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我》贰拾柒

4、第四章

　　被他这么一说，我不由的觉得心虚。“没来看又怎么样？”我退后几步，转过身背对着他。“有时间看比赛这种无聊的事，还不如多看几份资料。”
　　“无聊？”他一把把我拉住，“许君逸！我这么诚意的邀请你，你告诉我‘无聊’。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有聊的？”
　　“你的‘诚意’就是这样啊？”我厌恶的挥开他的手，“承受不起，只好心领了。”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忍不住想要质问一下，“乔宇白，我问你，你阴魂不散缠着我干什么？我们好像不熟吧。”
　　他露出戏谑的笑容，“许家这么有钱势，当然要谄谄媚咯。谁都知道许君彦低调谨慎不好接近，那就只有你咯。”
　　好好笑啊！“我？抱歉告诉你，我跟我们家的钱势没有关系。”
　　“哈哈……”笑声忽然止住了，“我现在的身份还需要谄媚吗？跟你开玩笑的。算了，看你这么讨厌我，我还是先走了，下次比赛我还是等你来看。”潇洒的挥挥手，走了。
　　看着这个背影，我越来越厌恶他了。看比赛？之前可能还会有去看的想法，现在想都别想了。

　　这次在月宫的偶遇让我之前的好心情受到了点影响，为什么这个阴魂不散招蜂引蝶虚伪的男人会出现在那里？虽然月宫也符合他的身份，但是每次我一个人看风景他都出现在我身后，跟我说几句影响我心情的话，我估计会受不了的。虽然好像之前我对不熟的人都很冷淡，但是这次，我觉得我是遇到天敌了。冷淡不行，甩脸色不行，那要怎样才可以让他离我远远的，不要来烦我了？我真的不喜欢不必要的交际。

　　我没怎么出过远门，别人家的少爷喜欢旅游烧钱，全世界到处飞，但我不喜欢。我不是在给老头子省钱，省了也没必要，老妈很会花。小时候我虽然常常出走，但是走不出Z市，甚至走不出美术馆。高中里的同桌说我是寄居蟹，窝在自己的壳里，有自己的世界，外表强硬，内心脆弱。我不置可否。
　　去欧洲，算是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吧，说出来估计没人相信的。护照是哥哥早就办好的，看来他是早料到我想去欧洲散心了。知弟莫若兄。
　　周五早上的飞机，第一站是法国巴黎。那个说我是寄居蟹的同学嫁到了那里，走前联系了她。她可以算是我高中三年里最好的朋友了，一开始我对她不理不睬，不过后来发现她人还是很不错的。高考前直接是录取的小语种，进了某外国语大学，再公派去法国留学，到了那里没1年就嫁给了一个法国商人。
　　飞机起飞降落，并没有觉得时间多漫长。落地的一瞬间感觉好像其实离家不是很远。
　　“寄居蟹！这边这边！”一个打扮成熟贤淑的女子边跳边对我挥手。虽然才4年不见蒋娴，她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怎么想到来巴黎找我呀？不呆在壳里了？呵呵……”蒋娴化了淡妆的脸比高中那时妩媚很多。
　　“没啊，不是还在身上嘛。”我笑着指指行李箱。
　　“准备待多久？多点时间让我好好招待你啊，老同学！”说着拍拍我肩膀，真像好哥们。
　　“不知道啊，看你了啊，我的欧洲行基本靠你了。”我对她坏笑一下。也只有在她面前我稍微活泼一点。
　　“哎呀！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算了啦，改良一下寄居蟹的生活方式算是我义务劳动了！走吧，去我家吃顿便饭啦！”
　　蒋娴的老公Leo，有自己的公司。很标准的法国人相貌，高大健壮，眼睛碧蓝。蒋娴用中文和法语充当我们的翻译。法国人很多都懂英语，Leo也是。但是很多人都不屑于说英语，这是因为英法之间的历史所致。我和Leo有时也用英语交流，但是大多数时间还是要靠蒋娴翻译。
　　蒋娴说别看Leo一副成熟男人的样子，要是遇到体育赛事就会疯狂起来。这让我想到了陈烬，要是他也一起和我来，估计可以和Leo相处得很融洽。
　　蒋娴自从结婚以后就不再继续学业了，而是做Leo的贤内助。所以她很自然而然充当了我全天候的导游，Leo也会抽空陪陪我们，一个标准的法国好男人。之前听说法国人的生活节奏很慢，现在看看果真如此，Leo就一直很闲和我们在一起。
　　我们花了小半个月几乎把法国境内的艺术馆，博物馆都逛了一遍。Leo做的生意还蛮大的，所以人脉很广，我的行程基本都是他安排的。
　　到里昂的时候，有幸吃到了法国蜗牛。Leo找了一个很温馨的小餐馆，他说这边的蜗牛很不错，事实证明的确很不错。
　　再次回到巴黎已经是1月底的光景了，蒋娴带我看了一场时装秀。我对时装的研究并没有很深入，我所关注的只是设计师在裁剪和颜色等细节处的艺术性，这场时装秀真是一场视觉盛宴。
　　今天傍晚Leo接了我们到塞纳河畔看夜景，河风吹拂。一个街头表演的艺人，轻弹着吉他唱着一首情绪感伤的法语歌。我们静静的听完，蒋娴说它叫encore une fois，是前缘再续的意思。因为这首歌，晚上的气氛还真是伤感。
　　回去的路上，蒋娴一直在唱：
　　Mais j`garde en moi des bouts de toi
　　Non non non
　　On n`oublie pas tout ca
　　C`est notre histoire d`amour
　　J`voudrai la vivre encore une fois
　　她说，这几句最伤感。“但我一直在我自己心里面保存着你的部分。不，不，不。我们并不能就这样忘记，因为那是我们的爱情故事。我希望这个爱情故事重新继续。”
　　她唱着唱着，Leo也和着一起猖了。Leo右手轻轻握住蒋娴的手。我看着这一幕，如此温馨幸福啊。微笑着转过头看车窗外沉浸在美丽夜景中的浪漫之都。

