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呜呜呜呜呜我社死了连夜逃离蒙德 ...
-
黑压压的乌云布满整个天空，未能给那高高挂起的太阳照耀世界的机会，阴暗和空寂笼罩着世界。被蔷薇与紫藤布满了的围墙将森林深处的古堡圈成一方天地，犹如黑海漩涡的中心，犹如空洞的“眼”。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我时常会想，但我从来不敢离开这座庄园。因为男主人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而且我签了卖身契，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主人们不允许古堡里的仆人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交谈。我的爸爸妈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是古堡的守卫，因此我们很少能见面，但他们每次都会给我带些我喜欢的东西。
有次他们给我带回来了一个玩偶，我很喜欢，每晚都抱着它入睡。
偶尔会看到有个人从外面来，陆陆续续地将古堡里的人带走。我的朋友就是这样，她跟我说她要跟他走了，从此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那个人后来又过来了，他带走了我的爸爸妈妈。可那个时候我还在古堡里忙碌自己的工作，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我很难过，古堡里只剩下我和主人们了，再也见不到别人。
我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在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回到属于我的房间里，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那个人又来了。
他煽动着黑色的羽翅，踏空而来，停留在我面前的空中。
他朝我伸出手，对我说：“你该和我走了。”
我说，你再等等我吧，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和你走。
我呓语着，眼睛微眯，觉着身下压着什么东西硌得慌，不自在地翻了个身。
？
等下，
什么玩意坐在那？
我猛地坐起来，目瞪口呆看着窗户，那儿正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好，起猛了，看见温迪坐在我家窗台上了。
我倒下接着睡，用被子盖着头试图蒙蔽自己，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大概过了十几秒，我感觉有人隔着被子戳了戳我。
我怒了，一把掀开被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小子为什么在我家！？”
温迪无辜地看我，眼睛一眨不眨：“你说的呀。”
你放屁！
我根本没说过好吗！
对上我充满怀疑的目光，他开口给我解释：“你昨晚喝醉了，硬是要我跟你回家。”
温迪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昨晚的事情。先是我喝的有点醉，躺在果酒湖边睡着了，凯亚见我出去那么久觉得有点不对劲，温迪就提议出去看看，别是出什么意外了。
然后他们把我叫醒，又回了酒馆。那瓶酒因为被我浪费了大半瓶温迪嘀咕了我一晚上。
最后我实在不耐烦了，指着酒柜上最贵的一瓶酒大气道：“这个买下来，送你行了吧！”
罗莎莉亚：“？”
凯亚：“？那瓶酒还挺贵的。”
查尔斯先生（擦汗）：“忒提斯喝醉了，快把她送回家去吧。”
总之众人都没把我这个醉鬼说的话当真，只有温迪乐呵呵地趁乱打劫：“好啊好啊，谢谢你呀。”
我撒泼：“有条件的。”
温迪条件反射地问：“什么条件？”
我：“我得绝症，还有一个多月就死了。你跟我谈个恋爱吧，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没谈个恋爱，就当满足我最后的心愿了。”
温迪：“没问题。”
据当事人之一所说，我的声音还挺大，全酒馆都听到了，用一种震撼的目光看着我。
？
这是我吗？
有点震撼，不太确定，再看看。
我尴尬地缩进被子里，对于昨晚的记忆我只停留在凯亚他们来叫我，随后一起回了酒馆边唠嗑边喝酒的地方。
不知道怎么的，喝着喝着就醉了。
我酒量确实不错，但也耐不住一杯接一杯啊。
蒙德地方不大，传播消息也快，现在日上三竿，保不齐我道德绑架温迪的事儿今天全蒙德的人都知道了。
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我上街都得顶着大家或怜悯或嫌恶的目光，我就觉得这蒙德城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我是一条零战斗力的小鱼，而其他人则是生物链在我之上的大家伙们。
我顿感悲从心中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盖着头的被子压的更紧了些，试图就这样闷死自己。
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比身体死亡更痛苦的是社会性死亡了，我现在就挺社死的。
“晚安，温迪。晚安，世界。”
还是不要等到一个月以后再死了，现在就死吧。
温迪开始扒扯我的被子，边边露出一个空隙，空气流动进来，让我得到一丝喘息：“哎呀，别那么悲观嘛。”
说到这我就更来气了，为什么他会把一个醉鬼说的话当真啊！
根据温迪亲口所述，我拍板买下来的那瓶酒价值我近一个月的工资，而且我还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喝的，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硬了，拳头硬了。
此刻我十分后悔为什么昨晚要去天使的馈赠，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要在刚确诊绝症就立刻自杀，以绝后患。
“往好处想，虽然你失去了钱和名声，但你得到了我这样好的吟游诗人做男朋友啊。”
我：“………………”
你能不能别火上浇油了。
你一个吟游诗人没有固定住所，工资不稳定，挣到的钱全部拿去买酒喝。
