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尘埃处爱你》涯木

54、第 54 章

　　医院的监控显示，颜妈妈穿着自己的衣服跑出去的，身上除了带了钱包和手机，没带其他东西。

　　父女俩疯了一样找了许多地方，两天了仍旧没有任何下落，警察安抚他们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不过颜爸爸还是从早找到晚。

　　第三天晚上，颜莉在家附近的公园找到颜爸爸，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她忍不住说：“爸爸，先回家吧，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找过了。”

　　“回家，回家。”颜爸爸神情恍惚地应着，“你妈说不定在家等我们呢。”

　　两个人进了小区，颜爸爸脚步迈得飞快，他抬头看着楼房，直到看见自家的房子。

　　乌黑一片，颜妈妈并没有回来。

　　“哇！”颜爸爸哭出声，无力再走下去，“颜清，你去哪儿了啊！我怎么活啊！”

　　“爸爸！”颜莉扶住他，“我们一定会找到妈妈的，她会没事的。”

　　颜爸爸突然转过身，挥手朝颜莉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啪！”

　　随着一声脆响落下，颜莉捂着半边脸愣在原地——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挨父母的打。她眼睛红了，不解地看着爸爸。

　　“都是你！”颜爸爸带着哭腔说，“你每天都在笑什么，跳什么，你妈病成那样，你很开心吗？你妈就是因为你不关心她，她才走的！”

　　巨大的委屈随着颜莉的两串泪珠落下，“我没有，我只是……”她无力地辩解着。

　　“颜莉！”荣幸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将她护在身后，“叔叔，你……”

　　他的话没有说出来，颜莉把他往后拽，她想拉起颜爸爸的手却被他甩开，只好说：“爸爸，我们先回家休息，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妈妈我去找，好吗？走，我们回家。”

　　颜爸爸愤怒地看了他们一眼，往前走去。他的确很久没有休息了，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摇晃。颜莉擦干了眼泪跟了上去。

　　颜爸爸刚进门，就站在门口说：“你不是要去找你妈妈吗？”

　　颜莉一愣，她吞了一下口水，继续说：“我会找，你先休息。我有任何消息都会打你的电话。”

　　颜爸爸点点头，有些浑浑噩噩地走进家门。

　　颜莉关上门，大步走下楼梯，荣幸跟在她身后不断提醒着：“你小心台阶！”

　　颜莉又来到了小公园，现在已经深夜，公园里没什么人了，只有虫鸣声。颜莉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她疲倦地蹲在路边，问荣幸怎么来了。

　　荣幸说：“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

　　颜莉回过神来，点点头，“我忘了。”

　　今天荣幸收工早，他是特地赶回来的，请了半天假，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他本来去医院，却听医院的人说颜妈妈失踪了，所以他才会出现在颜莉家楼下。

　　他将颜莉带到了光亮的路灯旁，查看她的脸。颜爸爸那巴掌没有轻重，她的脸颊上甚至留下红痕。上一次见她这样，还是数年前她被拉去当群演的时候。

　　“你爸真的……”荣幸想替她埋怨两句，颜莉抬眼看他，示意他别往下说。

　　“妈妈太痛了，可她自己不愿说。”

　　颜莉陪床那阵，偶尔半夜醒来，听见她忍着痛的哼哼声，第二天早上醒来，能看见她咬破的双唇。医护人员就像猫一样，比平常人更能忍受身体上的疼痛。既然能被颜莉看见，那妈妈是有多痛呢？

　　颜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吧。”

　　“颜莉。”荣幸拉着她的手，“生日快乐。”

　　颜莉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嗯。”

　　荣幸说：“我来的匆忙，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颜莉说，“二十岁是不是很年轻啊？但假如我明天就死去，那我现在算苍老吗？”

　　“你胡说什么？”荣幸着急地说。

　　颜莉笑着摇摇头，“矫情了，大概在医院呆久了，感慨有点多。”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没事了，只要找到妈妈就没事了。”

　　荣幸想帮忙一起找，颜莉拒绝了，让他回自己住的地方。荣幸不放心，陪着她走了一夜。走到某个集市附近，有几个女孩子冲了过来。

　　“荣幸！”女孩子们尖叫着跑到荣幸跟前，把颜莉挤开了。

　　颜莉看着眼前叽叽喳喳的画面，想了好久才想起，荣幸的电视剧播了，还播得不错，现在有很多人知道他，甚至叫他都是用角色名。

　　颜莉微笑着看向和粉丝告别的荣幸，她垂手在原地等着，心想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荣幸会出名，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

　　为了不让荣幸继续陪着她，她主动提出回家。

　　荣幸走了，她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听见门里面有走路的声音，颜爸爸还没睡觉，她不敢进去，在门外坐了一夜，直到楼下公鸡打鸣，她才起身，继续出去找人。