　　回巴黎后不久，Leo接了一笔大生意，要离开法国一段时间，蒋娴决定她陪我玩遍欧洲。我们休息了几日，准备去意大利转转。
　　就在我们准备出发的时候，我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小逸，还在巴黎吗？你快回来吧。”声音里尽是疲惫倦怠。
　　“哥，出什么事了？”他这样的语气还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
　　“一言难尽，总之你回来就是了。”叹了一口气，“家里不太平了。”

　　无可奈何，我只好终止游玩计划。蒋娴也有点失望。
　　“果然还是只寄居蟹啊，家里一来电话就要回去了。我可是难得逮着机会和你好好叙叙旧啊！你这么一回去，我们又要多少年才好碰头啊！Leo也出去了，哎……我真是好凄凉啊。”蒋娴表情哀怨地摇摇头。
　　“喏，我有机会再来啦，到时候带个朋友来，他和Leo一样对体育疯狂。这样总好了吧？”
　　“好啊，其实想留你时间长点帮我们家的内部装饰改善一下呐，怎么样？大设计师？”蒋娴双眼放光看着我。
　　“你们家已经很不错啦，不过按我的专业眼光来看呢，还是不行啊。”我装的很深沉，“包在我身上，我拍点照片回去研究研究，下次来帮你改造。”

　　匆忙买了机票，第二天一早就飞回去了。进安检的时候，蒋娴沉默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良久才说了一句“Salut……”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多少也有点不舍，这么好的朋友却常年见不了面，不像和陈烬，有事没事可以一起吃个饭。我身边朋友本来就少，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身边可以交心的朋友也就真的屈指可数了。
　　带着这种惜别的感情我上了飞机。又是起飞降落。在离地面1万多米的高空，什么都那么渺小。以850km/h的速度远离法国，以850km/h的速度接近我的家，离开相对于接近，总是这么的公平。

　　下了飞机我火速回到家里。站在前院里，宅子的样子还是和我走前一样。我推门进去，却不见家里佣人老妈子的影子。
　　“人呢？”我对着空气喊了一句，家里的空气很沉闷，多待一秒就有一种会崩溃的感觉。
　　“逸少爷你总算回来了……”李妈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出来，“老爷住院了，许氏也……彦少爷快撑不住了，太太她……”说着说着李妈就开始抹眼泪。
　　“妈怎么了啊？”我很心急。
　　“太太急的晕了过去，现在也在医院住着。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李妈用手背拭着眼角。
　　“物是人非”这个词，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突兀的闯进我的生命里，一个字有几千斤重，我不是千斤顶，我承受不起。
　　问清了医院地址，我就冲了过去，把汽车开的飞起来也不过如此了。

　　老头子躺在加护病房里，身上器械有条不紊地工作着。那个对着我冷冷淡淡，时而发发脾气的老头子就这么安静的躺着。我隔着玻璃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头发白了很多，果然是老了。我竟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看看我的父亲。
　　我又去看了母亲，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一直在哭。除了静静的陪着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安慰她。
　　母亲抽泣着，一句话都说不连牵，“小逸……我……从来没……有……这么……怕……怎么……办？你哥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哭。
　　我看着这一幕，又想到还在靠仪器维持生命的父亲，家里冷冷清清，哥哥在电话里的语气……我的心狠狠的一抽。
　　“妈，怎么回事吗？”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情绪开始激动。
　　“我……不知道……”妈开始神情惊惶，“你……你……你别问……”
　　“好好好，我不问。妈，你好好休息吧，我陪着你啊。”我偷偷按下连到护士台的按钮，护士就来喂母亲吃了安眠药，我静静得等她睡着了才离开。
　　出了医院，我立马打电话给哥哥。
　　“哥，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到公司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我随即开车去了许氏。为什么偏偏挑我不在的这一个月，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我急切的想要知道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