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只有我在认真营业》劝琴

3、第 3 章

　　栾浩歌是被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给吵醒的。
　　此时天色刚见亮，栾浩歌顶着一头睡到炸毛的头发从被窝里爬出来。
　　小树早就候在外头，听到屋里的动静，便敲了敲门问道：“公子起早了，可要现在用热水？”
　　栾浩歌“唔”了一声，揉着眼睛伸懒腰：“好。”
　　洗漱过后，栾浩歌清醒了不少，只是起的太早没睡饱，都在饭桌前落座了还止不住打哈欠：“小树，早上那是什么动静啊。”
　　小树站在桌旁，将点心夹到栾浩歌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个后被栾浩歌制止：“我自己来。”
　　“公子，是隔壁院子的陶公子在吊嗓儿。”
　　“陶公子？”栾浩歌努力回忆了一下，赶在小树提醒前想起来：“会吹笛子唱戏的陶晚晚公子？”
　　昨夜功课没白做。小树道：“正是陶公子。”
　　“他每天都这样，吊嗓儿？”栾浩歌吃着点心，感叹摄政王府的厨子手艺一般啊，真是苦了王爷了。
　　“不分一年四季，不管刮风下雨，生病的时候都没落下。”
　　“那可够勤奋的。”栾浩歌抿了口茶，忽地眼珠子转了转：“小树，我问你，王爷平日里可爱听戏啊？”
　　小树答：“倒也说不上爱听，大多时候都是陶公子自己在院子离唱着解闷。”
　　“解闷？”栾浩歌心下思量，没那么简单，他的目的定是想引起王爷的注意。看来想要顺利争宠还是得有个一技之长才行。
　　想到这里，栾浩歌又问：“王爷可有什么爱好？”
　　小树：“王爷日理万机，闲暇极少，瞧不出有什么爱好。不过，若是公子有什么喜好可以禀明王爷，王爷自会派人满足公子。像是淼然公子喜欢看话本杂谈，王爷就命人把藏书阁里正儿八经的书籍堆墙角，腾空了大半的书架专门买了许多小说话本放上面，方便淼然公子挑着看。”
　　栾浩歌警惕道：“啊？王爷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小树：“不止是淼然公子，王爷对所有公子都好，万良毅公子抱怨自己总是钓不着鱼，王爷就叫人把荷塘里养满了鱼。有价无市的古董琴，师于溪公子只提了一句，王爷就着人花了数倍的价格从原主人那儿买了回来送到公子手上。”
　　栾浩歌听得心里酸酸的：“王爷对他们可真好。”
　　小树：“往后王爷也会对您这般好。”
　　栾浩歌：“哪里好，我跟着王爷一路从玉州回到上京，再到入了摄政王府，也有两个多月了，王爷看都没看我一眼。不若，我主动去见王爷如何？”
　　多在王爷面前刷脸，先混个脸熟，说不定王爷看腻了府里的旧面孔，就想起他来了呢。
　　小树：“公，公子，王爷这会儿不一定有空……”
　　“你先带我认认路，我想好了，从今天起，我打算学着下厨，府里的公子没有会做饭的吧？”
　　小树：“……没，府里有厨子。”
　　栾浩歌：“今天这早饭就是厨子做的吧，太一般了，我家厨子的手艺都比他好。王爷每天那么辛苦，府里就给他吃这些，像什么话。再者说了，王爷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却没听你提起谁对王爷有多好，以后我就要做那个对王爷好的人！”
　　小树：“也不是没人对王爷好，大家心里都记挂着王爷。成济公子就和王爷挺好的，成济公子本是右丞相家的小公子，为了入摄政王府，都和家里闹崩了。”
　　“那个性子清冷的成济公子？”
　　“正是，而且成济公子少时还与王爷是同窗挚友。”
　　青梅竹马四个字铿锵有力地出现在栾浩歌的脑海里，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交情，若不是身为男子必然要坐在摄政王妃的位置上。
　　栾浩歌只知宅院争斗及其复杂，却不想还未开始就已经先落人家一筹。他登时坐不住了，起身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上京城的姑娘们看了都叫好。栾浩歌又重新把头发梳了一下，换了条和今天衣服相称的发带。回头就和小树说：“走吧，别再想了，若是哪天公子我得了宠，封你个一等……哎，说起来，这府上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啊。”
　　小树：“……”