　　四天后，颜妈妈回来了，她说她去外面散散心。颜莉检查了她身上所有，没发现什么不好的地方，正如她所说，她真的去散心了。

　　可颜莉隐约猜测，这几天，妈妈一定做了许多挣扎。

　　她将这件事告诉了荣幸，荣幸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回来就好了，多劝劝她听医生的话，等下我过来看她”

　　颜爸爸抱着她哭了很久，“要是你不见了我怎么办啊？”

　　颜妈妈这次回来，精神的确好了很多，也很配合医院的治疗。

　　有时候颜妈妈觉得无聊，想到处走走，去看看她的同事们。

　　他们这层病房经常会有带着点滴架到处溜达的人，颜莉扶着她，一点都不特殊。

　　只是走到内科走廊，颜妈妈又不想去了，艰难地转身要回去。

　　颜莉问：“怎么了？”

　　颜妈妈面露难色，“你没听见孩子哭吗？”她叹了一口气，“唉，最看不得孩子受苦了，我们还是别过去添乱了。”

　　颜莉临走前往楼里面看，医护人员和普通人人来人往，也有抱着孩子不停安抚的父母，孩子啼哭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医院里，生来死往，每天都在发生。

　　这一次化疗，效果不错，颜莉一家人听到诊断结果都很开心，没两天，颜妈妈就暂时可以出院了。

　　家里吃的东西开始变得朴素，平常两荤一素，变成了一荤一素。颜爸爸偷偷辞职，不多久就被颜妈妈知道了，他说是单位不能请太久的假。

　　和李彤商量之后，颜莉暂时退出了剧组，专心在家和颜爸爸一起照顾颜妈妈。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出门工作，但从来没有闲下来。颜爸爸偷偷去找了许多所谓的偏方，颜莉则了解了不少病理。

　　颜爸爸希望老家的人能过来看看颜妈妈，让颜莉偷偷打了电话到颜家去。家里的亲戚一听说颜妈妈生病了，电话挂得非常干脆。

　　颜爸爸皱着眉头，和颜莉无语对视，他想了好久，点点头，说：“不能怪别人，我们这几年日子好过时都没想着和人家来往，现在又怎么好意思和别人说情分。”

　　情分这种事情，只有在颜家父母的同事上体现。但渐渐的，他们也不来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不能时常惦记着谁。

　　颜妈妈现在不需要工作了，颜莉便陪着她在A市到处逛名胜，最喜欢的便是看着那些古建筑浸在夏末的晚霞中，美丽极了。那时候一家三口得以平静安宁。

　　九月份，电影《秋日》即将上映，作为主角之一，颜莉跟着剧组跑宣传。发布会上，她又看见了章劲。

　　此时的颜莉因为家里的事情，变得沉静不易怒，看到道貌岸然的章劲，完全没有了感觉。

　　这点倒让章劲误会了，发布会上特意揽着她的肩膀，拿着话筒对着台下说：“这位颜莉小演员演得相当好，等正式上映，一定会让大家耳目一新。”

　　颜莉僵硬地站着，微笑，感受到他的手往下挪，在他即将触及她的臀部时，她转身躲开了。

　　第二天早上，师珊珊气愤地打电话过来，说网上有帖子传颜莉和章劲的绯闻。颜莉点开一看，倒吸了一口气，文章里写着她能演周跃的电影，全是靠情色交易。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乱说！”师珊珊在电话里骂人，“明明是你试镜得来的角色！”

　　颜莉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起昨天章劲奇怪的举动，才反应过来，他昨天那些动作，是故意给在场的媒体制造话题的。

　　颜莉无奈地说：“那能怎么办，找人写一篇新闻反驳吗？”

　　“那我们也写不过人家啊。”师珊珊没那么气愤了，“都是大论坛和新闻网站，我们哪有那么多人脉和账号？”

　　颜莉用手顺了顺胸口。

　　“你在剧组得罪谁了？”

　　“章劲。”颜莉不想帮坏人隐藏，说了杀青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不理解，做坏事的是他，他反而一点都没有愧疚。”

　　“唉，圈内太复杂了。”师珊珊也无奈了，“大概正是因为你知道了他不好的一面，他想把你赶出圈子。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想进去。”

　　她这话里有话，颜莉想多问，很快被她岔开了话题。

　　“最近好多戏找荣幸。”师珊珊的语气变得愉快，“他演得那部古装剧真的很火，而且也很好看，你看了吧？”

　　“嗯，我看了。”颜莉抽空看了一些，不多。

　　师珊珊说：“李总和赵总说，知闲以后还可以做艺人经纪，他们已经在筹备了。不过，不知道荣幸怎么想？”