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温差》江拾肆

24、第 24 章从前事

　　沈如昼早晨去了趟书店。
　　今天恰巧是赵兰生送花过来的日子。
　　前两周因为外出，沈如昼都把订的花取消了，今天刚好要过去，沈如昼准备让那些小花装点一下许久不见人气的书店。
　　放到从前，沈如昼都会把沈良夜推出去面对赵兰生，这是一个温和婉约的女人，很容易让人对她放下戒心。
　　不过这次沈如昼改变主意了。
　　沈良夜排斥赵兰生不是没有原因的。从前沈如昼不能理解沈良夜的抗拒，但是沙漠之行沈良夜对他讲了从前的事，沈如昼如何也不忍心让沈良夜去面对赵兰生了。
　　实在是太像了。
　　沈如昼走进书店，近两个星期没开门，店里落了一层薄灰。
　　沈如昼打算先把书店打扫一下。
　　沈良夜哼着小曲儿陪着沈如昼清理卫生。
　　书店只是放置了一段时间，里面不算太脏，沈如昼很快就清理干净了。他今天没有打算开店，收拾好店以后就关上了门回家。
　　＊
　　沈如昼下午约了心理医生见面。
　　他的心理医生叫赵成择，是许辙的发小，他两能认识还是靠许辙牵线。
　　赵成择名义上是沈如昼的心理医生，实际上沈如昼很少向对方透露有关沈良夜的事情。沈如昼和赵成择的关系不像医生与病患，更像是朋友。
　　那种一起吃吃喝喝的朋友。
　　最开始认识赵成择的时候，赵成择还没有成立他的诊所，沈如昼就去赵成择公寓里，两个人各干各的，一坐就是一下午。
　　后来赵成择开了诊所，沈如昼就换成了去赵成择办公室里。虽说是地点换了，但两个人之间，或者说是赵成择对沈如昼的干预上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赵成择和沈如昼混成朋友后，曾经调侃他说：“沈老板真是有钱啊，时不时就花些钱来我这儿瞎转悠。”
　　沈如昼当时怼他说：“要说有钱谁比得上赵医生呐，我只是看着赵医生比较有安全感，所以喜欢上你这儿来。”
　　沈如昼今天去找赵成择倒是和往常有些不同。
　　他照常直接去了赵成择的办公室，躺在了那张赵成择特意为他准备的躺椅上。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互不干涉，沈如昼闭着眼，听到赵成择挂在墙上的挂钟转动，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突然，沈如昼说：“赵医生，我给你讲讲我的母亲吧。”
　　那是沈如昼也刚刚知道的、在他出现之前的故事。
　　沈良夜的母亲叫陆琴，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沈良夜抗拒赵兰生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赵兰生长的很漂亮，她和陆琴不是同一种类型的美，但是每次看到赵兰生，沈良夜都会想起陆琴。
　　一样的温婉知性，一样的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
　　陆琴是江南一带出生的，直到成年才搬去了C市。从前的陆琴，就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带着江南烟雨的韵味。
　　这是在沈良夜被他外公带走之后，他所了解到的陆琴。
　　谁也不知道她后来会变得那样歇斯底里。
　　陆琴在沈良夜的记忆里并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
　　沈良夜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里，是在沈良夜很小的时候，某个繁星点点的夜晚，他的母亲难得温柔地抱着他说：“阿夜，我从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去沙漠闯荡。”
　　所以沈良夜才告诉沈如昼说：“我想去沙漠。”
　　平时的陆琴是个很冷漠的女人，可能是年轻的时候把一腔爱意都给了沈良夜的父亲，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父亲是个人渣，陆琴的一腔爱意被糟蹋了够，连带着沈良夜也一起厌恶起来。
　　陆琴是有遗传性精神病的，她婚后生活不如意，尤其是丈夫的冷漠与暴力，让陆琴愈发疯疯癫癫。
　　她对自己的丈夫还存有一点情谊，但是对沈良夜却是半点心意也没有。所以她把自己的怨恨全部发泄在了沈良夜身上。
　　陆琴也从来不打骂沈良夜，她只是对沈良夜格外的严苛，但凡沈良夜达不到标准，就把他关进房间里饿着。
　　沈良夜的父亲不怎么回家，少数回家的时候都是喝得烂醉回来拿钱。
　　陆琴不愿意给钱，他就抡起能拿到的一切东西往他们母子身上砸。
　　陆琴往往不会护着沈良夜，她自己躲都来不及。
　　沈良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这样的男人，陆琴也不愿意离婚。随着沈良夜年龄增长，她后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但是沈良夜也不怎么盼着她清醒。陆琴疯癫的时候沈良夜只需要花一分心思去应付她，但是她清醒的时候，就是对沈良夜疯魔似的严苛。
　　等沈良夜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发现陆琴看他的眼神是极度怨恨的。和从前的牵连不一样，沈良夜猜想，大概是这个女人觉得是他们父子毁了她的一生吧。
　　沈良夜不知道他们过去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纠葛，他的记忆里永远是喝的烂醉回家要钱打人的父亲和疯疯癫癫的母亲。
　　后来他的母亲终于彻底爆发，亲手砸死了他的父亲。
　　那天沈良夜下课回家时，等待他的是两个民警。
　　那两个警察告诉他：“你的母亲杀了你的父亲，然后她自杀了。”
　　沈良夜没有见过现场，那两个警察把他带回派出所之后联系了沈良夜的外公。再后来，他的外公把沈良夜带回了C市。
　　沈良夜的外婆走得早，外公也在沈良夜刚刚上初二的时候就去世了。从那以后沈良夜就是孤家寡人。
　　但其实也算不上这么形容。
　　因为在那之后不久，沈如昼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