　　楚永言边朝外面走边听李冒跟他汇报：“启禀王爷，玉州城内的起义军里确实有大辽安插的细作，如今已全部捉拿，锦衣卫连日审讯，深挖出了他们在玉州的根基。玉州的几个大家族并未参与到其中。”
　　“接着查，查他们的账目，明的暗的，那么大动作背后必有稳固的资金支持。”
　　“是。”
　　栾浩歌同小树从抄的小道一出来，迎面就看到楚永言和李冒交谈着大步流星地迈出寝殿。
　　栾浩歌未及思考，嘴巴快脑袋一步，张口就喊：“王爷。”
　　楚永言脚步一顿，与李冒双双朝他看来。
　　楚永言身量极高，身形笔挺修长，相貌气质更是万里挑一，本该带些风流气韵的凤眸被他周身的沉稳压出一股淡漠内敛的气质。
　　被这样一双眸子注视着，栾浩歌立时张口结舌：“啊……我是玉州来的栾浩歌。”话一出口，他就只想抽自己个大嘴巴。
　　楚永言朝他转过身来：“嗯，我知道。”
　　两人中间隔了一点距离，栾浩歌微微仰着头看他，心想，月光下谪仙一般的人在这清朗高远的冬阳下仍是那般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
　　栾浩歌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衣裳，外面罩着间深蓝色绣金线暗纹的坎肩，领子处镶一圈绒绒的兔毛，他出门时换的发带是时下流行的新样式，带子中间嵌了块珠宝，发带上亦有暗纹流动。
　　这样的穿戴打扮正是富庶人家公子哥的标配。
　　楚永言心情有些微妙，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玉州的月夜，摇曳烛光伴着皎白月光下，少年人还未成长完全的身躯套在华贵繁复的衣袍内，配上头钗饰品的装扮，颇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如今眼前的少年虽是白净清秀，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气质灵动的男子。心下忍不住就有点失望。当初带他回来，是有点其他考量，但更多的是一时兴起。
　　栾浩歌手足无措地站着，这可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他是富庶人家娇养长大的公子哥，且是个无需关心家业的庶子，身边可见的和他出身差不多的，在他这个年纪，甚至还要更小点的时候，早就知晓情爱，有的已经妻妾成群。可他由于种种原因，对此类事情了解甚少，在见到楚永言之前，栾浩歌从未想过他会对一个男子产生怦然心动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短促而猛烈，一下子撞昏了他的头，晕晕乎乎地就大老远从玉州跟来上京城。上京城随繁华，可对他而言，连呼吸间干燥的空气都那么的陌生，要是放在遇到楚永言之前，有人让他来这里，他定是要想着法子拒绝的。
　　他为眼前这个人而来，可对方却能数十日不见他。这么想着，栾浩歌心下又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他想起父亲身边邀宠的姨娘许久见不到自己夫君，见面后耍小性子的心情大概和他现在差不多。
　　脑子里呈现着往日里见过的画面，栾浩歌朝前迈了一步，缩短了他和楚永言之间的距离，他缓缓地抬起手向对方探了过去，在即将触碰到楚永言胳膊的时候猛然放下。
　　不行啊，让他挽着王爷的手臂扭来扭曲，说些难以启齿的话，他做不到啊！王爷也会随手把他扔出去的吧！
　　小树担忧地在一旁道：“公子……”直觉告诉他，他家公子的内心正在做着什么奇奇怪怪的抉择。
　　栾浩歌内心纠结，可是父亲就很吃这一套啊，四姨娘就是靠这招让父亲把她娘家弟弟欠的赌债给还上的，她弟弟所欠的钱数抵的可是一条人命。
　　就在栾浩歌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平和疏朗的声音传来：“王爷。”
　　来人一身白色衣衫，姿态翩然，宛若空中流云一般。走进了看，是个丰神如玉的谦谦君子，对上栾浩歌的目光便是一笑，他气质文雅种透着谦和，叫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于链，何事。”
　　栾浩歌心道，这就是于链公子？小树说他喜静住的偏僻，栾浩歌还以为这样的人必定是有些孤僻的，倒不想是个温文尔雅的俊美公子。
　　“这是上一季度的账目，我已整理成册，还请王爷过目。”于链将一个薄薄的册子递过去。
　　栾浩歌回神，唔？于链是王府里管账的？账目怎么还要王爷亲自来看？栾浩歌略有些担忧地看向楚永言，王爷可太辛苦了，若能替王爷分忧，必然能得王爷另眼相看，可当初父亲让他跟随嫡兄一道学习管账的时候，他总偷懒躲进茶馆里听书喝茶，愣是一点也没学会。悔不当初啊！
　　楚永言神色未变，接过于链手里的册子，感受到一旁的视线，就见栾浩歌不知在想些什么，本来懊恼着，看向于链时又有点不甘。
　　楚永言：……
　　“晚上你到我房里时细说。”
　　“是，王爷。”于链说完，又面向栾浩歌：“这位就是从玉州来的栾公子吧。”
　　栾浩歌：……
　　他根本就没听见于链跟他说话，因为楚永言话里的意思让他如遭雷击。
　　王爷刚才说……要于链晚上到他房里来？不对，他说的是“到我房里时”，也就是说他们早就定好了。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两个男人夜里待在一个房间里能干什么，但可以肯定，那必定是要被王爷宠爱的啊！
　　……
　　深夜摄政王府。
　　楚永言的寝殿后面连着一处温泉池子，此刻他正坐在池中，洗过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水珠顺着他肌理线条近乎完美的结实胸膛滑落，探入他浸泡在温热泉水中的腰腹处消失不见。
　　在肉眼难以注意到的角落，两个身着劲装的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不声不响的退去，另一人则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正是白天里一身白衣飘然的于链。
　　“参见王爷。”于链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利落的动作和周身的气质和白天的他判若两人。
　　“免礼。”楚永言头也不回道：“这次出去这么久，辛苦了。说说吧。”
　　“属下查明，宣明王自己并无谋逆之心，然身边有人教唆，屡进谗言，与京中官员亦有勾结，这些人的情况属下已悉数记录在今日呈向王爷的名册里。”
　　“全部？”
　　“……是。”
　　楚永言扭转身体，带动阵阵水声，这本该旖旎的画面被他平淡无波的表情化解：“这便是你与陶晚晚的不同，若是换做他来做这件事，知道宣明王本无心作乱，必会让名册中的某几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来给宣明王敲上一击警钟。毕竟长期催化，难保无心生有心。”
　　“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不，这件事你办的不错，只是我总跟你们说，万事随心，你做事就是太多顾忌，这样会得到许多，自然也会失去很多。”
　　于链欲言又止，垂首半晌，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楚永言冲他挥挥手：“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