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温差》江拾肆

31、第31章灯火阑珊

　　沈良夜原本是企图通过观察沈如昼然后就学会做菜。
　　毕竟做菜这种小事，沈良夜觉得自己这种天才型选手应当是一看就会的。
　　沈良夜：只要我的眼睛学会了，我的手就学会了。
　　然而在他经历了连续一周观察沈如昼走神，并且在内心自己删删改改增减了无数次菜谱之后，沈良夜这才终于承认自己好像还是一道菜都做不出来的事实。
　　沈良夜觉得这很不合理。
　　怎么可能会有沈良夜不会的事情！
　　于是他决定自己先尝试一下。
　　然后在沈良夜第三次把炒糊的番茄炒蛋倒进垃圾桶之后，他决定稍微改变一下下思路。
　　事不过三。
　　沈良夜会在一盘番茄炒蛋上跌倒三次，但一定不会出现第四次。
　　沈良夜决定为沈如昼做一顿烛光晚餐。
　　重点在烛光的那种晚餐。
　　因为沈良夜发现，只要气氛到位了，好像晚餐的味道如何也不是很重要。
　　毕竟吃的就是那个气氛。
　　重点是，蜡烛可以买现成的，可操作性更高。
　　沈如昼选择把牛排当做主食。
　　这玩意儿只要按照视频的配料腌制好，稍微煎一煎，再放进烤箱定好时间就能吃，左右味道不会太差。
　　至少在动手之初，沈良夜是这么认为的。
　　简单，省事，不易翻车，而且摆盘可以摆得很好看。
　　简直是搞气氛的标配！
　　沈良夜在转变了思路之后激情马上就来了。他吃过午饭后就开始神神叨叨，缠着让沈如昼下线。
　　这是在沈如昼刚刚出现时就发现的，他们可以在随意的时间让自己暂时在意识深处沉睡。
　　很长一段时间里沈良夜就经常陷入这种“沉睡”的状态。沈如昼如何也叫不醒他。
　　沈如昼无奈于沈良夜磨人的功夫，暂时睡在了意识深处。
　　也算是好好休息休息。
　　沈良夜很俗套地选择用烛光晚餐其实还是有一番他自己的独特想法。
　　虽然这个设计对沈良夜自己而言完全没有用处。
　　考虑到自己上次做番茄炒蛋翻车之后，沈良夜突然对自己的手艺没那么盲目自信，想着自己到时候可能会紧张，于是他选择了用蜡烛。
　　因为在昏暗的环境下面沈如昼就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了呢。
　　虽然沈如昼本就看不到沈良夜的表情。
　　沈如昼是用心来感受沈良夜的心情。
　　傍晚的时候沈良夜终于布置好了餐桌。
　　他把餐桌稍稍移动到了落地窗前，又换上了深灰的桌布，上面摆放着烛台和插花。
　　插花是沈良夜下午特意到花店找赵兰生请教的。他本意是想按照花语挑选花束用来表示“送给我亲爱的你”之类的意义。
　　等到后来赵兰生给他介绍的时候，沈良夜还是放弃了那些组合，依着自己的喜好挑了些花放进花瓶里。
　　毕竟有意寓的花束终究是千篇一律的，他会用到的兴许别人也同样会想到。但是他按照自己来随意挑选做成的花束却是独一无二。
　　这是只有沈良夜才会做出来的搭配。
　　沈良夜喜欢送给沈如昼独一无二的东西。
　　餐桌的位置挑选得很合适，是沈良夜经过这几天的测量，选择的最佳位置。
　　当沈如昼坐在那个位置上，抬头看过去，透过隐约的烛火，看到的是窗外的万家灯火，还有那条若隐若现的河边灯火灿烂。
　　沈良夜关了灯，夏天天黑得晚，等到八点的时候才渐渐暗淡下去。沈良夜算好时间准备好了牛排和些许配菜，等他终于做好了摆盘再抬头，外边的天已彻底黑了。
　　沈如昼和沈良夜的口味都偏中式，牛排一类的西式菜品他们一般很少去接触，而红酒香槟这类“洋酒”，沈如昼是喝不惯的。
　　沈良夜向来是个惯于变通的小机灵鬼儿。
　　所以他忽略掉所有有关于口味的因素，给沈如昼倒了一杯上次吃小龙虾喝剩下的二锅头。
　　牛排配二锅头。
　　浪漫与习惯兼具。
　　只能说，沈良夜送给沈如昼的确实是独一份儿的。
　　等到沈如昼被沈良夜叫醒，他刚刚睁眼，眼前是昏暗的烛光，而远处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他们居住的这片小区附近都高楼林立，夜晚灯火格外明亮。
　　沈如昼仿佛间看到了千万盏孔明灯缓缓升起又停在半空中，那些浪漫的瞬间，那些朦胧不明的情感，通通被定格在了此刻。
　　室内没有开灯，昏黄的烛火搭配浪漫的插花并没有营造出半分属于烛光晚餐的情人间的暧昧，反而让沈如昼心中隐约流淌起名为温柔的情绪。
　　那不是属于单一的一种友情、亲情或者爱情的情绪。
　　在沈如昼自己还没有想清楚这种情绪之前，他的心已经提前为沈如昼开始预习了。
　　沈良夜的声音相比于沈如昼要更低沉一些，他掐着嗓子朝沈如昼撒娇的时候沈如昼很想一拳打死这个嘤嘤怪。
　　但是当他压着声音正正经经说话时，沈良夜的声音好像贴着沈如昼紧随着他流动的血液一路流到了他的心里，引起沈如昼一阵颤栗。
　　在沈如昼和沈良夜永远也无法共同存在的某个空间里，沈良夜对沈如昼说：“阿昼，生日快乐。”
　　他知道沈如昼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他把自己所有名为祝福的情绪都化作温柔揉进了这短短几个字里。
　　这一句话，揉开了，嚼碎了，全是沈良夜送给沈如昼的他能送出来的一切。
　　沈如昼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八月七日。
　　是沈良夜送给沈如昼的生日。
　　上学的时候，沈如昼一度痴迷辛弃疾的一首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处烛火昏黄，算不上灯影零落，却是让沈如昼想起来——若要见见谁，一定是要回头去寻他的沈良夜。
　　因为无论一开始是想要找什么人，但是当看到沈良夜的那时候，那一定就是沈良夜了。
　　那个人一定是沈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