌成一团。

　　“我没事。”要自己打起精神，脸颊微红的云瑶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却发现自己的动作让酒劲挥发地更快了。

　　“你别乱动，不然一会头会更疼。”这个时候，一双修长而略凉的手指拂上她的额头。

　　“啊！”巧仪惊叫一声。
　　“你这个男人是哪里来的啊？”白洁和晓春则是一脸保护者的姿态试图隔离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我，”阿萧搔搔头，像是这才发现自己的举止的唐突，视线转来转去，不知道落在哪里好，“我只是，看你，刚刚那么不小心，担心，啊，不是，是，那个，你会醉，我，那个——”

　　他解释了半天，可惜，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懂。

　　尴尬……

　　半晌，云瑶看着面前这张已经红透了的斯文面孔，低声开口，“是你。”

　　发现她认出了自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阿萧笑了笑，跟酒保要了杯茶，“这个，可以解酒。”

　　“谢谢。”接过杯子来，云瑶自然地喝下。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俯身在一边，没有什么话语，可是气氛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呃……暧昧……和温馨……

　　“这，有没有可以告诉我，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晓春指着面前的两个人开口。一向戒备度可以媲美刺猬的云瑶，曾经再三警告过她们，绝对不可以在酒吧里喝他人给的饮料的云瑶——老天，她脑子都糊涂了啦。

　　“我一定是醉了。”白洁摸摸自己的额头。
　　而巧仪的表现最直接，“我快晕了……”

　　“咳，”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四缺一，而回来救人，哦！不，找人的梁翼他们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小姐们，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把他领走吗？”

　　“那个当然是——”三个女生，三个男生，当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那边的两个人时，话却同时停了。

　　抵抗不住酒精的滋扰，云瑶终于允许自己闭上眼帘，而她身前的男人，脸上还带着和她程度相似的赧色，则轻轻用手把她揽在了胸前。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啊。

　　云瑶的唇慢慢出现一个笑容，如她所预料的，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种清爽干净的味道，很温暖，很安全。

　　“你的名字？”云瑶开口。
　　“啊，名字，沈萧，我叫沈萧，那个……你，你呢？”沈萧斯文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呆呆的样子。
　　“左云瑶，”云瑶的意识渐渐不清楚了，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担心，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怀抱太有安全感了，她的笑容更大了，“帮我把朋友送回家好吗？”
　　“啊，好，好。”左云瑶……她的名字……很好听，沈萧傻傻应声着，其实这个时候，要他去登月球，恐怕他也会答应吧。

　　“沈萧……”云瑶的唇里无意识地吐出这个名字，完全不知道她低哑的声音，已经是让某人的脸彻底地烧起来。云瑶放任自己倚靠在他的怀里，道，“那天，我一直……很后悔……忘了……问……你的名字……”

　　砰！
　　在他们身后的六个人，仿佛都看到了，某人的头上冒出了类似□□爆炸而出现的蘑菇云。而那云朵的形状，怎么看，都像是一朵绽开的名叫“爱情”的花。

　　“拌猪吃老虎！”这是梁小人最后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