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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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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夕转过头来,脸上依旧是冷漠,“我凭什么相信你?”
青萝呵呵一笑,“我知道四姑娘聪慧,定是觉得我是把你引去见李公子。之前我确实存了这个心思,毕竟李公子确实喜欢你。可姑娘不愿意,强扭的瓜也不甜不是?”
“既然你认得她,这么多年过去,为何不早告诉我?”
青萝她见林昭夕仍不信,继续解释道:“我又不是家生子,侯府上上下下百口人,我哪里个个认得?当年的旧人本就不多,这一个还是我刚刚路过时,听门口的婆妇们闲聊得知的。”
她这话半真半假,林昭夕仍不动,“既然如此,明日我再去吧,今日我乏了。”
“可明日,小姐就不一定见得到那万婆子了。夫人为了这次宴会上下得当,遣散了一批或年老、或堕懒的仆人,那李婆子领了遣散费,明日就要离府了。”
前世并无此事发生,林昭夕确实犹豫了。
她一直觉得母亲的死不简单,父亲对母亲和自己的态度,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残忍。
她前世也曾想查,可当年的仆人在母亲死后几乎换了个干净,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找不见丁点线索。
她静静看着青萝,“我就信你这一次,但无论发生什么,假如你骗了我,我能有万般手段让你后悔,明白吗?”
青萝自信笑笑,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万婆子的事情自然是真的,就算之后被人追查,她也能逃脱,“奴婢怎么敢随意欺骗四姑娘?”
林昭夕咬咬牙,青萝肯定早就知道万婆子的事情,只是作个引子诱自己去,她要想办法脱身,再去找那位婆子。
青萝见她不再反驳,殷勤走在前面带路,林昭夕一边估算着宴席上发现自己不在后来寻的时间,一边摸索着袖里的金簪。
林岚阁在侯府的东南方,对于甚少出后宅的林昭夕而言,确实是不熟悉的地方。
“姑娘,就是这儿。”
四下悄无声息,确实像没人的样子,忽然,走在前面的青萝惊呼一声,“哎呀,李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
林昭夕看着一边打哈欠一边从椅子上滚下来的男人,眼角不禁抽了抽。
她来时本来还抱了点侥幸,毕竟堂堂郡王府嫡孙,总不会屈尊降贵等自己这么久吧……合着他是干脆在这睡了一觉。
李元胜揉了揉眼,见美人冷淡看着自己,也不恼,“你是侯府小姐,傲些也没什么,本公子乐得等。你呀,对本公子有意很正常,到底是我将你和青萝一起……”
林昭夕见他满脸横肉乱飞,默默打算掏出袖里的簪子,可那李元胜却和发疯一样,一把抓住林昭夕的肩膀,“等了这么久,身上都冷了,咱抱着暖……”
“嘭!”
林昭夕吓得一颤,金簪划过大拇指,她都来不及对疼痛做出反应,只看着李元胜身子一歪,直愣愣倒在了地上。
一个鸟窝咕噜滚了一圈,落到了林昭夕脚边。鸟蛋碎了李元胜满身,一片黄白相间。
……这李元胜还和鸟窝挺有缘分?
林昭夕抬头在树上四处望,也没有看见任何身影。感情这么巧,前世今生李元胜都刚好被鸟窝砸中,自己得以逃脱?
但此刻她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反正把李元胜丢这,他也不敢说什么。
林昭夕匆匆跑远,错过了一会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人。
他缓步走到李元胜身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绣帕。正值流光夕照,昏黄照在帕角翠蓝色的蝴蝶上,仿佛真要振翅飞去。
“……真是不小心。”
树上一跃而下一个黑衣影卫,“主子”。
“刚刚他们说什么了?”
“小姐好像是来寻……”那影卫正要开口,忽然甩手将一颗石子扔出,“谁在哪里!”
林昭夕绕了半天,才在林岚阁附近找到了类似仆从歇息的小屋。她赶到时,正巧一位中年妇女扶着一位老妇出来!林昭夕匆忙上前,“请问是万婆子吗?”
那婆子拄着拐杖,弯着的腰半天抬不起来,林昭夕连忙蹲下,“我……我是四姑娘屋里的,她有些事儿想问你。”
那婆子一听“四姑娘”,竟往后缩了些,那妇人见状,一把站到林昭夕跟前,“我娘身契都拿到了,不是你们侯府的人了,也不知道什么四姑娘的事!”
“老二媳妇,算了!”万婆子喝止。
“娘!若不是那夫人……”
万婆子转向林昭夕,“你就是四姑娘吧?”