我跟你在一起我图什么啊！！！跟你在一起你住我的吃我的用我的，你小子帮不上我任何忙我还得养你我不是亏死了吗！
好崩溃，比较内向的我无法将控诉说出口，而且本来也都是因为我自己喝醉耍酒疯闹出的乌龙，纵使心中千般不愿面对这悲催的现实，我也没办法把怒气都撒在他身上。
我蜷缩起身子，环住双腿，把头埋在膝盖之间默默流泪。
明明我之前不会耍酒疯的，为什么这次就出了茬子。
我的钱！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
温迪坐在窗边安抚我：“好啦，别哭啦。”
我两耳不闻，不好意思对他发脾气只能接着哭。
我真苦，喝酒害人家人们，千万别喝酒，也别抽烟。你们看我现在把自己抽的快死了，喝酒还赔了一个月工资。
说到工资这事，我昨天本来是要和莎拉小姐说我要辞职的来着，但是忘了。
想必她大概不会再要我这样的人了吧，不清楚她会不会不给我结算了，呜呜。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害人，喝酒害人啊。
“你现在这状态再喝酒别说一个月了，一周就得下去了啊。”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然后一边徐徐善诱：“有没有觉得头很痛？”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点点头。
温迪：“有没有觉得胃也疼？”
我又感受了一下，感觉确实是。
温迪拍拍我的肩膀，坐起来：“那就对了，你都饿到胃痛了，先去吃饭吧。”
我：？
你他妈？
你他妈只是自己想吃饭吧？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不是很想接受现实，但还是慢悠悠从床上爬了起来。温迪很自觉的从房间里退出去，给我留出更衣空间。
温迪就在房间门口等我。我住的地方是分好多个单人房间的安置房。没有客厅和厨房，只有自带卫生间的卧室，一层有三四个房间，我的房间外就是楼梯。
他不知从哪拿来一个苹果，一口口咬着，坐在栏杆上悠闲地晃着腿。见我收拾好出来，他还扬起手朝我晃晃，问我要不要来一口。
谢谢，婉拒了哈。酒可以分享，苹果就算了。
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和温迪一起上了街。说是吃饭，其实我没什么胃口，也不知道吃什么，所以把选择权丢给了温迪。
于是他带我去了猎鹿人。此刻已过了饭点，店里并不忙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客人。温迪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没什么胃口。
莎拉小姐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想说什么，看我心情不佳又停下。
如我所料，蒙德城不大，消息传播速度也快。我昨晚酒后发疯的事早已在城内广泛流传。一路上我能感觉不少人朝我投来目光，坐下后那视线更是如芒在背。或怜悯或可惜。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件橱窗里的廉价商品，被路过的人来回扫视，他们有的径直离去，有的停下细细打量，最后叹一句：可惜。
可惜我尚还年幼父母双亡，可惜我年纪轻轻便得命不久矣。
我好像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这样被动的接受他们的情绪，然后再按照他们想法里的我去生活。
他们认为，我的父母是西风骑士。于是我也会成为西风骑士。
他们认为，得了绝症是件遗憾事。于是我就会觉得命运不公。
我一直都活在他们的认为里。没人在乎我怎么想，即使少有的反对他们的声音出现也会很快被淹没在高声的反驳里。
我不是我。我是古堡里谁都可以使唤的女仆忒提斯，是海洋生物链底端的小鱼忒提斯，是没有选择权的商品忒提斯，是被舆论控制的人偶忒提斯。
内心里那个忒提斯，她又在哪呢？我想，或许她永远不会出现了。敷衍地回了温迪一句吃什么都行，便撑着脸看着街道。
“忒提斯，你——”莎拉小姐喊我的名字，我松开了撑着下巴的手，困惑又略带失望地看她。
她会说什么呢？会说让我去治病，还是说替我惋惜，替我抱怨世道不公呢？
无非就是这几样吧。毕竟人人都觉得死亡是件悲痛的事情。没有人会想死，除了我以外。
所以我是异类。
可惜她还没说完，就被温迪打断了。他把菜单交还给她，竖起两根手指：“要两份蟹黄火腿焗时蔬。”
莎拉小姐被他转移走了注意力，愣了一下，不赞同地说道：“她现在生病了，应该吃些清淡的，奶油和蟹黄对她来说太油腻了。”
温迪用无辜又理所当然地语气回应：“我知道，可是她喜欢吃这个。”
“但是吃这个对病人不好。”
“可是忒提斯喜欢呀。”
莎拉小姐拗不过他，最后只能带着怒气去做了。还附赠了我一份甜粥。
我跟她道了谢，拿着叉子把粘稠的奶油和蟹黄拌开，让它们跟火腿和蔬菜缠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地跟温迪聊着天。
他问：“想不想去风起地看看？”
去风起地的路上有时会碰上魔物，我没有自保能力，通常不会独自一人出城。对于那的风景，我倒还挺喜欢。但自从父母去世以后，我再也没去过那了。
只是思索了片刻，我便回答：“好。”
大约是不忙，莎拉小姐收拾了一下后厨就走出来跟我们聊天。恰巧听到温迪说要带我去风起地，担忧地说：“可是忒提斯，你的身体。接受治疗说不定还有治愈的可能。”
她说的委婉。昨日去西风教堂检查的时候芭芭拉小姐主动跟我说了后续治疗的事情，她明确说了就算治疗也不会痊愈，顶多延长死亡时间而已。
我向来不擅长面对别人善意的关心，通常都是点头应和，我害怕他们露出失望的眼神，或者说出不赞同的否定。即使我本意不是那样。
我只好把目光转向温迪，企图让他帮我说些什么来拒绝莎拉小姐这个友好的提议。可刚才在她面前如此坚持的温迪却沉默了下来，用昨晚在酒馆里那种温柔而又带着鼓励的眼神看着我。
像是在说：别害怕，把你想的都告诉她吧。
好似有种无名的力量升起，卡在喉咙里。只要我稍微张张口，就能将心之所想脱口而出。
闭了闭眼，我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严肃而正式地看着别人的双眼。
“莎拉小姐。”
“可是我喜欢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呜呜呜呜呜我社死了连夜逃离蒙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