林昭夕没有再隐瞒,“……是,你认得我。”
“只是觉得你和夫人很像。”万婆子摇摇头,“当年我领了你生母院中的活计,本以为是件喜事,谁曾想确是……不过我运气好,好歹能留在侯府,拿点银钱。”
她浑浊的双眼打量着林昭夕,“你母亲对我还算有恩,当年老二媳妇身子不好,她还打发了银子给我,让我抓些好药呢。你有这么要问的就问吧。”
“我母亲……一直与我父亲关系这般差吗?”
万婆子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皱了皱眉,“老爷……姑娘想必听闻过,现夫人是您母亲未入府前,姥爷就养在外面的。夫人入府后,除了新婚之夜,老爷从未留宿过。等现夫人入了府,更是连晚膳都不来吃了,咱们做奴婢的,也抱怨过,可老爷心一开始就是偏的,有什么办法?”
林昭夕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那我……”
那我又是怎么来的?
万婆子的眼神中流露出怜悯,“……当年老爷带着您母亲回老家祭祖,现夫人因为有了身孕,路途遥远怕累,就没跟着。那一趟回来,您母亲也有了身孕。”
林昭夕自嘲一笑,和着她是父亲路途寂寞,消遣诞下的产物。
万婆子看着林昭夕落寞的眼神,于心不忍,但还是把剩下的话说了,“还有就是……姑娘若听了不高兴,就忘了吧。”
林昭夕点头,“您说吧,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侯爷是在回府后,才知道先夫人怀孕了。他并不希望先夫人生下您,可先夫人和他大吵了一架,不知说了什么,侯爷便没再动去掉您的心思。不过老奴听说,先夫人当时母家也给侯爷施压了,侯爷才终究不敢做得太绝。”
万婆子有些感慨地挪动步子,看向自己住了十余年的小屋,“先夫人过世后,夫人不喜咱们这些伺候过的,基本都赶出府了。老奴还算运气好,留在了侯府,如今总算能晚年享福了,如今打算回乡下老家去,姑娘一直不出内宅,如今能再见一面,也是缘分,姑娘多多保重。”
林昭夕目送她走远,踌躇了一会,看着逐渐暗沉的天色,终究迈动了脚步。
毕竟她还有要扮演的角色。
侯府的晚宴正准备开始,女眷男客都换了新衣,只有林昭夕还穿着那件百蝶衣。
青萝见林昭夕居然回来了,活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四、四姑娘……”
林昭夕径直越过她,坐下吃席。
正经晚饭结束得快,天色昏沉,园内的琉璃风灯依次亮起,春日夜游,算是这场盛大宴会的最后一局。
林昭夕正放下筷子,就听见一声冰凉的呼唤,“林昭夕,过来。”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冷着张脸的林清孟。
林清孟让林昭夕跟着他,走到僻静处,“下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侯府不求你争光,但求你别丢人!连个轻重都不分……”
林昭夕淡淡打断了他,“哥哥这是要子代父职,教训我这个丢脸的女儿吗?”
林清孟万万没想到闷葫芦还会反驳了,“你!父亲今日事多来不及管你,明日自会处置你!你先去把你身上这衣服换了!”
“为何要换?这不是您母亲赐给我的吗?”
“血脉礼法,她也是你母亲!”
林昭夕抚过袖口栩栩如生的蝴蝶,“我倒是不介意,只是您母亲就送来这么一套衣服,我自己的衣服更是不登大雅之堂,怕更是要给侯府惹笑话了。”
林清孟简直觉得她不可理喻,“母亲并非有意,都是下人办事不力,你这么小肚鸡肠揪着这事,在这咄咄逼人,给侯府难堪。你还有点当姐姐的样子吗?”
并非有意,好个并非有意。
林清孟懒得和她再说,说完话便快步离去,“我去叫昭阳的婢女,她的衣衫你先穿着再说。”
“我可不敢染指妹妹的东西。之前您从苏州游学回来,我不过是碰了下你带回来的料子,你就……”
林清孟本来是来教训林昭夕的,却反被林昭夕抓着短处说,只觉得心中火起,转过身去就准备往林昭夕面上扇一耳光,“看来上次还没把你打清醒,你只需要找我说的……”
“啪!啪!啪!”
没想到还有外人,林清孟生生停住了手。
“哟,林大人,真是威风凛凛啊。”
人走到廊等下,林清孟看清楚后,勉强压下语气中的恼怒,“郑公公,你不去游园,跑到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